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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深宅大院與萬里江山

“我來看看你們娘倆,你哥哥初一他們呢?”

朱先安抬腳跨入屋內,同時隨意問道。

他昨天離開前,叫劉家兄弟照顧他們娘親,甚至還專門叮囑了李管事和仇管事兩人。

但如今卻不見人影。

“奴婢哥哥...”劉小妹開口,還還未說完,就被屋內傳來的聲音給打斷了。

“朱爺爺,是老奴,是老奴叫他們去外面忙活的。咳咳!”

劉家老娘說話的同時,從屋內走了出來,身上還披著衣服。

她佝僂著身子,野草般的頭發散亂披著。

“老奴謝謝老爺,救老奴一家。”嘴上說著,就要往朱先安身邊走來。

她都沒有賣身契,都不算自己的奴仆。

但卻在自己面前自稱老奴,是將自己當成自己的奴仆了。

當真懂得感恩吶!

自己救了她一命,她就將她自己的整個人都交給自己,甘愿為奴為仆。

朱先安應聲望去,這劉家老娘佝僂著身子,嘴唇有些發白,咳嗽不停,眼睛中也有紅絲。

只是,這是劉家老娘?

和昨天見到的那副樣子,完全不一樣,仿佛一夜間換了個人一樣。

昨天見到,她病得氣若游絲,看著好像是五六十歲的老嫗一樣,說不得下一刻就要死掉。

但現在一夜過去,換了衣裳,擦洗了身子,風寒也好了些。

從外表看,估摸著也就四十三四歲。

再考慮到她早年遭受的苦難,讓她面色比同齡女人更為蒼老。

那如此說來,她還是徐娘半老,三十出頭的年紀?

觀其骨相和五官輪廓,稍稍打扮,養個一年半載,估摸著還會大變樣。

說不得就是成熟美人妻的模樣。

看劉家兄弟和劉家小妹的模樣,她年輕的時候必然也是個有美名的女子。

當真是造化弄人啊。

亂世當中,不論是美是丑,該遭的罪,誰也躲不掉。

朱先安的眼神愣了一下,但立馬走了過去,“嫂嫂說得什么話?我和你們相遇,也有有緣。身子好了后,看著兒女娶妻生子,以后也能有個盼望。”

說著,伸出大手攙扶住劉家老娘的要跪下的身子。

“說什么老奴老奴的,嫂嫂年歲不大,倒是在我面前裝起長輩了,以后可不許稱呼自己為老奴了。”

朱先安說笑著,伸手扶起她的肩膀。

劉氏的身子很單薄,薄得朱先安甚至都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就將她脆弱的身子弄散架了。

劉氏自然沒朱先安有力氣,犟了兩次依舊沒跪下去,只好站起身來。

但身子依舊弓著,表達謙卑。

她內心很是觸動,這個新東家年歲不大,但是心思絕對善良純正。

老天爺保佑,他們總算是遇到好人家了。

“老,貧婦謝謝東家!要不是東家,貧婦這可憐的三個孩子,怕是要被那牙行欺負慘了。”

“貧婦敢問東家,牙行那邊可沒問題了?”

劉氏真誠感謝。

只是她說出的話,以及那藏在眼底的忐忑不安,讓朱先安一時愣了一下。

她,好像看出來了楊三財的算計了。

也是,她經歷了多少磨難?才從山東逃難到應天府?

她是當事人,自己的身體她自己清楚。

楊三財請來的大夫,到底好不好。

給她吃的藥,到底有沒有用,她這個當事人現在怕是一清二楚的。

畢竟,從昨晚到現在,她也只是喝了三副藥,身體就能勉強走動了。

嗓子也消腫了,能說話了。

朱先安琢磨了一下劉氏說這話的深意,當即開口道:

“嫂嫂且安心養身子就是。牙行那邊與我有些牽扯,但不干你們的事兒。”

見劉氏面色稍緩,朱先安又補充了一句。

“那牙行的楊掌柜勢大,但也不會欺負我的人。以后安心做事,可千萬要保重身子,不要胡思亂想。”

朱先安提醒地很委婉,但他知道,劉氏肯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果然,劉氏眼底的忐忑消失不見了,她躬身深深一禮。

“多謝東家收留。貧婦雖無甚大本事,但掃灑縫補做飯之事,也還熟手。以后但有差遣,東家盡管吩咐就是。貧婦絕不推辭!”

