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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圖窮匕見,殺機驟臨

陳默將趙主簿冤案的證據碎片拼湊完整,匿名遞交給正直的御史臺官員。

本以為能暫時松一口氣,卻不知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已暴露。

長安城的暗影第一次露出了獠牙,數名通竅境殺手在歸途伏擊陳默。

生死搏殺中,陳默重傷擊退敵人,踉蹌逃回秦叔的小院。

推開院門剎那,他聞到了熟悉的柴火味里混著一絲冰冷鐵腥——那是死亡降臨前的氣息。

破舊木桌上,幾樣東西被陳默小心拼湊在一起,如同散落世間的殘破證詞。一張被燒得只剩焦黑卷角的紙片,上面勉強能辨認出“貢”、“庫”兩個字,以及一串模糊的數字,像被火舌舔舐過的猙獰傷疤。旁邊是一小截斷裂的刀尖,黯淡無光,入手卻沉得異常,絕非尋常鐵器。最后,是一枚小小的蠟丸,捏碎后里面是揉得極皺的紙條,上面用蠅頭小楷密密麻麻記錄著幾個日期、地點和代號——“戌七”、“卯三”。

油燈的火苗在秦叔溝壑縱橫的臉上跳躍,映得他那只受過傷的渾濁眼睛格外銳利。他粗糙的手指劃過那串數字,又掂了掂那截刀尖,聲音像是砂紙磨過石頭:“輕貨轉運……呵,膽子比天還大。”

“輕貨?”陳默皺眉,這個詞透著官方的冰冷,與他熟知的市井買賣格格不入。

“絲綢、香料、漆器……值錢又占地方小的玩意兒,”秦叔冷笑一聲,手指重重敲在“貢庫”二字上,“朝廷收上來,分門別類,貼上封條,打上標記,入庫造冊。等湊夠一船的量,就從這轉運庫房走水路,發往京城。”他頓了頓,目光如鷹隼般鎖住那截刀尖,“可這里面,摻了私貨。”

王鏢頭坐在矮凳上,一直沉默地擦拭著他的腰刀,此刻刀刃在燈光下反射出森寒的光。他接口道,聲音低沉:“這分量,這質地……是隕鐵。只有最頂尖的匠師才敢碰的東西。血刀門?”他最后三個字是問句,目光卻投向秦叔。

秦叔沒有直接回答,拿起那張皺巴巴的紙條:“戌七,卯三……這是軍中的時辰代號。戌時七刻,卯時三刻。這幾個日子,這轉運庫的側門,必有蹊蹺。”他抬眼,看向陳默,“小默,你撞破的,是一條吞金的毒蛇。貢庫里的輕貨只是個幌子,掩護這見不得光的隕鐵走私。趙主簿查稅,怕是摸到了他們轉運的賬目尾巴,才被滅了口,栽了贓!背后的人……手眼通天。”

小屋里一時只剩下油燈燈芯燃燒的噼啪輕響。空氣沉甸甸地壓在胸口。貢庫、隕鐵、血刀門、軍中代號……這幾個詞組合在一起,像一塊冰冷的巨石,沉甸甸地壓在陳默的心上。他仿佛能觸摸到一張無形而巨大的網,正在長安城的繁華之下悄然編織。

“證據,夠嗎?”陳默打破沉默,聲音有些干澀。

秦叔拿起那半片殘紙和那枚蠟丸:“趙主簿的清白,夠了。但要扳倒后面那條毒蛇?遠遠不夠。”他眼中閃過一絲決斷,“但飯要一口口吃。先讓姓趙的沉冤得雪,把人從黑牢里撈出來,后面的事,再從長計議。”

計劃迅速敲定。王鏢頭負責將那份能證明趙主簿清白的證據——主要是蠟丸里的密錄和那半片殘紙——通過他早年走鏢結識的、如今在都水監當個小吏的老兄弟,設法傳遞到御史臺一位素有剛直之名的侍御史劉大人手中。此人向來不懼權貴,是條出路。秦叔則立刻動身,去轉移趙主簿那對孤兒寡母,將他們從原來東家安排的、已不太安全的落腳點,秘密送到城外他一個信得過的老袍澤的莊子上暫避。

陳默的任務,是確保另一條線的安全。他再次潛回西市那家小商行的后院,那里堆放著他們平日運送的普通貨物。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一堆壓得嚴嚴實實的麻包后面,他小心地挖開幾塊松動的地磚,取出一個用油布層層包裹的扁平木盒。里面是幾份謄抄的關鍵日期、代號和一份他憑記憶畫出的、標注了可疑側門位置的轉運庫簡圖。這是他與秦叔商議后的后手。他不能帶走,只能將其重新埋藏,位置只有他和秦叔知曉。

