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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殘軀燈

冰冷!

一種超越物理溫度、直抵靈魂本源的極致冰冷,如同液態的宇宙寒流,順著那根纏繞在斷肢上的黑暗觸須,瞬間席卷林雷的全身!

沒有刺痛,沒有麻痹。只有一種存在本身被強行抹除、被拖入絕對虛無的……死寂感!

右腿斷骨處,那裸露的、被骸骨熔爐之力勉強粘合的森白茬子,在被黑暗觸須纏繞的瞬間,如同被投入了強酸!慘白的骨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敗、失去光澤!覆蓋在斷骨表面的新生肉芽和經絡,如同遭遇了時光加速的腐朽,瞬間枯萎、碳化、化為飛灰!

更恐怖的是,這股冰冷死寂的力量,正順著斷骨與身體的連接處,瘋狂地朝著林雷的軀干蔓延!所過之處,血肉生機被瞬間凍結、湮滅!骨髓深處傳來被徹底抽干的極致空虛!仿佛那條右腿,連同它所連接的生命本源,正在被那純粹的黑暗……“吞噬”掉存在的概念!

“呃……嗬……”林雷的喉嚨里發出意義不明的抽氣聲,瞳孔中那點混沌的暗沉火焰瘋狂搖曳,幾乎要徹底熄滅!極致的恐懼混合著骨戒吞噬魔蜥帶來的狂暴能量余波,在他體內瘋狂沖突!身體如同被投入了冰火兩重天的煉獄!一半在焚燒、膨脹、撕裂!另一半在凍結、湮滅、化為虛無!

就在這生死存亡的瞬間——

“放肆!”

骨戒那冰冷金屬質的聲音,帶著一種被嚴重冒犯的、前所未有的震怒,如同九幽深處的雷霆,轟然在林雷意識深處炸響!這怒意不再僅僅針對林雷這個“載體”,更是直指那從穹頂流淌而下的、純粹的黑暗陰影!

嗡!!!

一股更加恐怖、更加霸道的混亂意志,帶著焚燒諸天、終焉萬物的決絕氣息,猛地從骨戒中爆發!這股意志不再是之前那種被動的防御或吞噬,而是……主動的、充滿侵略性的攻擊!

骨戒戒身之上,那剛剛吞噬了魔蜥本源、正瘋狂流轉沖突的暗紅、漆黑、灰白三色能量,在這股至高混亂意志的強行統御下,如同被投入熔爐的礦石,瞬間被點燃、熔煉!化作一股混沌、粘稠、呈現出暗沉琉璃色澤的、燃燒著毀滅火焰的能量流!

這股燃燒的混沌能量并未注入林雷體內,而是……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巖漿,順著他那只緊握骨戒、焦黑的右手手臂,逆流而上!瞬間覆蓋了他的整條右臂!

嗤啦——!

林雷的右臂皮膚瞬間焦黑、碳化、寸寸龜裂!劇痛讓他眼前發黑,幾乎昏厥!但在那碳化的皮膚之下,肌肉、骨骼、經脈……所有的一切,都被這燃燒的混沌能量徹底浸染、同化!整條右臂,不再是血肉之軀,而是化作了一條燃燒著暗沉琉璃火焰的……能量臂膀!

這燃燒的混沌之臂,散發出一種凌駕于規則之上的混亂與毀滅氣息!它無視了那黑暗觸須凍結靈魂的侵蝕之力,反而……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反卷而上,一把抓住了纏繞在右腿斷肢上的那根黑暗觸須!

滋啦——!!!

如同燒紅的鐵條插入萬年玄冰!刺耳到令人靈魂崩裂的灼燒尖嘯,瞬間響徹整個溶洞!那不是物理層面的聲音,而是兩種截然相反、彼此對立的恐怖規則在概念層面的劇烈碰撞!

純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與焚燒萬物、歸于終焉的混沌之火!

