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收徒
書名: 認親被趕后,假千金帶領全家暴富作者名: 扶搖驚鴻本章字數: 4120字更新時間: 2025-07-20 19:44:37
舒翊寒臉色發白,聲音都打著顫:“姐,那咱還進去嗎?”
“當然進?!笔婺象险f得理所當然。
“別怕,都是唬人的把戲,知道路子就沒事。跟著我走,記住腳步位置,走慢點?!?
她自然地伸出手,舒翊寒猶豫了一下,緊緊抓住了姐姐的手。
舒南笙牽著小弟,當先步入石壁陰影下那道幾乎看不見的縫隙。
舒沉舟深吸一口氣,緊隨其后。
光線驟然黯淡。
狹窄的通道僅容一人勉強通過,兩側石壁粗糙而濕冷,似乎還能嗅到苔蘚和某種金屬機括冰冷的氣味。
舒南笙走得極穩,每一步都精確地落在某個特定的石塊上,口中低聲給弟弟提點:“抬腳,跨過那道淺溝,別踩邊上的青苔。對,現在往左一步,踩最平整的那塊,再往右,踩住這塊尖一點的石頭……”
舒沉舟跟在最后,越看心中越是驚異。自家這妹妹,竟能如此熟稔地領著他們在兇險的兵家迷陣中穿行,那份從容氣度,絕不僅僅是聰慧二字可以涵蓋。
約莫半盞茶工夫,眼前的甬道忽地豁然開朗。
一片幽深寧靜的山谷撲面而來。
谷內比外面天色更暗沉幾分,卻奇異地令人覺得平和。
溪流淙淙,各種難以名狀的花草香氣糅合在一起,清新地沁入肺腑。
視線所及,綠意盎然中點綴著不少形狀奇特的植物,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遠處依稀有座竹籬草堂的影子,幾星暖黃色的燈火在其中跳躍。
舒南笙熟門熟路地順著隱約踩出的小徑往前,直抵草堂前的小院。
“老褚頭!我來了!”她揚聲喊道,聲音在山谷里蕩開一圈回音,毫不客氣地推開虛掩的竹扉。
竹堂內光線比外面略亮。
一個須發皆白,穿著洗得發白的灰布長袍的老者,正背對著門俯身在一個藥碾槽前用力碾著什么,“咚…咚…”的聲音沉悶而單調。
聽到舒南笙的喊聲,那聲音頓住。
老者猛地直起身,轉過身來。
臉上皺紋深刻,縱橫交錯,但一雙眼睛卻亮得驚人,此刻正噴著火。
“臭丫頭!”褚伯謙把手里的藥杵往槽里重重一撂,幾步就跨到堂屋中間,指著舒南笙的鼻子就開始數落,“你還知道來?小沒良心的!老頭子一個人在這山溝里等著發霉,頭發等得更白嘍!指望不上,指不上!”
他語氣極沖,可那眼底深處藏不住的笑意,卻暴露了他并非真的氣惱。
舒南笙非但不惱,反而咧嘴一笑,露出整齊的白牙:“這不就來了嘛?您這地方,九曲十八彎的,哪那么好找?”
她邊說邊徑自走到一邊,拉過兩張竹編的小馬扎,一張遞給還不知所措的舒翊寒,另一張讓舒沉舟隨意坐了。
眼睛在堂屋里掃了一圈,看見墻角矮幾上放著一盤青里透紅的果子,眼睛一亮,起身就過去抓了一個最大的,塞到舒翊寒手里:“別愣著,餓了吧?喏,老褚頭的野梨子,看著青,甜著呢。”
她自己挑了個小的,在袖口隨意擦了擦,“咔嚓”咬了一大口,汁水淋漓。
褚伯謙被她這反客為主的架勢氣笑了,哼了一聲,目光倒是落到了規規矩矩坐在小馬扎上的舒翊寒身上:“這娃兒?你家的?”
“嗯,我弟弟,叫翊寒?!笔婺象弦贿吔乐樱贿吅磺宓鼗卮?,順手又扔給一旁的舒沉舟一個果子。
舒沉舟接過,卻沒有吃,只是捏在手里,對褚伯謙恭敬地行了個半禮。
褚伯謙不再理會舒南笙,他湊近幾步,那雙銳利的眼睛在舒翊寒身上快速掃過。
舒翊寒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頭埋得更低。
“娃兒,手給我瞧瞧?!瘪也t的聲音莫名地低沉了幾分。
舒翊寒下意識地抬頭看向姐姐。
舒南笙對他點點頭,溫聲道:“給褚爺爺看看?!?
