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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古墓夢啟

  • 魔刀塵途
  • 翻滾啦咸魚
  • 4323字
  • 2025-07-02 19:48:44

正午的刑場,陽光慘白刺目。

空氣凝固,死寂得令人窒息,與前一日血雪紛飛時的群情激憤截然不同。

圍觀的人群被驅(qū)趕到更遠的地方,只有稀稀拉拉、面目模糊的影子在遠處晃動。

白羽軍士兵持槍肅立,盔甲在烈日下反射著冰冷的光,如同沉默的鐵俑。

刑部老師傅劉大腦袋身著綠袍的腰桿已不復當年,轉身離去,佝僂身軀的眼角劃過一行濁淚…

又回首望了下高臺側后方,另一道同樣身著綠袍的影子一眼,悠悠長嘆呼出一口濁氣。

一絲憎意埋于劉大腦袋心間,但更多的則是無可奈何,卷宗已被盡數(shù)銷毀,卷宗副本亦是不翼而飛…

昨日,他送走了自己的老友,

今日,他又要送走自己的愛徒。

線索全都斷了,眼下似是回天無力,只能寄希望于小林了…

高臺上,紅袍監(jiān)斬官面無表情,像一尊泥塑的神像。

陳屠被粗暴地從籠車里拖出來,按跪在斷頭臺前。

那粗糙、浸滿深褐色污漬的木臺,正是昨日白將軍殞命之處。

兩個膀大腰圓的劊子手上前,死死按住他的肩膀和頭顱,將他整個上半身牢牢地按在沾滿污穢的木砧上。

臉頰緊貼著粘膩冰冷的木頭,鼻尖充斥著死亡的氣息。

視野被限制在木砧前方一小塊被曬得發(fā)白、縫隙里殘留著暗紅碎屑的石板上。

他放棄了掙扎,身體像一攤爛泥,任憑擺布。

意識飄忽,又沉入那片邊陲小城的廢墟,小女孩抱著糧袋,對他露出那帶著憨氣酒窩的笑容,眉眼彎彎,與小林的影像重疊、交融……那抹清冽的松針冷香,仿佛又縈繞在鼻端。

悔恨的苦澀在喉頭翻涌,最終化為一片死寂的灰燼。

也好,這骯臟的皮囊,這沾滿無辜者鮮血的雙手……

就此了斷吧。

只盼那碗孟婆湯,能濃些,再濃些……

紅袍監(jiān)斬官尖利的聲音如同生銹的鐵片刮過石板,高高揚起:

“驗明正身!斬立決~”

“行刑”二字尚未落地,高臺側后方,那個身著暗綠袍服、身影如同融入陰影的佝僂身影,一直低垂的眼簾倏地抬起。

寬大的袍袖下,一只枯瘦的手極其隱秘地掐了一個古怪的法訣,指尖微不可查地一彈!

一道肉眼幾乎無法捕捉的、細若游絲的血色微光,如同活物般悄無聲息地鉆入刑臺下方。

與此同時,臺上另一名負責監(jiān)督的小吏,例行公事般將一根代表最終判決的朱砂令簽,高高舉起,朝著陳屠的方向狠狠擲下!

“斬!”

令簽離手,劃出一道刺目的紅痕,墜向地面!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異變陡生!

陳屠身下的斷頭臺木砧,與他身體接觸的部位,猛地爆發(fā)出一團極其粘稠、蠕動著的、令人作嘔的猩紅光芒!

那光芒瞬間將他整個覆蓋,并非溫暖,而是帶著一種濕滑、冰冷、仿佛無數(shù)細小活物在皮下鉆行的詭異觸感!

“什……”

陳屠的驚駭念頭剛剛升起,甚至來不及化作聲音。

噗嗤!

一聲沉悶得令人心悸的、如同鈍刀切入厚厚棉絮的聲響,壓過了令簽落地的脆響!

劇痛!難以想象的劇痛從脖頸處瞬間炸開,傳遍全身!

仿佛頭顱真的被硬生生剁了下來!

眼前的世界驟然被一片刺目的猩紅覆蓋,旋轉、破碎,最后歸于徹底的黑暗和死寂。

意識,在無邊的痛苦和驚駭中,徹底斷線。

絕對的黑暗與窒息,像沉重的裹尸布勒緊每一寸感官。

陳屠的意識如同溺水者掙扎著浮出水面,首先感知到的不是光線,而是觸覺。

冰冷、堅硬、帶著腐朽木質(zhì)特有的霉味和泥土腥氣,緊緊包裹著他。

他動彈不得,身體被擠壓在一個極其狹窄的空間里。是棺材!他被釘死在一具棺材里!

恐慌瞬間攥緊心臟,比死牢的絕望更甚。

他下意識地掙扎,手肘猛地撞向身側。

“咚!”

一聲沉悶的響聲。不是撞在棺木上,而是撞在了一個同樣堅硬、冰冷的物體上。

那觸感…帶著布料的粗糙,還有…人體的輪廓!

