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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斷香危局

  • 南宋奇案錄
  • 柯玄清
  • 4239字
  • 2025-07-08 07:49:26

晨曦未至,霧重如帷。

沈懷瑾一行人穿過“入香非香”石門,眼前赫然一變,竟現(xiàn)出一片花香迷陣。

與先前不同,這片香陣不再是迷霧遮掩,而是以真花布局,赤橙黃綠,爭(zhēng)奇斗艷。地面磚縫中均鑲香石,四面香煙裊裊升騰,竟有隱隱樂音流轉(zhuǎn)其中。

“這是香門的‘?dāng)嘞汴嚒!背灾裆兀懊恳恢昊ǘ急徽{(diào)香人注入香魂,若亂入其中,極易陷入幻境,難以脫身。”

“看來,這洛清塵果真將香門祖?zhèn)麝嚪ㄒ灰患せ睢!鄙驊谚紫录?xì)察石縫香渣,“而且不惜用活香做引。”

“活香?”阿旺下意識(shí)抱緊了背包,“不會(huì)又是活人吧?”

“不是。”蘇晚音搖頭,“是活著的香蟲,以香魂滋養(yǎng),再與花香共生,是一種禁制之術(shù)。”

眾人剛欲入陣,忽聽身后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

“懷瑾兄!”一個(gè)清脆聲音傳來。

回頭一望,只見一名身著水綠衣裙的女子快步而來,眉眼俏麗,正是藍(lán)芷。

她氣喘吁吁地道:“你們竟然不等我!我?guī)砹司€索!”

“你不是被香門攔住了嗎?”

“我從地道繞過來的。”藍(lán)芷舉起一只小香盒,“這是我在香門遺堂中找到的——斷香陣的破解手冊(cè)。”

她翻開香盒,盒內(nèi)竟嵌著數(shù)枚琉璃香簽,上面各寫著“南”“曲”“左”“無(wú)”“目”等等奇異字樣。

“這是陣眼位置指引。”楚言之雙眼一亮,“有此物,便可穿陣而不傷。”

“但只有一次機(jī)會(huì)。”藍(lán)芷嚴(yán)肅道,“每枚香簽只在燃盡前有效,一旦走錯(cuò)——香魂即發(fā),輕者昏迷,重者斃命。”

“時(shí)間不多,我們必須一鼓作氣。”

眾人按圖索驥,依次踏入斷香陣。

第一段路徑尚算平穩(wěn),眾人各持香簽,按藍(lán)芷指引踏入“南枝”路線,行過五色香花地。

忽聽前方一聲尖嘯,一頭身形如犬卻披花皮的怪物從香花中躍出,直撲沈懷瑾。

“香獸!”楚言之出手如電,劍光橫掃而過,卻只將其擊退半步。

“這不是普通香獸!”蘇晚音驚道,“它體內(nèi),有兩股魂香之力。”

“是被人為融合的。”沈懷瑾冷靜觀察,“洛清塵這是在用香獸試陣。”

他抽出香骨釵,一招“踏枝流影”飛身上前,釵鋒一閃,刺入香獸眉心。

香獸發(fā)出一聲長(zhǎng)嘯,倒地化作一灘青黑色香泥。

“繼續(xù)前進(jìn)!”

沿著“曲線”與“左移”路線,他們躲避了三波香魂陷阱,成功穿越陣中心。

最后一段,是“無(wú)目”路——顧名思義,一入陣,便為盲行。

“必須閉目前行?”阿旺緊張地問。

“香魂感知視覺,若睜眼,立即為陣所噬。”藍(lán)芷冷靜答。

沈懷瑾沉聲道:“大家拉住前衣,不許松手。”

眾人按令閉目,步步向前。

行至中途,忽有一道女聲輕吟:“哥哥……是你嗎……”

聲音輕柔,如幼女哭泣,卻讓人心生寒意。

香書陡然睜眼:“三姐?”

“閉眼!”楚言之驚喝。

然而已晚——香書身體僵住,整個(gè)人被一道淡粉色香霧纏繞,迅速被拖入花陣深處。

“快追!”