舒翊寒遲疑地伸出手,遞到褚伯謙面前。
褚伯謙伸出自己那只手,輕輕握住了舒翊寒的小手腕。
另一只手將舒翊寒的五指完全攤開,低頭凝神,拇指和食指指腹反復摩挲著少年那幾根手指,尤其在指尖來回按壓。
越看,褚伯謙那雙眼睛里,光芒就越發銳利。
他猛地抬起頭,目光如電般射向舒南笙,激動的聲音都拔高了幾個調:“像!太像了!這筋骨,這指腹的彈性,丫頭!這娃兒和你小時候的手,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天生的好料子!絕對是學針灸的好料子!”
他像是怕人跑了似的,更加用力地攥緊了舒翊寒的手腕,目光灼灼盯著孩子懵懂又有些受驚的小臉,急切道:“娃兒!跟我學!學針灸!學醫!做我徒弟!老頭子這一身本事,傾囊相授!保你以后也能救萬萬千的人命!跟我學!答不答應?”
那語氣,仿佛不是收徒,而是在討要一件稀世珍寶。
舒南笙咽下最后一口果肉,順手把果核精準地丟進窗邊的藤編簍子,拍拍手上的汁水,這才慢悠悠地開口:“翊寒,二哥,這位就是‘判死簿’,褚伯謙。”
砰!
舒沉舟手里的果子直接掉在地上滾出老遠!
他霍然站起身,臉上是見了鬼似的震驚,眼睛瞪得滾圓,死死盯著眼前這個老頑童。
判死簿!
傳說中能從閻王手里搶人,醫毒雙絕卻早已銷聲匿跡數十年的傳奇神醫!
竟是眼前這位?
舒翊寒也像是被一道驚雷劈中了頭頂,整個人都僵在了小馬扎上:判死簿?神醫?要收我做徒弟?他想學醫嗎?
好像想過的,以前看見書里懸壺濟世的故事也曾向往過。
可是這個看起來怪怪的爺爺……真的是神醫嗎?
舒翊寒徹底懵了。
他像個被點住了穴道的小泥人兒,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褚伯謙,忘了說話,忘了點頭,也忘了搖頭。
完全是一副被這從天而降的大餡餅砸暈了的模樣。
褚伯謙只當他是嫌棄或是不愿,急得山羊胡子都翹了起來。
“嗡!”
一道長而細的金光在他指間猛然繃直,顫巍巍地發出細微的鳴音。竟是一根足有成年男子手掌長度的特制金針!
“瞧瞧!好東西吧?”褚伯謙手指微動,那根長長的金針在指尖如同活物般靈巧地翻轉游走,速度奇快,幻化出一片令人眼花繚亂的金色殘影。
“老頭子用它救過數不清的性命!刺穴入髓,能通閻羅,小子!拜我為師,學成了它,救死扶傷,這才是男兒該做的事!不比你在府里讀書來得強?你可愿意?”
那金針的流光,在舒翊寒漆黑的瞳孔里跳躍閃爍。
他依然呆呆的。
這時,一只微涼的手輕輕落在舒翊寒有些單薄的肩膀上。
他一個激靈,茫然地抬起頭,撞進姐姐舒南笙含笑的眼眸里。
她什么都沒說,只是又輕輕拍了拍他的肩。
舒翊寒猛地吸了一口氣。
他再次看向褚伯謙,看向那金針,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發飄,小心翼翼地問道:“褚爺爺……您說的是真的嗎?您真愿意教我?”
褚伯謙毫不猶豫地點頭,目光熱切:“愿意!一千個一萬個愿意!只要你肯學!”
“我愿意!褚爺爺!我學,我愿意跟您學!”
“好!好孩子!老夫今日就收下你了!天佑我褚門,終得佳徒!哈哈哈哈哈!”
褚伯謙的笑聲在堂屋里回蕩,“翊寒啊,你今日就留在谷中,或者明日一早,讓你哥把你的行李送來!從明日起,就跟著師父,師父保管將這一身壓箱底的本事,統統教給你,絕不藏私!”
他一邊說,一邊看向旁邊坐著的舒南笙:“南笙丫頭,你放心!老頭子說話算話,必傾囊相授!翊寒跟著我,錯不了!”
