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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巡山

明肋口中誦著經,卻突然感覺不對。

在他的神識感應中,自身法器的效能不斷減弱,持珠也好,寶傘也罷,感覺宏力被絲絲抽離,雖不多,但還是讓他警醒起來。

‘這書生修為不過九品,全憑著那羽狀的法器抵擋傷害,那匕首還堪用,但其法力終究孱弱,支撐不了多久,再加些壓力,待他法力耗盡,法器也就不足為慮。’

想罷,誦經聲再度加大,金珠撞擊更為兇狠,而金線將白狐幽影都勒出了凹痕,幾乎就要觸碰到王恒安肌膚。

只是愈發加大法力輸出,明肋的眉頭皺得更緊,宏力流失的速度竟也隨之劇增。

‘不對……’

心神傳來異狀,是法器在示警,明肋緊閉的雙眸猛地睜開,誦經聲戛然而止。

捆綁王恒安的金線瞬間潰散,所有金珠如受驚的蜂群,急速飛回他身前,上下沉浮,形成一道戒備的光墻。

失了金線捆綁,金珠也不再撞擊,那輝芒黯淡的羽衣聚攏起來,露出羽衣遮掩下的王恒安。

他罩身的白狐幽影緊貼衣物,上面的金紋不見蹤影,而渾身皮膚如烙鐵般通紅,滿臉俱是痛苦,眼中金焰幾乎漫出眼眶。

‘這炁像,怎么倒像和剛入九品一般,他不是已經是九品了嗎?’

眼前景象讓明肋額頭皺起溝壑,不明所以,卻見王恒安猛地伸手,羽衣落入掌中,一抖。

噌!

羽刃再現,帶著點點燎原般的金芒,他竟以比之前快了近五成的速度,悍然沖來。

羽刃橫掃,三顆攔路的金珠應聲被劈飛。

王恒安只覺全身如墜熔爐,烈火焚身,喉嚨干裂,四肢百骸脹痛欲裂。

《五蘊歸真術》將明肋法器上的某種力量吸收了一部分,如今那些金光正聚攏在丹田中,被金霧包裹煉化,而自身變成了熔爐。

唯有揮刀,掐訣,不停地揮砍、劈刺。

只有這狂暴的進攻,才能帶來一絲絲短暫的、麻痹般的清涼。

痛!劇痛!

他只能向前,羽刃化作一片瘋魔般的刀光,劈砍著眼前的一切。

不知不覺,竟已沖破阻礙,逼至明肋身前。

揮刀便斬!

噹!!!

羽刃狠狠砍在紙傘之上,發出刺耳的金鐵交鳴!

明肋手腕一抖,飛散的持珠瞬間連成珠鏈,如鞭抽擊,將王恒安猛地推開,珠鏈靈蛇般卷回他手中。

身前的紙傘被他用力一拽,唰地收起,往腰間一別。

環繞持珠的金紋瞬間流轉匯聚于傘身,他持傘如持槍,傘尖凝聚起一道吞吐不定的金芒槍刃,對準再次撲來的王恒安胸口,閃電般刺出。

轟!!!

金芒如龍,在山崖劃出一道深溝,它輕易撞開格擋的羽刃,洞穿搖搖欲墜的白狐幽影,狠狠貫入王恒安胸口!

噗嗤!

血洞炸開!巨大的沖擊力推著王恒安倒飛出去,犁開泥土碎石,最終“嘭”地一聲重重撞在一塊巨巖之上,才止住去勢。

嘶——!

這致命一擊帶來的劇痛,終于壓過了體內熔爐般的灼燒,將他徹底打醒。

他單膝跪在巨巖前,胸口傳來的撕裂感吞噬了一切。

身上焦黑的皮膚簌簌剝落,露出下方如新生翡翠般的光潔新肉,胸口血洞傳來陣陣麻癢,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然而,身體卻像被抽空,頭痛欲裂,喉嚨干得如同沙漠,丹田中那兩輪象征日月的枯星虛影幾乎要徹底熄滅。

明肋舉著傘,金紋在傘尖匯聚,再次凝成那致命的槍刃形狀。

“倒是小覷了你這書生,”他聲音冰冷,“可惜,貧僧入寺前,也曾弓馬嫻熟。”

長槍端平,蓄勢待發,就要再次刺出。

‘這炁勢……至少八品!那崔九亦是……呵,一個比一個強。’