纏繞在林雷斷肢上的黑暗觸須,在燃燒的混沌之臂抓住的瞬間,劇烈地扭曲、掙扎!如同被投入沸油的毒蛇!那純粹的黑暗表面,竟然被混沌火焰灼燒得“滋滋”作響,升騰起一縷縷扭曲的、仿佛空間本身被燒穿的“虛無之煙”!一股源自黑暗深處的、充滿了驚怒與劇痛的意念波動,如同無形的尖刺,狠狠扎向林雷和骨戒!

“吼——!”

溶洞穹頂那片流淌的純粹黑暗,猛地劇烈翻騰起來!如同被激怒的墨海!一股更加冰冷、更加深邃、帶著無盡怨毒與貪婪的恐怖意志,如同億萬根冰冷的針,瞬間鎖定林雷!更多的、如同章魚觸手般的純粹黑暗之索,從翻滾的陰影中無聲探出,帶著凍結時空的威勢,朝著林雷和他那條燃燒的混沌之臂,鋪天蓋地攢射而來!

“螻蟻!看好了!”骨戒冰冷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狂熱的、毀滅的興奮,“何謂……終焉!”

隨著這聲低吼,林雷那條燃燒的混沌之臂,在骨戒意志的操控下,猛地做出了一個極其簡單、卻又蘊含著大道至簡般毀滅真意的動作——五指收攏!狠狠一攥!

轟——!!!

被他抓在手中的那截黑暗觸須,如同被投入了恒星核心的冰晶!瞬間……湮滅!

不是斷裂!不是消散!是徹底的、從存在概念上的……抹除!仿佛從未出現過!

一股無法形容的、源自規則層面的反噬之力,順著那被抹除的觸須聯系,如同無形的巨錘,狠狠轟擊在穹頂那片翻滾的純粹黑暗之上!

嗡——!!!

那片純粹的黑暗猛地向內坍縮!如同遭受了重擊!翻滾的幅度驟然加劇!一股更加暴怒、更加瘋狂的意念波動席卷而來,帶著滔天的殺意!但更多的黑暗觸須,卻在這一擊之下,出現了極其短暫的凝滯!

就是現在!

骨戒的意志如同最精密的機械,瞬間捕捉到了這千鈞一發的戰機!

“斷!”

一個冰冷的指令,如同最終的審判,烙印在林雷的靈魂!

林雷甚至來不及思考!一股源自骨戒的、冰冷蠻橫的力量,瞬間切斷了他對右腿殘存的所有感知和控制!緊接著,他那條燃燒著混沌火焰的能量右臂,如同最鋒利的神兵,帶著焚燒一切的毀滅意志,朝著自己右腿大腿根部、那被黑暗侵蝕得灰敗腐朽的連接處,狠狠斬落!

嗤——!

沒有血肉橫飛的場面!燃燒的混沌火焰如同最純凈的凈化之光!被斬斷的右腿斷口處,所有被黑暗侵蝕、凍結、腐朽的痕跡,瞬間被焚燒、湮滅!只留下一個光滑、焦黑、如同被高溫瞬間熔斷的截面!

那條被黑暗觸須纏繞、已經大半化為灰敗虛無的右腿殘肢,如同失去牽引的破布,被穹頂探下的更多黑暗觸須瞬間卷住,拖入了那片翻滾的純粹黑暗之中,消失不見!

劇痛!難以想象的劇痛!如同靈魂被硬生生撕裂了一塊!林雷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嚎,身體因這自殘般的劇痛和力量的瞬間失衡,猛地向前撲倒!

但他也借此,徹底擺脫了那致命觸須的糾纏!

“走!”骨戒冰冷的意志不容置疑!

林雷僅存的左眼中爆發出野獸般的兇光!求生的本能壓過了一切!丹田內剛剛煉化魔蜥本源、膨脹到極限的骸骨熔爐之力瘋狂爆發!他僅存的左腿猛地蹬地,左臂燃燒起暗沉的血焰,狠狠拍向地面!

轟!