陳屠的血液瞬間凍結。

他僵硬地、一寸寸地轉過頭,雖然在這絕對的黑暗中,視覺毫無意義。

但他能“感覺”到身邊的存在。

他顫抖的手指,帶著鐐銬摩擦棺木的細微聲響,摸索著探了過去。

指尖首先觸到的是粗糲的麻布衣料,接著是僵硬的臂膀,然后是…

脖頸。

沒有預想中粘稠的血污,沒有斷裂的骨茬。指尖下的皮膚冰冷如石,卻出奇地光滑、完整!

仿佛那昨日被“塵途”一刀梟首的慘烈,只是一個幻夢。

“白…白鎮(zhèn)山?”

一個干澀嘶啞、連他自己都幾乎認不出的聲音,從喉嚨深處艱難地擠出。

沒有回應。

只有一片死寂。

就在這時,一道微弱、粘稠、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紅光芒,毫無征兆地穿透厚重的棺蓋縫隙,滲了進來。

光芒極其微弱,僅夠勉強勾勒出棺材內(nèi)部的輪廓。

借著這妖異的光芒,陳屠看清了身旁的“人”。

正是昨日刑場之上,被他親手斬首的白老將軍,白鎮(zhèn)山!

他雙目圓睜,瞳孔卻空洞無神,像兩顆蒙塵的琉璃珠子,直勾勾地“望”著棺蓋上方,沒有一絲活物的光彩。

臉色是死人的青灰,嘴唇緊抿。

最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是他的脖頸,本該是斷口的地方,皮膚完好無損,連一絲疤痕都無!

仿佛那劈頭梟首的一刀,從未發(fā)生過。

但他整個身體散發(fā)出的,卻是一種比尸體更冰冷的、非生非死的詭異氣息,宛如一尊被抽空了靈魂、僅剩軀殼的…提線木偶。

“嗬…呃…”

陳屠的喉嚨里發(fā)出恐懼的嗬嗬聲,昨日刑場噴濺的鮮血、滾落的頭顱、百姓的詛咒、小林的面容…

所有破碎的記憶碎片再次瘋狂沖擊他剛剛穩(wěn)定的意識,靈魂深處傳來撕裂般的劇痛。

“吱呀”

沉重的棺蓋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緩緩掀開,更多那粘稠的暗紅光芒涌入,刺得陳屠下意識閉眼。

一個佝僂的、籠罩在暗綠袍服下的身影,如同從墓穴陰影中爬出的鬼魅,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棺材旁。

正是那死牢中的綠袍人!

他名作洛巖,已在這京都著手布局了三十年……

他渾濁的老眼掃過棺材內(nèi)的景象,目光在白鎮(zhèn)山那詭異完好的脖頸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在陳屠布滿驚駭與混亂的臉上。

一絲極難察覺的訝異掠過他干癟的嘴角。

“嘖嘖嘖…”

綠袍人發(fā)出沙啞如砂紙摩擦的聲音,帶著一種研究稀罕物事的興味,

“不愧是‘塵途’選中的魔刀之主…

這般兇險的‘傀儡替身術’反噬之下,

神魂竟還能勉強維系一絲清明?妙,著實妙!”

陳屠腦中嗡的一聲。

“傀儡替身術”?反噬?魔刀之主?

這些詞語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得他靈魂劇顫。

他瞬間明白了,昨日刑場斷頭臺上那“斬首”的劇痛和猩紅光芒,并非錯覺!

是這老鬼用了某種邪法,替他承受了那一刀!

代價就是…

“一體雙魂…倒是歪打正著。”

綠袍人枯瘦的手指隔空點了點陳屠的額頭,仿佛能窺見他靈魂深處的混亂,

“兩個殘破不堪的魂魄,在替身術反噬的瞬間互相撕扯、吞噬,各自崩碎了一半,

反倒抵消了大部分魂飛魄散的兇險。如今…勉強算是融合了吧?

只是這融合的‘新魂’,怕是連自己是誰都快忘干凈了。”

綠袍人的話如同冰冷的解剖刀,精準地剖開了陳屠此刻的狀態(tài)。

劇痛之后是巨大的空虛,仿佛身體和意識都被硬生生剜去了一半。

屬于“陳胖子”的市儈記憶變得模糊遙遠,菜市場的喧囂只剩下嘈雜的背景音;

屬于“陳屠”的戰(zhàn)場戾氣和劊子手的麻木也褪去了大半,只剩下一些破碎的本能。

小林的臉、卷宗上的字跡、白將軍臨刑前的眼神…

許多關鍵的記憶都如同被濃霧籠罩,殘缺不全,只留下強烈的情感烙印,

悔恨、恐懼、還有一絲對小林氣息的…眷戀?

他感覺自己是兩個破碎靈魂強行粘合起來的怪物,思維遲滯,情感混沌。

巨大的恐懼和對生的渴望壓倒了一切。

在綠袍人那雙仿佛能洞穿靈魂的渾濁目光注視下,一個源自本能的念頭瘋狂滋長:

裝傻!活下去!

