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灑在營區的操場上，空氣中彌漫著泥土與汗水的味道。張猛歸隊后的第一周，便已重新融入部隊的日常訓練。他站在靶場邊，目光緊盯著遠處的鋼板，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手槍柄。

不遠處，趙鴻志正蹲在地上，用鉛筆在紙上畫著什么。他的眼鏡片上沾了點灰，卻擋不住那雙專注的眼睛。一旁的幾個助手來回搬運零件，嘴里低聲交談著。陽光落在他們身上的工具箱上，反射出金屬特有的冷光。

“準備好了嗎？”趙鴻志抬起頭，朝張猛喊了一聲。

張猛點點頭，抬手示意身后幾名戰士進入警戒位置。他們的任務很簡單——確保測試順利進行，不被任何意外干擾。

實驗場地是舊炮場，早已廢棄多年，如今成了趙鴻志團隊的秘密試驗場。三發彈藥是他們僅有的配額，必須每一發都打得精準、打得有效。

“第一發，調整裝藥量到標準值。”趙鴻志站起身，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助手們迅速操作起來，將彈藥裝入測試武器中。這是一門由趙鴻志主導設計的反裝甲輕型火器，結構緊湊，射速快，最關鍵的是穿透力遠超現有裝備。若能通過測試，它將成為對抗日軍裝甲車的新利器。

“發射！”趙鴻志一聲令下，槍口噴出火舌，子彈劃破空氣，直擊鋼板中央。

“命中！穿透深度約四指！”一名助手激動地報數。

趙鴻志沒有立刻回應，而是皺眉看著彈孔周圍的裂紋。他蹲下身子，掏出筆記本，仔細記錄下裂紋的形狀和走向。

“第二發，裝藥加五克。”

這一發打出后，穿透力更強，但彈道略微偏移，擊中鋼板邊緣。

“第三發……”趙鴻志頓了一下，“調整角度兩度，保持標準裝藥。”

隨著最后一聲槍響，子彈再次命中中心區域。這次的裂紋卻呈現出一種奇異的放射狀圖案，像是某種符號。

趙鴻志蹲下身，眉頭越皺越緊。他用手指輕輕觸摸裂紋邊緣，低聲自語：“這種應力分布……不太對勁。”

張猛走了過來，低頭看了看鋼板上的痕跡：“怎么了？”

“沒什么。”趙鴻志合上筆記本，站起身來，“至少，我們證明了它的穿透力。”

張猛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夠了。”

但他們都知道，這只是開始。

幾天后，趙鴻志帶著圖紙和樣品走進了一家老舊的軍工廠。廠房內機器轟鳴，油污味混雜著鐵銹氣息撲面而來。工人們圍在一張長桌前，神情復雜地看著眼前的設計圖。

“趙工程師，你說這個要造出來打鬼子？”一個年長的工人皺著眉頭，“可咱這設備，連個標準齒輪都磨不平，你怎么保證精度？”

趙鴻志拿起一把卡尺，在圖紙上比劃著：“關鍵部件誤差不能超過0.1毫米，其他部分可以放寬到0.5毫米。”

工人們一片嘩然。

“這不是為難人嘛！”有人小聲嘟囔。

趙鴻志沒有生氣，而是從工具箱里取出一件成品：“這是我親手做的樣機，你們看看。”

他將樣機放在桌上，緩緩旋轉著。“每個零件我都親自打磨過。只要按照這個標準，就能做出合格的武器。”

他環視眾人，語氣沉穩：“我知道大家心里有疑問，也清楚咱們條件有限。但這是目前唯一能有效對付日軍裝甲部隊的辦法。你們愿意試試嗎？”

沉默片刻，那個年長的工人走上前，拿起樣機端詳了一會兒，點頭道：“行，我試試。”

接下來的幾天，趙鴻志幾乎住在了工廠里。他親自示范裝配流程，指導工人調整模具，甚至在深夜還蹲在車間里檢查每一個零件的尺寸。

某天夜里，一個年輕工人在搬運彈簧時不小心摔落了一枚零件。趙鴻志彎腰撿起，卻發現這根彈簧的彈性異常強，回彈速度比其他同類零件快許多。

他愣了一下，隨即把它放進隨身的工具包里。

第二天清晨，他找到那位年輕工人：“你剛才用的是哪一批材料？”

“就是倉庫里剩下的那批，說是以前從德國進口的。”

趙鴻志點點頭，沒再多問，只是默默記下了這批材料的編號。

他知道，這可能是個意外，也可能是個突破口。

一周后，趙鴻志帶著測試報告和樣品走進了軍需處的大樓。陳啟銘早已等在門口。

“準備好了？”陳啟銘問道。

趙鴻志深吸一口氣：“希望他們能聽進去。”

兩人走進會議室，坐在主位的軍需官正翻閱文件，神色淡漠。

“趙工程師，聽說你做了個新玩意兒？”軍需官頭也不抬地問。

趙鴻志沒有廢話，直接打開文件夾，拿出幾張照片和數據表：“這是我們實測的結果，穿透力超過現役所有反裝甲武器。請看這張鋼板彈痕，這是三發測試彈留下的痕跡。”

軍需官掃了一眼，嗤笑一聲：“就憑幾張照片？你們這些搞技術的，總喜歡玩這些花哨的東西。”

趙鴻志剛要開口，陳啟銘忽然插話：“我在前線見過日軍裝甲車。它們橫沖直撞，我們的步兵拿它們毫無辦法。如果這東西真能打穿鐵皮，至少能讓戰士們多一條活路。”

軍需官沉默了幾秒，終于抬頭看向趙鴻志：“你想讓我做什么？”

“我們需要生產許可，還有第一批五十件的制造資源。”趙鴻志語氣堅定。

軍需官嘆了口氣，合上文件夾，站起身來。

“我會考慮。”他說完，轉身離開。

會議室門關上的瞬間，趙鴻志聽到一句低語。

“這玩意真能打穿鐵皮？”

他猛地回頭，只見李叔站在門外的走廊上，手里拿著一份電報，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趙鴻志心頭一跳。

他知道，這句話不是說給誰聽的，而是一個試探。

他不知道軍需官是不是真的動搖了，但他知道，有人已經注意到了這項新型武器的存在。

而這，或許只是一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