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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七年血仇!

蘇哲抿嘴,白了嬸嬸一眼。

伸手奪過手中的金錠一把扔回箱子,重新蓋上。

上前兩步謝過白家丞,禮貌的將其送出去。

留下嬸嬸一臉尷尬的僵在原地。

白家丞走到車旁,揮手散去四周侍衛。

側身叮囑。

“家主吩咐,日后若遇難處,可去白府求助?!?

“本家丞定當盡力相助?!?

“還有軍功一事莫要心急,等家主回咸陽自會為你討來應得的東西。”

“實在不行也會給你相應的補償?!?

她看著眼前少年,聲音輕柔仿佛是在與白家子弟交談。

絲毫沒有平日里對待眉縣官吏應有的冷傲。

這一幕被院中的劉大耳朵看在眼里。

眼睛一亮,有些震驚。

蘇哲剛剛大鬧了白府,甚至在白起書房外放聲喝罵。

如此,白府還是愿意招攬他嗎?

還是說這是白家丞自己的意思?

難道,真讓那林嗇夫說中了?

想到這里,劉潤便舔了舔嘴角。

要知道白家丞手握眉縣封邑。(咸陽遺址出土“武安君郿邑”封泥)

可調私兵三百,隸臣百十人。

看似三百人不多,可那是三百武安君親衛軍啊!

哪個不是久經沙場的精銳之兵。

就是對敵三千,也絲毫不弱于人。

平日里白家人都在咸陽,這眉縣便是白家丞的一言堂。

蘇哲豈不飛黃騰達了!

劉潤想想就激動。

這次他終于站對了人。

等蘇哲送走了白家丞,回到院中。

這才看到蘇木帶著蘇顏從屋內走出。

頓時有些可惜,剛才應該讓白家丞見蘇木一面。

有了這層關系,日后叔父在縣庭也能免去很多的輕視與麻煩。

就算稍微提一句,與白家丞相熟,別人做事前也會考慮再三。

不過也不著急,等自己名聲打出去,誰都不敢再欺負蘇家人。

可這時。

門外又是一聲“叨擾”。

還有人來?

眾人看去,只見一個輕紗長裙的女子。

俏生生的站在門前。

恭敬的對每個人都行了一禮。

嬸嬸眼前一亮。

她也知道,自家侄兒的皮囊稍好。

周圍鄰里家的適齡女子,哪個平日里看著不是眉眼含春。

剛剛來白家丞年紀著實稍大了些。

所以她才會主動說讓蘇哲做她侄兒。

打消她其他心思。

可面前這女子,卻有幾分媚意。

嬸嬸面露欣喜,正要迎上去。

卻見此女拱手不急不慢的說出一句。

“公子讓我來傳句話?!?

“那郭縣丞,原先曾去過魏國一趟。”

院中幾人愣神,魏國?跟他們有什么關系。

女子又解釋道。

“叔嬸可能不知,那郭潘是來到眉縣后改的名。”

“他七年前,還有另一個身份?!?

女子嘴角弧線拉長,雙眼緊緊看著蘇木,一字一句的吐出。

“大秦出使魏國使臣的親衛統領,郭若!”

蘇哲面露疑惑。

然后呢?到底想說什么。

卻沒看到身后,蘇木聽到郭若兩字的瞬間,渾身僵住。

雙手滿是厚繭的虎口,被指甲深深刺入。

眉目圓睜,滿是抑制不住的殺意。

嬸嬸臉上的笑容也瞬間收回。

死死盯著女子。

眼前這一幕,仿佛才是女子真心想要看到的。

印證了公子的猜測沒錯。

頓時捂著嘴角嘻嘻笑出了聲。

滿臉和善的說道。

“這世間還真是有趣,七年的血仇,竟然就在眼前?!?

“你們兩家誰生誰死?!?

“公子靜候佳音!”

女子又低身行了一禮,帶著笑意款款離去。

蘇哲滿頭霧水。

回頭,卻見叔嬸面色陰沉,一言不發。

蘇木擺了擺手,讓劉潤先行離去。

而后嬸嬸也帶著蘇顏回到屋里。

只剩下叔侄兩人坐在桌案旁。

記憶中,叔父好似永遠是那副無所謂的神態。

不管嬸嬸如何吵鬧,縣庭之中的人如何不友好。

他從未在意過很多。

寬厚的面容永遠是那么波瀾不驚。

這還是蘇哲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了陰沉、怒火。

“聽劉潤說,那野王焚糧一事真是你做的?”

蘇哲點了點頭。

哪怕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真正得到印證時。

蘇木還是有些吃驚。

低下頭,沉默兩息。

“軍功被奪,就沒想過去咸陽狀告嗎?”

蘇哲眉毛一挑。

“狀告又能如何?”

“告贏了又能如何?”

“就算拿回五級爵位也改變不了什么。”

蘇哲認真的看著蘇木,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談心。

他覺得,還是要讓叔父對日后有些心理準備。

免得自己在外面惹敵太多。

叔父毫無防備便被針對。

“只有弱者,才需要尋求規則的保護?!?

“可規則是由他們定下的!”

“到底怎么樣還不是他們說的算?!?

“冒然闖入咸陽的權力漩渦,那是置生死于不顧?!?

