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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血夜香鋒

  • 南宋奇案錄
  • 柯玄清
  • 4357字
  • 2025-07-08 07:49:53

香藏地壇外,陰云翻滾,風(fēng)嘯如怒。

山巔之上,數(shù)道黑影翩然而至,踏風(fēng)而行,所過之處,香草盡枯,花木萎靡。為首一人,黑袍掩體,手持裂香刃,冷目掃視香門眾人。

“洛清塵,”那人聲音似金屬摩擦,沙啞而陰毒,“你終究還是犯了香門第一大忌——魂香不可借?!?

洛清塵目光堅定:“而你們,卻早已背棄香門之本。”

黑袍人冷哼一聲:“我乃‘?dāng)嘞闩伞蠹朗?,顧九焚。香門今日,是該換個主人了。”

楚言之拔劍上前,與香書并肩而立,聲音清冷:“斷香一脈,當(dāng)年被逐出香門,是因你等妄圖煉制‘?dāng)z魂香’,奪人心魄。如今竟敢卷土重來!”

“卷土重來?”顧九焚大笑,“錯,是香門自己腐朽,是你等婦人心軟,才讓這門派一步步衰敗!”

沈懷瑾上前一步,手執(zhí)香骨釵,笑道:“說這么多,還不是想打架?那就別廢話了。”

“好一個不知死活的小子?!鳖櫨欧傺凵穸咐洌瑩]刃便斬,一道青黑色的香氣從裂香刃中轟然噴薄而出,直襲沈懷瑾。

沈懷瑾身形微閃,借力反跳,腳尖輕點香壇石紋,繞至顧九焚身后,香骨釵一揮,點向他左肩。

“哼!”顧九焚冷哼,肩頭護符綻放一道黑芒,擋下釵鋒。

剎那間,兩人交手數(shù)招,香氣四溢,氣浪如潮。

香書與藍芷也各自迎戰(zhàn)來襲黑影。香門內(nèi)陣中弟子拼死護主,一時間香藏地壇化作一場血與香交織的戰(zhàn)場。

蘇晚音左手琴弦微動,一曲《落霞香影》悄然奏起,琴音纏綿之中,帶有幻音之力,使來敵身形遲滯。

楚言之順勢掠入陣中,劍氣與琴音并作,將兩名黑衣人斬于劍下。

沈懷瑾在混戰(zhàn)之中,忽感肩背一涼,一道寒芒直刺其背,他來不及回頭,只能反手一格,卻感勁力透體,整個人摔入香壇之中,噴出一口血。

“沈兄!”蘇晚音驚呼。

顧九焚冷聲一笑:“不過是一個外來小子,怎配主判香門!”

但下一刻,他臉色驟變。

——香壇中,一道金符浮起,旋轉(zhuǎn)于沈懷瑾額前。

“魂息令?”顧九焚神情劇震,“這……這不是香門正統(tǒng)傳承信符?”

香息如風(fēng),四周香魂交匯成陣。沈懷瑾咬牙而起,手中香骨釵忽然化為青色短刃,刻滿香紋。

“你說我配不配?你看好了。”

沈懷瑾拔刃沖入敵陣,一式“風(fēng)回香影”,刃光交錯,香魂化影,轉(zhuǎn)眼逼退三名黑衣人。

與此同時,洛清塵默然盤坐香壇中央,手中掐訣,香息環(huán)繞,顯然正啟動最后一道陣法。

香藏古陣“息魂鎖”!

若陣成,可封敵魂魄于香境。

“不能讓她成功!”顧九焚咆哮,親自撲向香壇。

藍芷猛地躍起,以身為盾擋下顧九焚一擊,倒飛三丈,噴血倒地。

香書緊隨其后,將手中“香律珠”投向空中,香音轟然炸開,震得四周山石崩碎,強行逼退敵人。

沈懷瑾趁機躍至香壇前,與蘇晚音一左一右護住洛清塵。

“最后五息?!甭迩鍓m聲音虛弱卻清晰,“穩(wěn)住——”

敵陣中,一人忽然飛身而起,手中一物直擲洛清塵!