堅硬的巖石被拍出一個淺坑!他的身體如同離弦之箭,借著反沖之力,朝著遠離穹頂黑暗、通往溶洞下游方向的崎嶇河岸,瘋狂撲去!速度之快,在身后拖出一道殘影!

吼——!!!

穹頂那片純粹的黑暗徹底暴怒了!如同被奪走了獵物的巨獸!無數黑暗觸須如同狂舞的魔龍,撕裂空氣,帶著凍結靈魂的威勢,朝著林雷逃竄的身影瘋狂追襲!恐怖的威壓如同實質的冰山,狠狠壓向他的后背!

快!再快!

林雷將速度提升到了極限!燃燒的混沌右臂在身側拖曳,琉璃色的火焰在黑暗中劃出一道凄厲的光痕!左腿每一次蹬踏都爆發出骨裂般的脆響!劇痛和死亡的陰影如同跗骨之蛆!

然而,身后的黑暗觸須更快!如同跗骨之蛆,帶著凍結一切的寒意,瞬間逼近!最近的一根,冰冷的尖端幾乎已經觸及了他的后背!

“廢物!這點速度!”骨戒冰冷的聲音帶著慍怒,“燃!燃盡它!”

燃?燃盡什么?

林雷混沌的意識在劇痛和狂奔中瘋狂轉動!骨戒的指令……斷腿……擺脫……燃盡……

一個瘋狂到極致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劈開混沌!

殘軀!那被斬斷的、正被黑暗吞噬的右腿殘軀!以及……纏繞其上、被骨戒混沌之臂焚燒湮滅觸須時殘留的……一絲混亂與終焉的火種!

他猛地回頭!僅存的左眼死死鎖定穹頂那片翻滾的黑暗,鎖定那被拖入黑暗的右腿殘肢!丹田內狂暴奔涌的骸骨熔爐之力,在骨戒意志的引導下,以一種近乎自毀的方式,瘋狂地朝著他那只燃燒的混沌右臂匯聚!

“以吾殘軀……引汝歸途……”林雷喉嚨里發出沙啞、破碎、如同古老咒語般的低吼,“……燼……燃!”

隨著這聲低吼,他那條燃燒著混沌琉璃火焰的能量右臂,猛地向后揮出!并非攻擊追襲的觸須,而是……五指張開,掌心正對穹頂那片吞噬了他右腿的純粹黑暗!

掌心之中,那枚骨戒正散發著冰冷而決絕的悸動!

轟——!!!

一道凝練到極致、呈現出混沌暗沉色澤、內部卻燃燒著一點微弱卻無比純粹蒼青火星的能量光束,如同逆流而上的流星,從骨戒中爆射而出!瞬間跨越空間,精準無比地射入穹頂那片翻滾的純粹黑暗核心!

那點微弱的蒼青火星,正是骨戒“燼”的本源意志碎片!蘊含著終焉與混亂的至高法則!

光束射入黑暗的瞬間,如同一點火星落入了沸騰的油海!

嗡——!!!

那片翻滾的純粹黑暗,猛地向內坍縮!隨即……轟然爆發!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刺目的光芒。

只有……無聲的湮滅與焚燒!

以那點蒼青火星為核心,純粹的黑暗如同被投入了黑洞的星辰,瘋狂地扭曲、向內坍縮、被那一點火星中蘊含的終焉法則強行點燃、焚燒、歸于徹底的虛無!一個巨大的、邊緣燃燒著蒼青火焰的“虛無之洞”,在穹頂的黑暗中驟然形成!并且以恐怖的速度向外蔓延、擴張!

“嘶……吼……!!!”

一聲充滿了極致痛苦、驚駭與難以置信的靈魂尖嘯,從湮滅的核心爆發出來!那恐怖的意志波動瞬間變得混亂而虛弱!瘋狂追襲林雷的無數黑暗觸須如同被抽掉了力量,瞬間僵硬、停滯,隨即如同灰燼般寸寸崩解、消散!

那股凍結靈魂、吞噬存在的恐怖威壓,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

機會!

