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目男子從戰馬上翻下,蹲上前,一眼便瞥見張欒胸前縫著的白色“繡”字。
黑裙白字,宮中縫繡的職業不少,大多數胸口紋著的都是彩字,唯有縫尸匠這個特殊職業才會縫白字。
“縫尸匠?”
說著男子掌心凝聚出一只拇指大小的金鳳,隨著他輕輕往前一推,那金鳳如同活了過來,沖入張欒眉心。
“唔……”張欒悶哼一聲,臉皮下如針絞般的刺痛瞬間消散。
大腦終于恢復了一絲清醒,望著眼前之人,心中莫名生出恐懼來。
她感覺對方不像是人,而是一頭披著人皮的金鳳凰。
大唐王朝…武德一年…李淵…李世民……
這一串文字在大腦中蹦噠,自己穿越的是大唐!
直到這時張欒才反應過來,京城是長安,皇帝是李淵。
那眼前之人豈不正是二鳳?!
李世民瞇著眼,由于張欒表情變化十分頻繁,還以為對方被電傻了。
“凡人的體魄,繼承六品術師的雷法,竟然沒被反噬而死,有趣。”
普通縫尸匠縫人皮時可沒有靈氣輔助,縫上的人皮沒有任何加成。
而成為術師的縫尸匠雖能轉移死者境界,品級卻只能高補低,且最多跨一級。
天下術、武、妖共分九品,以此類推,無論走哪一條道,凡人之上便是九品。
六品的人皮若縫在八品身上,便能反噬致死。
眼前這少女不過凡人之軀,竟然沒有當場暴斃,屬實讓他好奇。
李世民摸著下巴,鳳目龍眸盯著她的臉皮,似乎想看看臉皮下那張臉究竟是何人。
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的張欒,剛準備爬起身,卻覺得肌無力,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
一直護在李世民身后,魁梧壯漢見此,將手中三板斧別上腰間。
上前一把揪住她背領,如同拎小雞般將其提了起來。
壯漢大大咧咧,笑聲震的張欒耳膜發脹:“秦王殿下!不用看了,是楊茁那家伙帶過最差的弟子——張欒。”
張欒懸在半空,十分吃力的擺過腦袋。
這壯漢生得虎背熊腰,卻偏生擠著一對笑起來瞇成縫的小眼睛。
下頜方闊,嘴唇厚實,笑起來時嗓門亮得像敲銅鑼。
正是那以三板斧闖天下的程咬金!
這下讓她更加斷定自己穿越到了大唐,還不是普通的大唐,仙俠大唐。
至于程咬金為何認識自己,原身在剝六品術師人皮時,這家伙嘰嘰喳喳一直在旁嘀咕,導致自己小錯不斷。
越犯錯這家伙就越催促,導致原身被師傅從頭罵到尾,沒想到在這還能碰到對方。
李世民收起好奇心,既然是楊茁的弟子那便沒事了,那家伙藏了不少前朝寶貝。
“縫尸匠培養不易,讓司天臺的人先保住她小命。”
他入武夫一道,縫尸乃術道,自己只能穩住張欒的反噬,至于完全抑制現在還做不到。
程咬金看著手中英氣十足的張欒,滿臉笑意道:
“沒想到楊茁會將你這丫頭送來前線,我若在戰場上被敵軍大切八塊,你可要用心給我縫補上。”
“不然我可大半夜來找你!”
張欒想翻白眼,卻怎么都動彈不得,又不是被嚇大的,更何況連他都戰死了,自己還能活著?
程咬金一邊嚇唬張欒,一邊朝馬車走去,拉開木栓,將她一把丟了進去。
“秦王有令,保住這丫頭小命!”