是“奪魂香刃”!

蘇晚音驚呼之際,沈懷瑾已身形一閃,擋在洛清塵前,刃鋒穿胸而過,鮮血染紅香壇!

“沈懷瑾?。 ?

他強撐著不倒,望向洛清塵:“成……了嗎?”

洛清塵淚流滿面,雙手猛然按地——

“香鎖·息魂——開!”

香陣驟然爆發(fā),一股強大香魂力如海嘯般席卷整個地壇,將所有黑衣人盡數(shù)卷入香霧之中,逐一封印。

天地一瞬靜寂,香煙消散,地壇中只剩眾人喘息聲。

沈懷瑾緩緩跪倒,血從嘴角流下,卻仍嘴角帶笑:“終于……破案了?!?

“你才不是破案,是破命!”蘇晚音抱住他,眼淚簌簌落下。

“放心……我命硬?!彼人灾?。

香魂印記閃動,一絲絲青光自他胸口蔓延,如同封住血脈般將傷口止住。

洛清塵靠近低聲道:“你這一命,香門……欠你一世?!?

沈懷瑾虛弱地搖頭:“欠?不欠。我就當(dāng)……破了個難題。”

月光下,香壇殘破,香門初平。

但沒有人知道,更大的迷霧,才剛剛開始。

香霧散去,殘陽初照,地壇四周寂靜得詭異,只剩下空氣中彌漫的血與香混合的氣息。

蘇晚音輕輕拭去沈懷瑾嘴角的血跡,眉眼冷峻:“你身上哪來的命硬?胡說八道!”

沈懷瑾虛弱一笑:“命是軟的,牙是硬的……咬住了,就能活?!?

藍芷半跪在他身邊,摸出隨身的藥瓶:“這是‘青芒解’,快服下,可緩香刃之毒。”

“你怎么還有這玩意?”沈懷瑾驚訝,“這不是上回你說‘?dāng)嗲橄恪瘯r候就用完了嗎?”

“哼,”藍芷嘴角上揚,“女人的香囊,永遠有你想不到的驚喜。”

沈懷瑾笑著接過,正欲服下,卻見一縷黑霧悄然自他肩膀蔓延。

“慢!”香書上前一步,手中玉符迅速壓在沈懷瑾肩上,一股淡香之力如水流散開,那縷黑霧頓時嗤嗤作響,仿佛烈火灼冰,發(fā)出痛苦的哀鳴。

“這是‘泯香蠱’,斷香派最惡毒的香蠱之一,若非香書姑娘早有防備,你這會兒已經(jīng)……”藍芷神情凝重。

“我就說嘛,這一刀來得太干脆?!鄙驊谚贿呁趟幰贿厯u頭,“果然不會讓我好過。”

洛清塵此刻也緩緩起身,面容略顯蒼白,卻雙目如冰:“我早知他們不會甘心。他們這次只是先鋒。”

“什么意思?”蘇晚音警覺。

“斷香派真正的掌印者,并未現(xiàn)身。”洛清塵沉聲道,“顧九焚,只是祭使。真正的幕后之人,是‘香魔’衛(wèi)旻。”她聲音低下去,“我父親曾言,他已死于香蠱反噬。但現(xiàn)在看來……”

“他活著。”香書接話,“而且藏得很深?!?

氣氛重新凝固,沈懷瑾咳嗽兩聲,強行站起:“不說這些沉重的事了。我們先把這些昏迷的香門弟子送回山下。再有什么后事,也得等我這半條命補回來再說?!?

香門大殿,次日清晨。

沈懷瑾裹著厚袍坐在火爐邊,身上還貼著洛清塵特制的“養(yǎng)魂香膏”,整個屋子都是淡淡的龍涎香氣。

“我懷疑你這香是鴉片?!鄙驊谚挠牡?。

“你要不服,我可以多涂點。”洛清塵淡淡回一句。

“算了?!鄙驊谚а郏罢f正事吧,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

洛清塵神情凝重:“香藏重創(chuàng),香門元氣大傷。但我已發(fā)下掌門令,召回各處流派、散修、前代長老共議?!?