“一個軍功罷了,還不值得我如此冒失。”

“真正的強者,從來都是躲在暗處積蓄力量。”

“等待時機成熟,直接挑戰規則!”

蘇哲說的很認真,腰姿直挺彰顯出無與倫比的自信。

蘇木聽著聽著,卻一時失了神。

他還記得六七年前,每次蘇哲被街上孩子欺負,笑他沒爹沒娘。

便會吸著鼻子一臉倔強。

回家后躲在自己背后偷偷抹眼淚。

那時的蘇木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能裝作沒看見,一動不動等蘇哲自己緩過來。

后來蘇哲又大了些,平日總往老瞎子那跑。

蘇木又一門心思在外面尋人,才缺少了關注。

卻沒想,一轉眼從蘇哲口中,已經能聽到這樣一番言論。

蘇木抬頭認真掃視,猛然發現。

那個總站在背后的愛哭鬼。

不知何時已經和他一樣高。

身姿挺拔,眼眸堅毅。

原來,他悄無聲息的長大了。

蘇木閉了閉眼,一時間眼角有些濕潤。

“所以那公子康從野王軍中,就開始針對你?”

蘇哲又點了點頭,有些凝重的盯著蘇木。

按照那女子的意思。

郭家與蘇家之前有什么解不開的恩怨?

難道叔父藏著什么驚天秘密,今日就要告知于我?

蘇木嘴巴微張,似是在斟酌,仿佛有千言萬語卡在喉嚨里。

終于,在蘇哲緊張的目光中。

蘇木開口。

“你~要不要娶個婆娘?”

蘇哲無語。

這時屋里的蘇顏卻先沖了出來。

兩條小手架在腰間,腦袋一揚。

“不行!大鍋答應過我的,給我娶八個。”

“我還沒娶?!?

“父親莫要偏心!”

蘇哲伸了伸手,表示這就是自己的回答。

然后緊盯著蘇木,示意快說正事。

卻見蘇木嘴巴張了又張,猶豫了兩息,仿佛做出了什么重大決定。

一咬牙抬頭看著遠處夕陽。

“不娶就不娶吧,大不了叔父養你?!?

“記得,明日出發去芷陽祭祀你大伯。”

“今晚早點休息?!?

隨后在蘇哲無語的目光中,一把抓著蘇顏的后衣領提起就走。

不給追問的機會。

蘇哲看著叔父的背影,忍不住皺眉。

有什么事是不能告訴我的?

七年血仇?大伯?

在記憶里,大伯自小便十分寵愛蘇哲。

哪怕身在百里之外的咸陽。

也總能抽出時間,過幾天便回眉縣來看望他。

時不時就帶些從沒見過吃食回來。

一直到七年前,大伯再也沒有來過。

蘇哲皺眉。

所以,按照時間算所謂的血仇應該就是指大伯。

可郭家背叛了大伯?又與公子康有何關系?

這人就愛看熱鬧?愛看兩家人不死不休?

蘇哲還是沒能推斷出真正的線索。

不過那對他來說并不特別重要。

在白府宴席過后,郭縣丞已經沒有能威脅到他的力量。

特別是在眉縣。

蘇哲看似一直被動,其實已經在白府宴席上奠定了自己的實力背景。

武藝常人難以企及,勢力有白仲、白靈的偏袒、蒙武的招攬。

加上鄭安平對縣令的囑咐。

一個縣丞就算拼盡全力也不可能在眉縣對蘇哲做出什么。

當務之急,還是盡快消化此次收獲。

懷里沉甸甸的竹簡才真正能讓蘇哲感到興奮。

等自己修煉有成,什么郭縣丞,什么公子康。

就是那四貴、六國,又能拿自己如何?

關鍵還是自己的實力。

……

與此同時,眉縣東百里的咸陽宮之中。

孤寂的圓月已經升入高空。

將嬴稷的長袍拉出一條細長黑影。

仿若一柄長劍,將整個咸陽宮割裂成兩處。

宮廷后方,燈火通明。

前殿死寂如墓。

在墳墓臺階下,一個個月光也無法照亮的漆黑身影紋絲不動。

直到嬴稷問出一句。

“那衣冠琢,何人所立?”

黑影之中,有一人向前邁步。

腳步沉重,每次落下都會蕩起地面塵土,仿若一尊巨象踏出。

“已有線索,不過每次查到關鍵處,總有阻撓。”

嬴稷目光始終望著圓月。

聲音冰冷如潮。

“阻撓?七年了。”

“本王已是六十耳順的年紀,年老體衰?!?

“爾等是想等本王躺進驪山,再告訴我真相嗎?”

“還是,說你們覺得本王老了,等拖到本王死了就不用與他們撕破臉皮?!?

嬴稷聲音很輕很輕,輕的仿若蚊叮。

可落在一眾黑影身上,卻若重若九鼎。

一眾黑影惶恐彎腰。

不等他們解釋。

嬴稷轉身,邁步從正中間走過。

“你們自幼被本王挑選而出,是本王最信任的人?!?

“若你們也做不到忠于本王,那還留著何用?”

影子略過他們的脖頸,生出深深地寒意。

“去吧,太后已死,今年再查不出?!?

“你們便先一步進驪山,為本王探探地府的路?!?

“砰!”

石板破裂,厚重的脛甲跪砸地面。

“我等,誓死查清真相,必將真兇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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