做完這一切,夜已深沉。陳默拉緊粗布短褂的領口,將自己融入西市喧囂過后的沉寂陰影里。他選擇了一條最迂回的路返回秦叔位于深巷的小院,避開主街,專挑那些狹窄、曲折、堆滿雜物和夜香桶的后巷穿行。每一步都踏在濕滑冰冷的青石板上,發出幾不可聞的輕響。他的感官在黑夜中高度凝聚,如同繃緊的弓弦,捕捉著四周每一絲異動——遠處更夫的梆子聲,野貓竄過墻頭的窸窣,甚至風吹動破窗紙的嗚咽。

夜風帶來遠處模糊的犬吠。他腳步不停,身體卻微微緊繃起來。巷子里的氣味混雜,污水的餿臭、隔夜飯菜的酸腐……但就在這渾濁的氣息底層,一絲極其微弱、卻與這骯臟環境格格不入的冷硬氣味鉆入了他的鼻腔。像是新磨的刀刃,又像某種特制的皮革油膏。

陳默的腳步沒有停頓,甚至沒有一絲加速,但心跳驟然擂鼓般撞擊著胸腔。他自然地拐進旁邊一條更窄的死胡同,如同一個走錯了路的尋常苦力。胡同盡頭堆著高高的、散發著霉味的籮筐和爛木板。他佯裝尋找出路,身體卻借著籮筐的遮擋,像一尾滑溜的魚,無聲無息地貼上了側后方一面布滿苔痕、坑洼不平的土墻。后背緊貼著冰冷潮濕的泥土,粗糙的觸感透過薄薄的衣衫傳來。他閉上眼睛,將《混元先天功》運轉到極致,耳廓微微顫動,屏住了呼吸。

夜風拂過巷口,卷起幾片枯葉。死寂。絕對的死寂。連野貓都噤了聲。方才還隱約可聞的更夫梆子聲,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一種無形的壓力,如同粘稠冰冷的墨汁,緩緩滲透進這方狹窄的空間。

來了!

念頭剛起,三道黑影如同夜色本身剝落的碎片,毫無征兆地從上方、前方、以及他剛剛經過的巷口同時撲下!動作迅捷、狠辣、配合得天衣無縫。沒有呼喝,沒有警告,只有破空聲撕裂空氣的銳響!

上方那道黑影直劈頭頂,是一柄沉重的厚背砍刀,帶著開碑裂石的力量!前方黑影矮身突進,雙手反握短匕,直取陳默腰腹!而堵住退路的那人,手中甩出一道烏光,帶著細微的金屬摩擦聲,直射陳默后心——是淬毒的袖箭!

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

陳默體內的氣息早已運轉如沸,在殺機臨體的剎那轟然爆發!他沒有硬撼頭頂那勢大力沉的一刀,身體在不可能中猛地向側面一滑,如同被狂風卷起的落葉,險之又險地讓過刀鋒。刀風刮得他臉頰生疼,刀鋒擦著他肩頭的粗布,留下一道清晰的裂口。

同時,他左腳為軸,身體順勢半旋,右臂灌注了通竅境初成的全部力量,帶著一股混元無定、卻又凝聚如鐵的勁力,狠狠掃向突刺腰腹的短匕刺客!這一掃,糅合了秦叔所授“貼山靠”的剛猛爆發與《混元先天功》內蘊的渾厚后勁,手臂揮出竟帶出沉悶的破風聲!

“砰!”

手臂與刺客格擋的手肘狠狠撞在一起!骨裂聲清晰可聞!那刺客悶哼一聲,手中短匕脫手飛出,整個人如同被攻城錘砸中,踉蹌著撞向旁邊的土墻,塵土簌簌落下。

陳默借這一撞之力,身形再轉,如同陀螺般旋開半步。那支淬毒的袖箭幾乎是貼著他的肋下飛過,“篤”地一聲深深釘入他身后的土墻,箭尾兀自嗡嗡急顫!

電光火石間,陳默已避開三面絕殺!冷汗瞬間浸透了他的后背。

然而,真正的殺招此刻才顯露。一股陰冷、粘稠、帶著令人作嘔腥氣的掌風,無聲無息地印向他的后心!那掌力并非剛猛無儔,卻如同跗骨之蛆,陰柔歹毒至極,所過之處,空氣仿佛都被凍結、抽干!

是那個一直隱在暗處、氣息最危險的人!他出現的時機妙到毫巔,正是陳默舊力剛盡、新力未生的致命空隙!陳默全身汗毛倒豎,一股冰冷的絕望感瞬間攫住了心臟。他只能憑借通竅境帶來的超常感知,在千鈞一發之際,強行將體內混亂奔涌的混元內息瘋狂地凝聚于后背!

“噗!”

一聲悶響,如同重錘擊打在濕透的厚棉絮上。那陰毒的一掌結結實實印在陳默后心偏左的位置。

“哇!”

陳默眼前一黑,口中腥甜狂涌,一大口鮮血噴濺在身前的土墻上,點點猩紅在昏暗中觸目驚心。一股冰冷刺骨、帶著強烈腐蝕性的異種真氣,如同無數根淬毒的鋼針,瞬間穿透他倉促布下的內息防御,狠狠扎入他的內腑!劇痛如同海嘯般席卷全身,左半邊的身體瞬間麻木、僵硬!肋骨至少斷了兩根!