隨著他用力關上木栓,不給車廂內任何拒絕的機會。
做完這一切,他拍拍手滿意的回身。
至于車廂內司天臺這些家伙,嘴上說為大唐江山榮耀,暗里卻向著太子。
要不是秦王親自去要人,恐怕沒人愿趕赴前線壓陣。
而張欒臉上那張人皮,乃司天臺二品術師司天監的親傳——雷法曹符。
只可惜被前朝余孽所害,不若又是大唐一員猛將。
一想到車廂內都是曹符的師弟師妹,要看到自己師兄人皮被縫在張欒臉上,那畫面簡直…
車廂內,張欒整個人飛著進去,被一雙柔軟的大手給穩穩接住。
那雙手的主人是位身著月白道袍的女子,發間僅用一根木簪束著,眉目清雅。
張欒到在她懷中,身上的淤泥染了其一身,司天臺的術師素來潔身,正欲發怒,眸子卻對上她的那張臉。
道袍女子表情由憤怒轉為驚訝,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又開不出口。
“師…師兄?”坐在她身后,一位唇紅齒白的少年湊上前開口。
當他目光下移,瞥上張欒那驚世駭俗的曲線時,下意識往后挪了挪。
張欒躺在道袍女子懷里,想開口,嘴巴卻酥麻酥麻,那股雷電似乎又要從人皮下竄出。
“滋~滋滋~”
電流聲在車廂中響起,將道袍女子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望著這張熟悉的臉,伸手按了上去,觸及張欒眉心的剎那,驟然亮起一道符文。
“敕!”
輕喝一聲,流動的雷電被壓制,一股清潤之氣撲面而來,讓張欒神清氣爽。
“呼……”她終于能順暢地呼氣,只是渾身還有些發軟。
道袍女子收回手,打量張欒著裝,猜出對方身份。
在曹符師兄死亡的消息傳入司天臺,她已猜到師兄的人皮會被縫尸匠剝下。
雖然接受了不了師兄臉皮縫在眼前的少女身上,可這是她唯一一次,這般近距離觀察師兄的臉,這場景在只在夢中見過。
“曹師兄的人皮被我封印,暫時不會傷到你,你叫什么?”道袍女子雙眼含情脈脈,盯著張欒的臉,柔聲開口。
張欒被這一聲驚的渾身雞皮疙瘩暴起,總感覺有什么不對勁,這眼神是看同性的眼神么?
“張…張欒,多謝姐姐出手相救,不知姐姐貴姓?”張欒想起身卻被對方死死按在懷中。
而道袍女子仿佛沉浸在她這張人臉皮上,越靠越近,仿若不知道天為何物了。
張欒眼睛睜的老大,正欲開口,身后傳來制止聲。
那道袍少年,方才緩過神,畢竟曹符的影響力太大,很多弟子都他視他為偶像。
見師姐臉都要貼上黑裙姑娘,立馬開口:“柳師姐,她不是曹師兄!”
柳姓女子被少年一聲喝醒,猛地松開手,臉上泛起薄紅。
方才那癡迷的眼神褪去大半,只剩下些微慌亂。
她輕咳一聲,扶著張欒坐直身子,故作正經道:“在下柳巧玉,失態失態,再見師兄的臉,讓我勾起了某種回憶。”
說是回憶,實則是自己對曹師兄的多年意淫罷了,真要是曹符,恐怕說話都說不明白了。
她目光轉向別處,不敢再直視那張與雷法曹符七成相似的臉。
張欒雖然很尷尬,但強擠出笑意來,畢竟自己對這方世界了解頗少,人臉皮的反噬還未完全解決。
總不能一輩子跟著柳巧玉,若不是今天有人在,非將自己“吃”掉不可。
“柳姐姐,這張人臉皮我還有機會取下么?”張欒挪了挪屁股,盡量與對方保持距離。
柳巧玉思索片刻,搖搖頭:“你靠靈力縫上六品人皮,若想取下必須也要靈力作為媒介。
曹師兄習雷法,最為暴躁,一旦有靈力觸碰,封印便會被沖開,十分危險。”
聽到這張欒臉上瞬間陰沉下來,總不能真讓自己跟著對方一輩子吧!
都穿越了,可不要久居人下,還想著見證仙俠貞觀,去看看到底有沒有猴哥啊~
柳巧玉緩了緩,捂著砰砰直跳的心:“你師傅和司天監(監正)說不定能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