“斷香派肯定也在調(diào)動人手。”蘇晚音開口,“他們一定會想搶在香門大會之前制造混亂。”

沈懷瑾點點頭:“那我們得先下山?!?

“去哪?”藍芷問。

“杭州?!彼а赖溃拔覄偛耪砼f卷,看到了一則塵封多年的案卷,寫的是‘香骨鎮(zhèn)三異案’。”他盯住洛清塵,“香骨鎮(zhèn),可是你香門最早建立的地方?!?

“不錯。”洛清塵點頭,“那是香門初祖留下的隱秘基地,現(xiàn)今早已廢棄?!?

“但案卷中記載,有三起離奇失蹤案,發(fā)生在香門‘香澗節(jié)’之后,每一次都無頭無尾。而案卷的最后一頁,只寫了兩個字——‘香魔’。”

屋中一片沉寂。

“我們走得越近,他顯得越急了?!鄙驊谚鹕恚拔业糜H自看看,香骨鎮(zhèn)到底埋了什么?!?

香骨鎮(zhèn),一月之后。

群山之中,幽谷之下,一座殘破古鎮(zhèn)被藤蔓覆蓋。早年香門弟子在此煉香、育草,如今卻只剩斷垣殘壁。

沈懷瑾一行穿過滿地碎瓦,來到鎮(zhèn)中心的一口香井前。

“奇怪?!彼{芷蹲下,“這井水……竟然溫?zé)帷!?

“香井?”蘇晚音看向洛清塵,“這本來不是早廢了嗎?”

洛清塵臉色忽然一變:“不對,這水是——‘引魂香水’!”

話音未落,一聲尖銳的笑聲自香井深處傳來,如錐子扎耳。

“哈哈哈哈——不愧是你,洛家的丫頭?!蹦锹曇魳O陰極寒,“竟然這么快就找到了這兒。”

眾人俱變。

香井之下,黑霧騰起,一道人影緩緩升上井口。

那人一襲墨衣,面容半毀,一只眼中黑焰跳動,手中拄著一柄奇形拐杖。

“你是……”沈懷瑾低聲,“衛(wèi)旻?”

“不錯?!彼幮Γ安贿^我現(xiàn)在,還有另一個名字——香魔?!?

洛清塵緊握袖中香符,寒聲道:“你果然沒死?!?

“死?”衛(wèi)旻大笑,“在香魂中死過一次,才知道原來魂魄是可以重鑄的。”他眸光一凝,“你們既然來了,那便都留下吧?!?

他手中拐杖狠狠一磕地面,整個香骨鎮(zhèn)頓時劇震,一道巨大的香陣浮現(xiàn)空中,鎮(zhèn)中草木皆變成黑色,香氣劇烈翻涌。

“布陣!”沈懷瑾大喝,“守住魂脈!他要借地氣反轉(zhuǎn)香流!”

“這可真是……又開一案。”他嘴角上揚,眼中精光四射,“我喜歡?!?

天地昏暗,香骨鎮(zhèn)似被封入一座巨大的香結(jié)界中,空氣中滿是令人作嘔的腐香。

“他的香陣以地脈為引,魂香為核。”洛清塵冷聲道,“此陣名為‘枯魂陣’,一旦徹底成形,會將周遭百里香魂吸盡,化為永夜?!?

沈懷瑾咬牙:“這廝……要把香門祖地,化為煉魂爐!”

“不錯。”香魔衛(wèi)旻緩緩抬起手,指尖劃過虛空,一縷縷香魂如流螢匯聚,“你們不是要查案嗎?那就好好查查,看你們自己是不是也能保命。”

“你到底要什么?”蘇晚音擋在沈懷瑾身前,眼神冷得仿佛雪中利劍。

“我要什么?”香魔忽然露出古怪的笑容,“我要香門的未來?!彼D(zhuǎn)身望向那口香井,“我要他們重新回到‘真正的香道’——支配、奴役、香煉魂魄、統(tǒng)御生死!”