身體被掌力帶得向前撲跌,意識在劇痛和陰寒侵襲下幾乎渙散。求生的本能卻如同瀕死野獸的咆哮,在他靈魂深處炸開!《混元先天功》的心法文字在腦海中瘋狂閃現,那殘缺部分所蘊含的、他無數次在生死邊緣揣摩的“凝氣”之意,在死亡的巨大壓力下,竟被強行催動!

“呃啊——!”

一聲不似人聲的低吼從喉嚨深處迸發!陳默借著撲跌之勢,右腳猛地蹬地,身體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強行擰轉!體內殘存的所有力量,連同那股被陰寒掌力刺激得狂暴沸騰的混元內息,瘋狂地涌向他的右臂!整條手臂的肌肉瞬間賁張,青筋如同虬龍般暴凸,皮膚下的血管呈現出詭異的暗紅色!

他沒有絲毫猶豫,更沒有任何招式花巧,只有最原始、最狂暴的傾瀉!灌注了他此刻全部力量、仇恨、不甘和求生意志的一拳,帶著一股玉石俱焚的慘烈氣勢,朝著那剛剛收回手掌、氣息微滯的凝氣境殺手頭領的面門,狠狠轟去!

拳風所至,空氣仿佛被壓縮、點燃,發出刺耳的爆鳴!

那殺手頭領顯然沒料到陳默在遭受自己全力一掌后,竟還能爆發出如此恐怖的反撲!他眼中第一次掠過驚愕,倉促間只能抬臂格擋,護體真氣瞬間提升到極致!

“轟!”

拳臂交擊,如同兩塊巨石對撞!沉悶的巨響在狹窄的后巷中回蕩,震得兩側土墻上的灰塵簌簌落下!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響起!殺手頭領悶哼一聲,格擋的手臂呈現出一個詭異的彎折,整個人被這股狂暴的力量轟得倒飛出去,后背重重撞在巷口的磚墻上,磚石都裂開幾道縫隙!他面具下的嘴角溢出一縷黑血,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怒。

陳默一拳轟出,身體也徹底脫力,如同斷線的木偶般軟倒。劇痛、陰寒、眩暈同時襲來。他眼前陣陣發黑,耳朵里全是血液奔流的轟鳴。但他知道,不能停!絕不能停!

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身體猛地向側面一滾,避開了之前被撞飛、此刻掙扎著爬起想要撿起短匕的刺客的撲擊。然后,他手腳并用,幾乎是貼著地面,朝著巷子另一端亡命爬去!每一次挪動,都牽扯著斷裂的肋骨和受創的內腑,劇痛讓他幾乎昏厥。嘴里不斷涌出的鮮血,在地上拖出一道斷斷續續的暗紅痕跡。

身后傳來憤怒的嘶吼和腳步聲,還有那凝氣境頭領壓抑著痛苦的命令:“追!他不行了!要活的!”

陳默咬碎了舌尖,劇痛帶來一絲短暫的清明。他滾進一個散發著惡臭的垃圾堆后面,暫時遮蔽了身形。他顫抖著手,摸索著懷里一個粗糙的油紙包——那是秦叔給他的、極其劣質但聊勝于無的止血金瘡藥。他胡亂地將藥粉捂在肋下和后心最痛的傷口上,粗糙的藥粉刺激得傷口如同火燒,但也帶來一絲微弱的止血和暖意。

他不敢停留,趁著追兵被垃圾堆短暫阻擋視線,辨明方向,朝著秦叔小院的位置,用盡一切力氣,跌跌撞撞地沖進更深、更復雜的陋巷迷宮中。身后追趕的腳步聲如同索命的鼓點,越來越近,又似乎被曲折的巷道暫時迷惑。

不知過了多久,感覺像一個世紀那樣漫長。陳默終于看到了那熟悉的小院輪廓,歪斜的籬笆,低矮的土墻,黑暗中如同一個溫暖的港灣。他幾乎是撲到了那扇薄薄的、滿是裂縫的木門前。

“叔!開門!是我!”他用盡力氣嘶喊,聲音嘶啞破裂,帶著濃重的血腥味。

門內靜悄悄的,沒有熟悉的回應,也沒有立刻開門的聲音。

陳默心頭猛地一沉,一種比身后追兵更冰冷的寒意瞬間攫住了他。不對勁!太安靜了!他用力去推門,門竟從里面閂著。他湊近門縫,一股熟悉的、帶著煙火氣的柴火味道鉆入鼻腔,那是家的味道。但在這股味道之下,卻混雜著一絲極其微弱、冰冷、令人汗毛倒豎的鐵腥氣!

是血!新鮮的血!

“叔!”陳默目眥欲裂,恐懼瞬間壓過了身體的劇痛。他猛地退后一步,不顧一切地抬腳,灌注了殘存的所有力量,狠狠踹向那扇薄弱的木門!

“砰!”

木門應聲碎裂!木屑紛飛!

小院內的景象瞬間撞入陳默充血的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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