王恒安吃力地抬眼望向明肋,萬般念頭閃過,最終都化為沉沉的絕望。

‘今日……命絕于此……可惜……再不能……’

突然。

明肋猛地扭頭望向側方樹林,連王恒安也止住了思緒,目光死死鎖住那幽暗處。

林中傳來枝葉撥動的嘩啦聲,夾雜著一陣荒腔走板的歌聲:

“大王叫我來巡山……”

樹枝晃動,一顆濕漉漉的狼頭鉆了出來,晃了晃水珠,緊接著是一具穿著獸皮、扛著小旗的直立狼身。

是只巡山的小妖狼。

它鉆出林子,抹了把被雨水糊住的眼睛,剛邁一步,便僵在原地。

崖頂的景象一覽無余。

它常去放哨的巨巖前跪著個血污狼藉的人族乞丐。

另一邊,一個和尚手持金光長槍,槍尖與那乞丐之間,還連著道觸目驚心的深溝。

咕嘟!

它生生憋住尿意,悄無聲息地轉身,就想溜回林子。

剎那間,一股死亡的冰冷戰栗席卷全身。

它眼珠驚恐地向后一瞥,那僧人手中的金槍,赫然已調轉方向,鎖定了自己。

“妖魔,受死!”

厲喝聲中,槍芒即將噴薄。

然而,和尚臉色驟然大變,猛地轉身,金槍以更快的速度,對著那試圖掙扎爬起的人族乞丐刺去。

叮!

一把飛射阻攔的白金匕首被金槍磕飛,打著旋遠遠墜下山崖。

而那凝聚的金芒槍勢,瞬間洞穿了意圖逃遁的人影。

跑!

狼妖腦中只剩下這一個念頭,卻感覺渾身劇痛,雙腿如同踏空,眼前的樹林驟然扭曲,竟幻化成那和尚的白臉。

而自己的胸口,正汩汩涌出鮮血……

咦?

遠處……怎么還有只狼妖?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卻像水墨畫被雨水淋濕,漸漸暈開、消失……

明肋皺眉望著眼前的狼妖尸體,頗為厭惡的一腳踢飛至山崖下,拿起腰間司南一看,這才明白過來。

‘是那把匕首!倒是好算計……青丘的幻術……名不虛傳。’

片刻后,他將司南掛在腰間,撐起傘,持珠在掌間流轉。

又是滿臉慈悲。

那被磕飛的匕首去勢頗猛,劃著曲線飛下山崖,半空中突然變成了王恒安,山風將他衣袍往上拽著,直直往沭水中墜去。

他只來得及耗盡最后一絲法力,催動黯淡的羽衣勉強墊在后背。

轟——咕咚!

眼前一空,又侵入片他口中噴出的血跡,再瞬間被左右滾動的河水覆蓋,空中的鉛云好像滲出幾縷暖陽,在水中卻瞧不真切。

水波扭曲了他的視線,氣泡從眼前升騰,一切變得遙遠而朦朧,就像尋找娘親的道路,隔著水幕,隔著迷霧,隔著此方天地的無形囚籠。

心底缺失的空洞似乎冒出了什么東西,揪著他的思想,讓他神搖意奪。

他心像碎了一般,孤寂與苦痛將他緊緊纏繞,讓他只能隨波逐流,意識漸漸模糊,恍惚間,仿佛又回到了最初。

一個異世的靈魂,也不過是個普通人。

神智初醒時,以為能在這世間做出一番大事業,卻被一頓飽飯難倒。

文字不通,習俗迥異,連聽懂周遭人言都耗費了漫長時光。

倒好像被丟到了國外,還斷了與家鄉的聯系。

每個夜晚,空蕩如鬼屋的王家老宅,唯有記憶中那份母愛,如微弱燭火,舔舐著他內心的孤寒。

兩世為人,卻都為人子,兩道母親的身影似乎重合在一起,那個神志歸位后面都沒見過的女人,成了他活在這個世界唯一的支撐。

與其說是尋找娘親,不如說是尋找心安之處,好似只有找到娘親,他才能真正是個完整的人。

‘娘……對不起,孩兒無能。’

他手腳無力,咳出血,卻嗆回一大口河水,窒息撕裂著胸肺,模糊的視線中,天邊的光景越來越遠。

沉入無邊黑暗前,一顆巨大龍首,于混沌中一閃而過。

他徹底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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