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燈亮，執勤的交警見寧凡所在的車沒動，就走過來詢問情況：“怎么回事，車沒油了嗎？”

“不是，交警同志，我這車篷關不上了。”

“先把車開走，這會是晚高峰，后面都堵著呢！”

寧凡往后看了一眼，車流一眼望不到邊，遠處的車紛紛鳴笛，而離寧凡最近的車，要么默默的等待著，要么就轉車道。

“交警同志，實在不好意思！”

“快走吧！”

寧凡一腳油門，寧凡的心臟跳的厲害，仿佛剛才自己做了什么不可饒恕的事情。

一番操作下，寧凡終于把這該死的頂蓬給關上了。

加油站處，寧凡排隊等待加油，中途去了個衛生間，卻在女廁所門口碰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鄭沁，她正巧從衛生間出來，兩人撞了個面對面。

“我的天吶，鄭律師，這也太離譜了吧？”

鄭沁眼中的驚訝不比寧凡少，不過她很快恢復了正常神色，眼神落在寧凡臉上的傷口。

“你臉怎么了？”

寧凡在離開工地之前，在醫療箱里面找了一張大號的創可貼，貼上之后，帥的有些另類。

“沒事，不小心摔了一下。”

“那摔的可真不輕，你衣服上全身灰。”

寧凡朝自己身上看了看，確實有點邋遢，他笑了笑，朝鄭沁說道：“這會車流量很大，咱們在廁所門口遇見，確實是太巧了。”

“我下班繞路經過這里，一環那邊更堵，你是來加油的嗎？”

“嗯，順便洗個車。”

兩人并肩走到等待處，加油站的工作人員走了過來，說道：“先生，這是您的卡，您的車會有專人來進行清洗，請您等待大概十分鐘。”

“好，謝謝。”

“等一下。”

鄭沁叫住了工作人員：“麻煩你把我的車也清洗一下。”

鄭沁指了指自己的那輛沃爾沃s90，就這樣，一輛amggtbs，一輛s90，同時開進了洗車區。

寧凡站在鄭沁身旁，想了想，還是開口道：“為了避免你誤會什么，我有必要解釋一下，這車不是我的。”

“額……嚴格意義上來說，也算不上是我朋友的，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反正這車跟我的關系不大，就剛才，我還不小心把車篷誤開了，鬧了一路笑話。”

鄭沁穿著深色立領風衣，雙手放在口袋里，低頭笑了笑，回道：“你不用刻意解釋什么，我相信你。”

“感謝你的信任。”

“你真幽默，頭一次聽說，信任也是可以感謝的。”

“這有什么，你是律師，你和客戶之間的關系，不就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礎上嘛，難道，你和沒對客戶說過類似的話？”

“或許有吧，接觸的人一多，這些細節倒記不清了。”

“以后你可以注意一下這些細節，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人和人之間，只有生意，沒有情感，那不就跟冷冰冰的機器一樣。”

鄭沁盯著寧凡看了一會，點了點頭，但她內心的真實想法，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十分鐘后，兩人來到車前，寧凡叫住鄭沁。

“我請你吃飯吧，你挑地方。”

“行，有一家新開不久的法式餐廳，味道很不錯，推薦你試試。”

寧凡愣了一瞬：“應該不會很貴吧，其實……我有點窮。”

“我應該還沒有到能把你吃窮的地步。”

“那就好，鄭律師你在前面帶路，我跟你走。”

……

這家餐廳里的裝飾都是法式的風格，連音樂放的都是西歐的古典樂曲，來用餐的人都穿著正式，唯獨寧凡是個例外。

鄭沁把菜單遞給寧凡，說道：“看看有什么想吃的，他們家味道都還可以。”

菜單上印的都是法文和英文，寧凡這個半吊子自然看不懂。

將菜單放到桌子上，寧凡招手喊來服務員。

“同志你好，你們家的廚師是國人還是外國人？”

服務員是位很年輕的女生，她讓寧凡稍等，片刻后，喊來了經理。

打著領帶的經理一路小跑來到寧凡面前，見到寧凡和鄭沁的那一刻，他腳步放緩。

“先生你好，我是這家餐廳的經理。”

“你好。”寧凡又說了一遍剛才問女服務員的問題。

“先生，是這樣，我們餐廳的廚師雖然是國人，但均獲得了法國Master Chef大師級廚師認證，并且有在法國擔任主廚的經歷。”

“您如果對菜品有什么不滿，可以給我反映，我們一定加強改進。”

寧凡擺了擺手：“既然是國人，那就好辦了，麻煩給我來碗打鹵面。”

經理愣在原地，擦了擦腦門，嘗試問道：“先生……您是在開玩笑嗎？”

“比起你們菜單上的飯菜，打鹵面好做，麻煩你問一下廚師能不能做，不方便就算了。”

“方便，您的要求我們盡力滿足。”

寧凡說了句“謝謝”，不緊不慢的把菜單送到鄭沁面前：“我點好了。”

鄭沁接過菜單，可眼神一直停留在寧凡身上。

寧凡朝著她說道：“不好意思，我這土胃，吃不慣法國大餐。”

“沒關系，對自己口味就行。”

點完菜后，鄭沁把菜單交給一旁等候的經理。

經理一臉笑容：“好的，鄭小姐，您稍等。”

見經理直接叫出了她的姓氏，寧凡問道：“鄭律師是這家店的常客了？”

“這家店是我客戶的一位朋友開的，沒多久，不算常客。”

寧凡面色平靜，問道：“是不是做律師這行的，什么脾氣古怪的客戶都見過，所以見怪不怪了？”

鄭沁倒認真的思索起來：“不太記得，我已經很久不親自接案子了，不過，可以談談我自己的看法！”

寧凡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碩士畢業的時候，我的導師告訴過我，做律師……或者說做人最難的就是四個字——不卑不亢。”

“這個世界的大多數人，要么謙卑太低，局促討好；要么自負過頭，輕視浮躁。”

“而真正能做到不卑不亢的，只有骨子里真正自信的人。”

“從你身上，見到了我不曾見過的氣質，相信剛才高經理也看出來了。”

“不然，他不會同意一個衣冠不整的人，在這里點打鹵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