沈懷瑾睜眼之瞬,拔釵躍出,朝香書消失方向直追而去。

“你瘋了嗎?!”蘇晚音也緊隨其后。

剩下幾人急忙分路應(yīng)援。

——

沈懷瑾穿過花影層層,終于在一塊石香臺(tái)上找到香書。

少年神情木然,面前站著一名身著花裙的女子,模樣與香書竟有幾分相似。

“哥哥,你終于來了。”

沈懷瑾沉聲道:“你不是他姐姐。你是幻香魂。”

女子輕笑,身影逐漸變淡,化作無(wú)數(shù)香絲纏繞香書,似要將其化為香魂之一。

“休想!”沈懷瑾揮釵破陣,釵影成環(huán),激蕩香絲。

蘇晚音接力揮劍斬?cái)嘞憬z,楚言之以魂香相對(duì),助香書脫困。

香書緩緩睜眼,痛哭出聲:“三姐……三姐已經(jīng)不在了……”

“她在你心里。”沈懷瑾低聲說。

——

眾人合力沖破“無(wú)目”路障,終見陣外日光微現(xiàn),鳥啼香輕。

“斷香陣,破了。”楚言之長(zhǎng)吐一口氣。

蘇晚音看向香書:“你準(zhǔn)備好了嗎?香門深處,不比此地更易。”

少年擦干眼淚,堅(jiān)定點(diǎn)頭:“我不怕。”

沈懷瑾望向更深的香門路徑,低聲道:“洛清塵,我們來了。”

穿出斷香陣后,眾人暫時(shí)駐足于一處清泉旁。

泉水清冽,水面倒映香門內(nèi)山疊影,一股奇香隱隱飄蕩,卻無(wú)前陣之壓抑,反而令人神清氣爽。

“這是息香泉。”楚言之看著泉水,“香門陣前唯一的休整之地。泉水能解幻香殘余,調(diào)理心魂。”

“解幻香?”阿旺趕緊捧水洗臉,“那我多洗幾下!”

藍(lán)芷在一旁笑道:“也不能多洗,水中含有清靈草粉,多則傷神。”

“這香門,還真是步步算計(jì)。”沈懷瑾取出隨身藥包,將泉水少許注入一瓷瓶,“回頭可提煉成醒神藥。”

蘇晚音走至泉邊,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輕語(yǔ):“你們不覺得,香門這些機(jī)關(guān),好像不是為了拒敵?”

“而是……”

“為了挑選某種人。”沈懷瑾接口道。

眾人皆靜。

良久,香書輕聲道:“香門傳人,百年一次繼承重啟。據(jù)說,唯有通過九香考驗(yàn)者,方可真正承其根本。”

“你是說……洛清塵是在等‘真正的繼承者’?”楚言之蹙眉。

“也許吧。”香書喃喃,“但她想要的,未必是人,而是‘魂’。”

眾人沉默。

阿旺忽然警覺地看向山道另一端。

“有人。”

黑影一閃,一名披風(fēng)人悄無(wú)聲息地現(xiàn)身,面色冷峻。

“沈公子。”那人拱手,“在下白銘,奉清塵姑娘之命,前來請(qǐng)你一會(huì)。”

“她在哪?”

“此刻應(yīng)在香門主壇——‘香藏閣’。”

“我們一起去。”蘇晚音站出一步。

白銘卻道:“非我拒客,是閣中設(shè)有‘香域鏡’,一入數(shù)魂分影,除非本心澄澈,否則步步迷失。”

沈懷瑾轉(zhuǎn)頭看向眾人:“我去即可。”

蘇晚音卻輕聲:“我隨你。”

“你……”

“我們?nèi)舳寂孪慊曛嚕绾翁桨福俊?