劉氏一字一頓,說得很認真,態度越發恭謹。

朱先安受了她的一禮,笑道:

“嫂嫂言重了。我也是本分人,嫂嫂安心留下就是,以后也少不了要麻煩嫂嫂。”

很多時候,接受別人的感謝,也是一種善良和尊重。

朱先安笑罷了,沖著一旁站著的劉家小妹道:

“小妹,過來。扶你娘坐下。”

朱先安叫劉家小妹伺候著,自己則坐在上首位置。

“我曾兩三次給你家那兩個兒子叮囑,說叫他們留在屋子里,伺候著你。”

他沖著劉氏苦口婆心道:

“事兒什么時候都能做,侍奉爹娘可不行。嫂嫂如今身子骨太差,該初一和五九他們兄弟兩個貼身照顧。”

“他們哪怕什么都不做,只在這屋里坐著,陪在你身邊,也是好的。”

朱先安這話可以說是情真意切。

他顯然想起了自己那以后再也見不到的父母了。

感同身受之下,言語的戳心程度可想而知。

劉氏和她的女兒,眼眶都是紅紅的,一度潸然淚下。

尤其是劉氏,一路從山東遠道而來,遭遇諸多苦難危險,險些命喪半路。

如今活過來,方知朱先安說得是真真切切的。

她捂著臉抹著眼淚,卻怎么也止不住。

連話一時間都說不出口。

朱先安安慰幾句,無果。

問過吃藥的情況,叮囑完紅著眼的劉家小妹后,落荒而逃。

這事兒鬧得,原本自己是來看望病人的,現在倒好,反而把人母女兩個惹哭了。

若是劉家兄弟看到了,心里指不定怎么想的。

還是去外面躲個清靜才是。

出了劉家屋子后,他將在院門口偷偷看自己的羅家小子叫到跟前。

從懷中摸出兩文銅錢,塞到他的胸口處。

“走,帶我隨便走了。”

“謝謝東家爺爺,謝謝東家爺爺。”

羅家小子年紀不過七歲,但已經很懂得看人臉色了。

這小子喜笑顏開地捏著銅錢,攥得緊緊地,時不時拿出來放在眼睛前仔細瞧一眼。

仿佛捏著自己的命根子般寶貝。

他還未曾有過屬于他自己的銅錢呢。

“李管事和仇管事去哪里了?”

朱先安隨意問道:

聽到朱先安問話,他昂著腦袋想了一下,“回東家爺爺的話,李爺爺帶著二叔他們去外面買木頭去了,說是要修一修屋子,打幾張床和桌子。”

“嗨,你小子倒是機靈。”朱先安摸了摸他的腦袋,“那你仇管事爺爺呢?”

“仇二爺爺帶著王哥哥他們去關口那邊尋木匠去了。說是我們這里的人沒手藝,做不來活。”

“哦!”朱先安點了點頭,心里很高興。

他就猜到本該留在院內的仇管事,是不會偷奸耍滑的。

這兩處院子可謂百廢待興,急需添置家當,修繕修繕。

是該找幾個木匠收拾整理一下。

只是,如今四處都缺工匠。

尤其是官府,各種工程自圣上還是吳王時,就沒停過。

要想找個手頭沒活的工匠,怕是不好找吧。

“因為難找,所以仇管事親自帶人去請木匠去了吧。”

朱先安大膽猜測。

只是,這事兒也不需要給羅家小孩子說。

“走,帶我去各家的屋子去看看。就先去你家吧。”

朱先安讓羅家小子帶路,他則慢悠悠地,在每家分配的屋子里去轉悠。

他要看看到底還缺哪些物資,花錢的點在哪里。

說到底,最終目的還是籠絡家奴,和家奴拉近關系。

權力滲透肌理,小至深宅大院,大到萬里江山。

權力是政治的骨血。

這東西如空氣,不爭便會窒息,被他人奪走。

權力從非與生俱來。

若是連自己下面的奴仆都不認識,那主人家的權力,就會大大縮水。

底下人聯合起來架空,甚至欺負主人,反應遲鈍的主人可能到死都不會清楚。

從東漢幼兒園、宋朝詭異的皇帝和士大夫關系、元朝國祚98年卻有11個皇帝、明朝皇帝易溶于水.....

連皇帝失去權力都能被輕易弄死,更何況他?

就像《紅樓夢》中的賈家一樣,奴才在主子頭上作威作福。

賴管家在外面置辦了好大一片家業,論起富庶,竟然比賈家這一門雙國公的頂級勛貴都要富庶。

簡直離譜。

朱先安猜的沒錯,仇管事確實親自帶人去請木匠去了。

現在在整個大明朝,各類工匠都是高級技術人才。

和農民一樣,農民要交糧稅,而匠人要服勞役。

官府要木匠們服勞役,勞役服完,還要花銀子雇傭他們繼續做事。

連士紳都要拉攏他們。

在整個封建王朝,生活在明朝前中朝150年內期間的匠人,可都是香餑餑。

擁有匠人戶籍的匠戶之家,也是普通百姓羨慕的對象。

因為當前的應天府,一個手藝過關的木匠,除了服役之外,正常給官府或者私人家做活,每日能得錢300文上下。

這是什么概念?

普通短工打工一月的月錢,都不足三百文。

鶯兒主仆兩人,在朱先安特意照顧下,月錢才漲到了五百文。

現在的工匠,不拘是木匠還是鐵匠,抑或是漆匠,銀匠等,可都是香餑餑。

若是一整年都有活,他們每年的收入是可以達到,甚至是超過有品級的官員的俸祿標準的。

洪武和永樂朝匠人的工資標準,極為符合后世工匠和政府職員的工資比例模型。

而后世,那可是鐮刀和錘子建立的國家。

“難怪有明一朝,匠戶和軍戶出身的進士占比那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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