舒沉舟站在一旁,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顯然對弟弟能得此機緣十分滿意。
舒翊寒雖然肩膀被抓得有些疼,但小臉上也滿是緊張和期待。
就在這時,一直安靜坐著的舒南笙開口了:
“不行。”
“啊?”褚伯謙的笑聲戛然而止,愕然地看著她,抓著舒翊寒的手下意識松開了些。
“妹妹?”舒沉舟臉上的笑容僵住,滿是困惑。
舒翊寒也茫然地抬起頭。
在三人錯愕不解的目光注視下,舒南笙站起身。
她個子不算很高,但此刻站在那里,自有一股氣勢。
“褚老,翊寒拜您為師,可以。但有一條——他不能留在萬安谷。”
“什么?”褚伯謙以為自己聽錯了,白眉毛擰成了疙瘩,“不住谷里?那如何學藝?老夫這一屋子的醫書典籍、藥材標本、制藥器具,難道每日搬進搬出不成?胡鬧!”
舒南笙對他的質疑置若罔聞,清晰地說出自己的條件:“不是讓您搬東西,是請您搬出萬安谷,搬到城里去住。我會在城中為您尋一處清靜雅致的宅院,翊寒每日清晨去您府上學習,日落前歸家。如此,既不耽誤他侍奉雙親,也方便您教導。”
她話音落下,堂屋里一片死寂。
褚伯謙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漲紅了臉,指著舒南笙,氣得胡子直抖:“你這丫頭!好大的口氣!竟敢讓老夫搬家?老夫在這萬安谷住了快五十年!這里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浸透了老夫的心血!你讓我搬出去?簡直豈有此理!”
舒沉舟也急了,連忙上前一步,低聲勸道:“南笙,不可對褚神醫無禮!學藝自然要隨師父,哪有讓師父遷就徒弟的道理?這太過分了!”
舒翊寒看看暴怒的師父,又看看焦急的二哥,最后望向一臉平靜的長姐,臉上滿是惶惑。
舒南笙心中的算盤打得極響:
其一,萬安谷山高路險,褚老頭年事已高,獨自住在此處,萬一有個頭疼腦熱或是摔了碰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她早有心思勸這倔老頭搬出去,只是苦無良機。如今他自己送上門來,豈能放過?
其二,她腦中那幾張精妙的藥方已有了雛形,但其中幾味藥材的炮制調整,非褚伯謙這等老手不能指點。
她日后少不了要頻繁向他請教。若他住在谷里,自己難道天天翻山越嶺?光是想想那崎嶇的山路就腿肚子轉筋。
如今正好,借著老頭兒求徒心切,將搬遷作為拜師的條件,一舉兩得!
“過分?”舒南笙微微挑眉,“褚老神醫,您收徒,圖的是傳承衣缽。只要翊寒每日準時到您跟前,虛心受教,您在谷中教和在城中教,又有何本質區別?莫非您這畢生所學,還挑地方不成?”
她頓了頓,目光落在舒翊寒身上,話卻是對著褚伯謙說的:“況且,翊寒年紀尚小,驟然離家獨居深山,于情于理皆不合。我舒家父母健在,豈有幼子長年離家之理?您若真心疼惜徒弟,也該為他周全考慮。在城中,既能安心學藝,又能承歡膝下,豈不兩全其美?”
她句句在理,噎得褚伯謙一時語塞,只能瞪著眼睛,呼哧呼哧喘粗氣。
舒南笙不再看他,轉而看向舒翊寒,語氣放柔了些許:“翊寒,你自己說,是愿意一個人住在山里跟著師父,還是每日去師父那里學,晚上回家?”
舒翊寒被長姐清亮的目光看著,又偷偷瞥了一眼氣得胡子翹起的老神醫,心里其實更愿意住在家里。
他畢竟才十歲,猶豫了一下,小聲囁嚅道:“我……我想每日回家……”
褚伯謙一聽,看向舒翊寒,這孩子眼神清澈,根骨上佳,心性更是純良,正是他苦尋多年的衣缽傳人!
難道就因為這丫頭的刁難,就此錯過?
不行!絕對不行!
老頭子這輩子,眼看就要入土了,好不容易才等來這么一棵好苗子!
絕不能放手!
老頭子臉上的皺紋糾結成一團,內心天人交戰,激烈得如同油煎火烹。
搬?離開這住了大半輩子的山谷?到一個陌生的城里去?
不搬?這到嘴的好徒弟就飛了,衣缽傳承無望!
搬?不搬?
搬!不搬!
時間一點點過去,堂屋里靜得能聽到每個人的呼吸聲。
終于,褚伯謙猛地一跺腳,像是下了天大的決心:“……搬!老夫搬!”
他死死盯著舒南笙,咬牙切齒地補充道:“但是!給老夫找的地方,必須安靜!離那些市井喧囂越遠越好,若是吵得老夫頭疼,教不了徒弟,可別怪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