最終,香書、楚言之與阿旺留守泉邊療養(yǎng),沈懷瑾、蘇晚音與藍(lán)芷三人跟隨白銘踏入香藏閣路。

山道越走越窄,空氣中香氣漸濃,一縷縷如絲帶般的煙霧纏繞三人腳邊,仿佛在試圖拽住他們的腳步。

“別停。”白銘低聲提醒,“前路有‘香絆術(shù)’,一旦遲疑,便成香人。”

“香人?”藍(lán)芷驚訝。

“香魂入體者,若無(wú)破魂術(shù)救治,便會(huì)化為香門傀影。”

“原來香門這些年來的‘門人失蹤’,根源在此。”沈懷瑾目光一寒。

三人急行,終于抵達(dá)一座巨大的青銅香爐前。

香爐高達(dá)兩丈,爐面浮雕香草獸紋,爐中香火幽藍(lán),冒出縷縷青煙,盤繞成陣。

“此為香藏閣入口,進(jìn)入后,三人將各自見到一段‘記憶幻影’,需自行解脫。否則……”

白銘指向爐邊一塊裂石,石上殘留焦黑痕跡,似曾燃燒人形。

“別嚇我們。”藍(lán)芷嘴角一抖。

“不是嚇,是警示。”白銘抱拳,“諸位請(qǐng)。”

三人交換眼神,沈懷瑾率先邁入香火中。

——

眼前倏然一黑。

待他睜眼時(shí),竟又回到自己熟悉的法醫(yī)實(shí)驗(yàn)室中,案臺(tái)上,一具無(wú)名女尸。

“怎么回事?我……不是在香門?”

“沈法醫(yī),兇手在現(xiàn)場(chǎng)留下了字條。”一個(gè)警員走來,“字條寫著:‘你若識(shí)香,便識(shí)我命。’”

沈懷瑾看向字條,忽感香氣四溢,竟從字上滲出一股熟悉的香調(diào)。

“這是……蘇晚音身上那股香?”

“你想救她,就破案吧。”警員忽然變成楚言之的模樣。

幻境!

沈懷瑾瞬間明白,立刻閉目凝神:“此香,是香門之‘心結(jié)香’,以人情為引,幻你心魄。”

“我心不動(dòng),則幻不生。”

隨著他低聲咒念,幻境如破鏡般碎裂。

他再睜眼,已身處香藏閣深處,蘇晚音與藍(lán)芷也分別醒來。

藍(lán)芷滿頭大汗,蘇晚音眼眶微紅。

“你們……沒事吧?”

蘇晚音點(diǎn)頭:“差點(diǎn)陷進(jìn)去。”

“我們到了。”沈懷瑾望向閣中。

香藏閣正中,一道熟悉身影正靜立香壇前。

身披素衣,發(fā)挽云鬟,腰系紅綢,眉目依舊,卻似隔了兩世風(fēng)塵——

洛清塵。

她緩緩轉(zhuǎn)身,目光直視沈懷瑾,唇角輕啟:

“你終于來了。”

洛清塵輕啟朱唇,語(yǔ)氣淡淡,卻帶著一絲戲謔:“我倒是沒想到,你竟能走到這里。”

沈懷瑾瞇起眼睛,目光不離她臉:“你到底想做什么?”

“問得好。”洛清塵緩步走下香壇,每一步都輕盈如蝶,香氣隨之飄散,“我想問你一個(gè)問題。”

“你信不信,香可斷命,也可續(xù)魂?”

“續(xù)魂?”蘇晚音皺眉,“你什么意思?”

洛清塵沒有立即回答,反而轉(zhuǎn)身,手指點(diǎn)在香壇上一座香紋鏡上。鏡面泛起波紋,竟顯出一副畫面——一名老者躺在床榻之上,氣若游絲。

“這是我?guī)煾浮!甭迩鍓m眼中閃過一絲柔光,“三年前,香門內(nèi)亂,他為救我,被反派之人以‘奪魂香’所傷,魂魄未散,卻命在旦夕。”

她轉(zhuǎn)頭,眼神忽然變得冷冽:“你們以為我這些年行走江湖,是為爭(zhēng)什么掌門之位?錯(cuò)!我不過是在找能救他之法!”