林雷根本顧不上回頭去看那驚天動地的景象!他強忍著斷腿的劇痛和力量透支的眩暈,僅存的左腿爆發出最后的力量,身體如同炮彈般撲向前方溶洞河道的一個急彎!借著嶙峋怪石的掩護,瞬間消失在穹頂黑暗的視線范圍之外!

他沿著濕滑冰冷的河岸,拖著殘破的身體,不顧一切地向下游亡命奔逃!身后,溶洞穹頂深處,那無聲的湮滅與蒼青火焰的焚燒依舊在持續,恐怖的規則余波如同無形的風暴在溶洞中肆虐,震得巖壁簌簌顫抖,巨大的鐘乳石不斷斷裂、砸落!

不知逃了多遠,直到身后的恐怖波動漸漸平息,直到肺葉如同燃燒般灼痛,直到左腿的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林雷才猛地撲倒在一塊巨大的、半浸在渾濁河水中的黑色礁石之后,劇烈地喘息、咳嗽,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濃重的血腥味。

他癱在冰冷的礁石上,渾身被冷汗和血污浸透。右腿斷口處傳來鉆心的劇痛和一種詭異的空虛感。那條燃燒的混沌右臂,在爆發出最后一擊后,表面的琉璃火焰已經徹底熄滅,露出了下方焦黑碳化、布滿裂痕、如同燒焦枯木般的恐怖手臂。劇痛和麻木如同潮水般從手臂傳來。

體內,骸骨熔爐的力量徹底枯竭,核心的火焰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腦海中的混亂低語因過度消耗和靈魂創傷而暫時平息,只剩下無邊無際的疲憊和劇痛在撕扯著意識。

暫時……安全了?

他艱難地抬起頭,僅存的左眼望向溶洞下游的方向。河道在這里變得狹窄,水流湍急,前方是更加深邃的黑暗,不知通向何方。

就在他心神稍定,準備處理一下恐怖傷勢時——

嗒…嗒嗒…

極其輕微、卻異常清晰的腳步聲,伴隨著刻意壓低的、帶著金屬摩擦質感的人聲,如同鬼魅般,從溶洞上游、他剛才亡命奔逃而來的方向傳來!

“……好恐怖的能量波動……剛才那是什么?”

“……管他是什么!二長老的‘尋蹤引’剛才劇烈波動,指向這邊!那小畜生肯定就在附近!受了那么重的傷,跑不遠!”

“……仔細搜!這次絕不能讓他再跑了!他身上的秘密……還有那戒指……必須帶回去!”

聲音由遠及近,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與貪婪!

林雷的心瞬間沉入谷底!

是林家的人!而且是比之前執法堂弟子更強的存在!他們竟然也下到了萬毒淵深處,還追到了這里!是那“尋蹤引”?還是剛才爆發的能量波動引來的?

他猛地蜷縮身體,將殘破的身軀更深地藏入礁石的陰影之中。焦黑的右手死死攥著骨戒,僅存的左眼如同最警惕的毒蛇,死死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昏暗的光線下,三道身影,如同索命的幽魂,從溶洞上游的拐角處轉出。

為首一人,身形干瘦如竹竿,穿著一襲洗得發白的灰色麻布長袍,臉上皺紋深刻如同刀刻斧鑿,唯有一雙眼睛,開闔間精光四射,如同兩盞寒夜里的鬼火!他手中托著一個巴掌大小的、如同羅盤般的黑色玉盤,玉盤中心懸浮著一滴暗紅色的血液,正微微震顫著,指向林雷藏身的礁石方向!

在他身后,跟著兩名身著漆黑勁裝、氣息凝練如淵的護衛。這兩人太陽穴高高鼓起,眼神銳利如鷹,行走間落地無聲,體表隱隱有靈力光暈流轉,赫然都是煉氣七八重的高手!遠非之前那些執法堂弟子可比!

那灰袍老者目光如電,瞬間鎖定了礁石后林雷藏身的陰影!嘴角勾起一絲冰冷而貪婪的弧度:

“找到你了……小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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