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珍珍摔門而去的巨響，震得我耳膜嗡嗡作響。

空氣里還殘留著她那股廉價又嗆人的香水味，混雜著梳妝臺上瓶瓶罐罐倒塌后的狼藉。

我像一尊雕塑，僵在原地。

心臟被她那些話刺得千瘡百孔，血淋淋的。

可那些傷口，遠不及眼前緩緩飄過的彈幕來得致命。

【看，油鹽不進。】

【良言難勸該死的鬼。】

【棺材板已備好，姐姐記得訂花圈。】

【新目標鎖定：她同事小雅，孕16周，軟柿子好捏。】

小雅？

那個總是在茶水間對我靦腆微笑，說起腹中寶寶時滿眼都是溫柔的女孩？

林珍珍要把她也拖下水？

這已經(jīng)不是被騙了。

這是在作惡，在為虎作倀。

一股冰冷的、夾雜著暴怒的寒氣從我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恐懼被憤怒擠到一旁。

這些該死的彈幕，是詛咒，也是唯一的求救信號。

我死死盯著那些反復(fù)跳動的血色詞匯：

「轉(zhuǎn)運珠」。

「特殊客戶」。

「芳姐」。

「金運路88號」。

它們是地獄的門牌號，是惡魔的名片。

而我，是唯一能看到這張名片的人。

我掏出手機，打開備忘錄，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發(fā)抖，將這幾個詞一個一個敲了進去。

……

第二天上班，我坐在工位上，魂不守舍。

屏幕上是做到一半的財務(wù)報表，密密麻麻的數(shù)字在我眼里，全都扭曲成了那些血紅的彈幕。

鄰座的同事遞過來一份文件。

「林姐，這份麻煩幫忙看一下。」

我猛地一驚，抬頭看他，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

「哦，好。」

我接過文件，卻根本看不進去一個字。

腦子里只有一個名字在瘋狂盤旋——「芳姐」。

她是群主。

是這個黑色漩渦的中心。

我必須把她挖出來。

趁著領(lǐng)導(dǎo)開會，我悄悄打開瀏覽器，在搜索框里輸入「芳姐」。

跳出來的結(jié)果成千上萬。

賣化妝品的芳姐，做微商的芳姐，本地小有名氣的房產(chǎn)中介芳姐……

都不是。

我換了關(guān)鍵詞，「芳姐 母嬰」、「芳姐 高端孕媽群」。

信息依然雜亂無用，像大海撈針。

午休時間，所有同事都去吃飯了，辦公室里空蕩蕩的。

我胡亂啃了兩口面包，所有的精力都撲在電腦屏幕上。

我在各種社交平臺、母嬰APP、本地論壇里，像個瘋子一樣搜索著「芳姐」的蛛絲馬跡。

公開信息里，這個「芳姐」干凈得像一張白紙。

她就像一個只存在于特定微信群里的幽靈。

我甚至潛入了好幾個本地孕媽群，旁敲側(cè)擊地打聽。

「姐妹們，聽說過一個叫芳姐的人嗎？好像是搞高端團購的。」

很快有人回復(fù)。

「沒聽過。」

「現(xiàn)在騙子多，樓主小心點。」

「是啊，別信那些亂七八糟的。」

線索，就這么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