“你設(shè)局香門,布陣斷香,就是為了這個(gè)?”沈懷瑾聲音低沉。

“我布香為陣,是為了篩選世間最有香魂之力的人。”洛清塵目光如炬,“而你,正是其中之一。”

藍(lán)芷眼神微閃,悄聲道:“她這是……想借魂?”

“不錯(cuò)。”洛清塵冷冷一笑,“你們也可以選擇拒絕,只是——香門的命門早已由我掌控。若我一死,所有魂香便即刻反噬,整個(gè)云嶺,將灰飛煙滅。”

氣氛瞬間凝固。

蘇晚音拔劍半步,卻被沈懷瑾抬手制止。

“你若真為師父,只求救命,而不是妄圖借魂續(xù)命,那你該知道:魂之不可強(qiáng)借,強(qiáng)者亡。”

“所以我才讓你來。”洛清塵眼中泛起奇異的光彩,“你是唯一一個(gè),能‘自愿化魂’,而不亡神志之人。”

沈懷瑾:“你怎知?”

洛清塵一笑,手指輕輕劃過他眉心,低語(yǔ):“因?yàn)槟悖峭馐乐恕!?

霎那間,一陣震蕩從香藏閣內(nèi)蔓延開來,眾人腳下輕顫,香爐中青煙化龍直沖穹頂,香壇周圍石壁震裂,露出一個(gè)幽深地道。

“再不做決定,香藏自毀。”洛清塵的聲音此刻已回蕩在整座閣樓之中。

“你要我們?cè)趺崔k?”藍(lán)芷怒道。

“隨我入地壇。”洛清塵聲音低沉,“以香魂之力,重塑破魂之橋。”

沈懷瑾望向身邊眾人。

蘇晚音輕輕點(diǎn)頭:“我們陪你。”

于是,他們踏入那幽深的地道。

——

地壇之中,香霧彌漫。

三道石橋并排懸空,彼此交錯(cuò),每座橋上浮現(xiàn)不同的符文。一者名“明魂”,一者名“離魂”,一者名“合魂”。

“你選哪一座?”洛清塵輕問。

沈懷瑾未答,反問:“若選錯(cuò)呢?”

“選錯(cuò)者,永墜香渦。”

“那你告訴我,你走哪一條?”

洛清塵目光微沉:“我從未走過。”

沈懷瑾冷笑一聲:“你讓我來救你師父,卻不敢自試。”

“我一身魂香之力,若踏橋,反噬必死。”

“那就由我來。”沈懷瑾毫不猶豫,踏上“明魂”之橋。

香氣忽生,四周光華流轉(zhuǎn),仿佛天地皆沉寂。

他腳步踏實(shí),每走一步,橋下便浮現(xiàn)一幕幕過往畫面。

——少時(shí)學(xué)醫(yī),與尸為伍。

——夜半斷案,血濺滿衣。

——醒來穿越,步步險(xiǎn)棋。

——衙門初試,揭案揚(yáng)名。

一幕幕,一步步。

最后,他走至橋盡頭,一盞小香燈靜靜燃燒。

“請(qǐng)說出你此生最深執(zhí)念。”一道低沉聲音響起。

沈懷瑾緩緩開口:“我原不信命。”

“但我愿用我之理,破你之幻。”

話音落地,香燈驀然騰空,化為一道金色香符,印入他額間。

魂橋驟然碎裂,卻無(wú)香霧纏身。

他穩(wěn)穩(wěn)落地,手中多了一枚“魂息令”。

洛清塵眼神一震,雙膝跪地:“多謝。”

香藏地壇之門轟然大開,天光透入。

而遠(yuǎn)處的山巔,驟然響起一聲怪笑:“香門狗賊,終露破綻。”

眾人望去,只見黑衣數(shù)人騰空而來,正是香門多年前失蹤的“斷香派”舊徒。

洛清塵面色劇變:“是他們……”

“今日,香門之亂,要徹底清算!”為首者冷笑一聲,手持裂香刃,殺氣騰騰。

沈懷瑾側(cè)身拔出香骨釵,輕道:“看來,第一個(gè)真正的香門大案,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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