“你瘋了?!甭迩鍓m聲音如寒冰。

“瘋?”香魔獰笑,“那就瘋給你看!”

他大喝一聲,猛然將拐杖插入井口,地面猛震,香井猛然涌出黑血般的香液,形成一道巨大的香浪,席卷而出。

“快退!”藍芷猛然擲出一道“凈香符”,在空中爆出一道白光,勉強擋住一波攻勢。

沈懷瑾見狀低喝:“拖不得了,必須破陣!”

“辦法?”香書已燃香刃,正護住陣后眾人。

沈懷瑾眼中閃過一絲狠色:“必須下井!”

“什么?”眾人驚詫。

“他以香井為陣核,那是陣的根。”沈懷瑾冷靜道,“我要下去,從內(nèi)部毀掉陣核。”

“你瘋了!”蘇晚音怒喝,“你現(xiàn)在連站都站不穩(wěn)!”

“站不穩(wěn)不等于腦子不轉(zhuǎn)。”沈懷瑾踉蹌走向井口,“你們守在上面,拖住他。我若三刻鐘不出,就……炸井?!?

“不行!”洛清塵面色一變。

沈懷瑾卻已縱身一躍,消失于香井之中。

——

井下。

沈懷瑾腳踩腐泥,手中火石亮起微光。他屏住呼吸,繞過一圈圈香蟲尸殼與枯魂枝條,終于在井底盡頭,看到一枚懸浮著的——香魂珠。

“陣核?!?

他小心靠近,但就在此時,香魂珠猛然震動,一道虛影浮現(xiàn)——正是衛(wèi)旻年輕時的面孔,獰笑著向他撲來!

沈懷瑾早有準備,手中早已藏好一枚洛清塵所贈“碎陣符”。他猛然按在香魂珠上——

“破!”

符文碎裂,香魂珠發(fā)出一聲尖嘯!

整個香骨鎮(zhèn)一震,香霧倒流,井口黑浪戛然而止!

“他成了!”香書振臂高呼。

但香魔臉色陡變,怒吼:“不可能——!”

下一秒,地面炸裂,沈懷瑾被一股巨大反震力帶出井口,整個人倒飛數(shù)丈,砸在蘇晚音懷中,臉上帶著血污卻依舊笑得燦爛。

“破了。”

香魔怒極攻心,鮮血狂噴,拄著拐杖后退數(shù)步,眾人趁勢圍上,將他困于中陣。

衛(wèi)旻瘋狂掙扎,卻再無力回天。

“香門……”他最后喃喃,“終究回到了那條……錯誤的路上……”

他終究沒能說完最后一句話,便被香魂反噬而亡,魂飛魄散。

——

數(shù)日后,香門重聚香山祖壇,洛清塵主持香門復(fù)會,封沈懷瑾為“香案首判”,位階雖不高,但地位獨尊。

楚言之與香書受封“守陣使”,藍芷接管“巡香堂”,而蘇晚音——則成為“香音閣”閣主,掌樂與魂之秘音。

沈懷瑾躺在香山某處竹亭內(nèi)曬太陽,臉上纏著繃帶,卻依舊嘴角上翹。

“這事鬧得,”他喃喃,“一樁血案,竟然查成了升職?!?

蘇晚音端著湯藥走來,語氣清冷:“你還想查更多?”

沈懷瑾眨眼:“查香門一百年秘史,夠不夠?”

蘇晚音冷冷瞥他一眼:“你等著?!?

“等什么?”他一頭霧水。

“等我打斷你第三條腿。”

沈懷瑾:“……”

遠處香山晨鐘響起,香霧繚繞之間,一道道香魂法紋冉冉升騰。

而誰也沒發(fā)現(xiàn),在香骨鎮(zhèn)廢墟之下,一枚未碎的香魂殘片悄然浮動,似乎正悄然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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