陳屠眼中的驚駭和混亂并未完全褪去,但似乎變得更加“純粹”。

一種被巨大變故沖擊后的、徹底的茫然和呆滯。

他喉嚨里發(fā)出意義不明的“嗬嗬”聲,眼神渙散地看著綠袍人,

身體微微發(fā)抖,像一只受驚過度、完全失去思考能力的野獸。

綠袍人盯著他看了半晌,那雙渾濁的老眼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最終似乎確認了陳屠的狀態(tài),

一個神魂重創(chuàng)、記憶混亂、只剩下求生本能的“廢人”,正好適合做一把聽話的刀。

“癡癡傻傻,倒也省心。”

綠袍人低哼一聲,不再深究。他寬大的袍袖無風自動,枯瘦如雞爪的雙手在胸前結出一個更加繁復詭異的血色法印,口中念念有詞,音節(jié)扭曲晦澀,仿佛來自九幽地府。

隨著他的吟唱,棺材內(nèi)那粘稠的暗紅光芒驟然暴漲,如同活物般纏繞上白鎮(zhèn)山的“尸體”。

那具僵硬的軀殼猛地一顫,空洞的雙眼似乎有血光一閃而逝,隨即又歸于死寂。

接著,在陳屠驚悚的注視下,白鎮(zhèn)山如同被無形的絲線牽引,動作僵硬、關節(jié)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咔噠”聲,竟直挺挺地從棺材里坐了起來!

然后,以一種極其不協(xié)調(diào)、如同牽線木偶般的姿態(tài),緩慢而怪異地爬出了棺材,垂手站在綠袍人身側,頭顱微微歪斜,空洞的眼神直視前方。

“成了。”

綠袍人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的血芒,他轉向依舊蜷縮在棺材里、一臉“呆傻”的陳屠,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邪異威壓:

“小屠夫,莫要裝死了。起來!握緊你的刀!”

陳屠身體本能地一顫,眼神依舊“茫然”,但動作卻顯得異常順從。

他掙扎著,手腳并用地爬出那令人窒息的棺材。

冰冷的空氣涌入肺腑,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一個巨大的、彌漫著濃郁土腥和腐朽氣息的地下空間,像是一座被遺忘的古老墓穴。

幾盞幽綠的磷火在角落無聲燃燒,映照出嶙峋的怪石和散落的朽木棺槨。

魔刀“塵途”就靜靜地躺在旁邊的石臺上,刀身那暗沉粘稠的光澤在磷火下仿佛在緩緩流淌,散發(fā)出令人心悸的冰冷與貪婪。

陳屠“呆呆”地走過去,手指觸碰到冰冷的刀柄。

一股熟悉的、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間竄入手臂,激得他靈魂深處殘留的“陳屠”本能一顫。

他“笨拙”地握緊了刀柄,沉重的感覺讓他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更顯得癡傻。

綠袍人看著他這幅模樣,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仿佛在看一件趁手的工具。

“很好。”

綠袍人沙啞的聲音在空曠的古墓中回蕩,帶著一種煽動血腥的狂熱,

“記住,你如今是‘塵途’之主!是混亂的化身!這京都…該熱鬧一些了!”

他枯槁的手指指向一個方向,仿佛穿透了厚厚的土層,直指地表之上:

“白鎮(zhèn)山那老匹夫雖死,但他那偌大的將軍府,朝廷的鷹犬,正忙著‘滿門抄斬’呢!

嘿嘿嘿…恐懼、絕望、怨恨、冤屈…多么美妙的味道,多么豐盛的‘資糧’!”

綠袍人的眼中迸射出貪婪而瘋狂的血光:

“去吧!帶著你的刀,帶上這具‘將軍傀儡’!去白府!給我攪得天翻地覆!

讓恐懼像瘟疫一樣蔓延!讓怨魂…多到連這京都的夜空都遮蔽!”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毀天滅地的邪異:

“這還不夠!遠遠不夠!白府只是一個開始!我要你…讓這把‘塵途’,飲飽鮮血,吞噬怨魂!

我要讓這京都…徹底動蕩起來!越亂越好!越瘋狂越好!只有最極致的混亂與絕望,才能孕育出最強大的怨魂之力!

只有匯聚萬魂血煞…本座方能以此邪功為基,叩開那傳說中的…仙途之門!”

“混亂吧!殺戮吧!吞噬吧!”

綠袍人枯瘦的手掌猛地一揮,一股陰冷的力量裹挾著陳屠和他身邊那具如同提線木偶般的白將軍“尸體”,

“目標,白將軍府!現(xiàn)在就去!讓塵途…飽飲此夜!”

話音未落,陳屠只覺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將他猛地向前推去。

他踉蹌著,手中緊握著冰冷噬骨的“塵途”,身旁是僵硬行走、如同鬼魅的白鎮(zhèn)山“尸體”。

在綠袍人狂熱的注視下,他們一“傻”一“尸”,朝著古墓幽深的甬道,朝著上方那即將被血與火染紅的白將軍府,跌跌撞撞地…

沒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古墓內(nèi),只余下綠袍人壓抑著興奮的低笑,以及那幾盞幽綠磷火,無聲地跳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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