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丹房疑云暗藏針
- 修真法寶錄
- 消散的記憶
- 4834字
- 2025-07-06 09:21:52
第11章丹房疑云暗藏針
林昭捏著調令,指尖微微收緊。調令上陳長老的朱砂印,在晨霧中泛著一抹暗紅。
他站在丹房門口,望著門楣上“懸壺閣”三個褪色金漆大字。鼻尖鉆進一股混著焦糊味的藥香——那是丹火控溫不當留下的痕跡。
“林昭?”
清甜女聲從身后傳來。
他轉身,看見一位穿月白錦裙的婦人立在臺階下。她鬢邊插著一支青玉簪,笑意如春陽般溫和:“我是丹房主管柳清瑤,你喚我柳師叔便好。”
林昭立刻低頭行禮:“見過柳師叔。”余光掃過她袖角繡著的三朵金菊——那是筑基期修士的標識。
“不必多禮。”柳師叔抬手一指門內,“隨我進來。”她步履輕緩,裙裾掃過青石板,發出窸窣聲,“陳長老昨日提過你,說你在寒潭破陣時顯了手段,是個有靈氣的。”
林昭心頭一跳。
寒潭困靈陣是外門秘事,陳長老竟特意同丹房主管提起?
他垂眸盯著自己鞋尖上的泥點:“不過是運氣好,誤打誤撞破了陣。”
“運氣也是本事。”柳師叔在正廳停步,紫銅香爐里飄出沉水香,“丹房雖不比演武場熱鬧,卻最磨性子。”
她端起茶盞,茶煙模糊了眉眼:“我瞧你生得周正,手腳也利落,日后便跟著周副管事學些基礎。”
“周副管事?”林昭重復。
“正是。”柳師叔輕輕點頭,“文遠是我師侄,為人穩妥。你若有不懂的,盡可問他。”她頓了頓,“對了,今日先去藥材庫整理新到的靈草。丹房的根基全在藥材上,不可馬虎。”
林昭應下,注意到她指尖在茶盞邊緣叩了三下——這是外門傳訊的暗碼。
他不動聲色地握緊又松開手,面上仍帶三分拘謹:“師娘放心,昭定當仔細。”
藥材庫在丹房后院,青瓦頂下排著整整齊齊的樟木架。
林昭剛跨進門,就見一個穿玄色直裰的男子迎上來。他眉峰高挑,左眼角一顆紅痣:“可是林兄弟?我是周文遠。”他伸手要拍林昭肩膀,中途又收了回去,改作虛扶,“柳師叔同我說了,你是個有大本事的,往后可要多指教。”
“周副管事折煞我了。”林昭后退半步,避開對方靠近。
他目光掃過周文遠腰間的玉牌——副管事標識下,隱約有一片焦黑痕跡,像是被丹火灼過。
“叫我文遠便好。”周文遠笑得見牙不見眼,指向最里側的木架,“今日要整理的是上月從蒼梧山采的靈草,賬本在架上,你且核對數量。我去前院看看丹火,有什么事便喚我。”
他轉身離去,林昭瞥見他袖中滑出半截紅繩——和寒潭邊那具尸體腕上的紅繩一模一樣。
門“吱呀”一聲合上后,林昭立刻走到木架前。
賬本封皮寫著“蒼梧山靈草錄”,翻開第一頁,火靈草記著十株,實際只有八株;冰蠶花記十五株,陶甕里卻堆著十七株,花瓣上凝著暗褐色斑點。
他指尖拂過冰蠶花,系統提示音響起:【檢測到未知毒素,是否解析?消耗靈識值10點。】
林昭咬了咬舌尖,疼意讓他清醒。
他昨日為解析《寒靈共鳴錄》剛用掉50點靈識,此刻識海隱隱作痛。
但他還是默念“是”。
藍色數據流從指尖涌出,冰蠶花的脈絡在識海清晰展開:花瓣中的暗斑是“蝕心藤”的汁液,根須里纏著“幻蝶粉”——這兩種都是煉制“幻神散”的主材料。
幻神散能讓人產生幻覺,高階修士服下也會心智大亂,是邪修常用的陰毒之物。
“丹房怎會有這種東西?”林昭背脊滲出冷汗。
他快速翻完賬本,發現近三個月記錄里,七味藥材數量不符,其中五樣含幻神散的基礎成分。
“小林兄弟在看什么?”
門突然被推開。
周文遠端著茶盤走進來,青瓷杯里飄著茉莉香:“我讓雜役煮了新茶,你且潤潤嗓子。”他的目光掃過林昭手中的賬本,又迅速移開,“可是發現什么問題了?”
林昭將賬本合上,指尖輕輕壓在“冰蠶花”那頁:“火靈草少了兩株,冰蠶花多了兩株。許是采辦時記混了?”
“哎呀,定是那些雜役粗心。”周文遠拍了下額頭,紅痣跟著顫動,“我明日便去查采辦記錄。倒是小林兄弟心細,這等事都瞞不過你。”他將茶盞塞進林昭手里,指尖有意無意擦過他手背,“往后丹房的重活,可要多依仗你了。”
林昭垂眼盯著茶盞里的茉莉,花瓣沉在杯底,像團凝固的雪。
他喝了口茶,清甜里帶著絲苦澀——是加了甘草的,掩住了原本的茶味。
“對了,后日有批新靈草要到。”周文遠走到門口又轉身,“我同柳師叔說過了,驗收的事便交給你。你這般細心,定能辦得妥當。”
他的笑聲隨著腳步聲遠去后,林昭將茶盞倒扣在案上。
茶水滲進木縫,在“冰蠶花”三個字上暈開一片暗黃。
他摸了摸貼胸的布囊,那里裝著《寒靈共鳴錄》的玉簡,此刻正隨著心跳微微發燙。
窗外傳來丹爐開蓋的脆響,混著雜役們搬運藥材的吆喝。
林昭望著賬本上歪歪扭扭的字跡,忽然想起寒潭底那具尸體——他腕上的紅繩,與周文遠袖中的紅繩,編織手法分毫不差。
“看來這丹房,比寒潭更深。”他低聲自語,指尖在“幻神散”三個字的位置輕輕畫了一道豎線。
系統的機械音適時響起:【檢測到異常能量波動,建議持續監測。】
暮色漫進窗戶時,林昭整理完最后一筐靈草。
他望著周文遠離開的方向,那抹玄色身影在丹房轉角處停了停,像是回頭望了一眼。
他迅速低下頭,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儲物袋——那里除了破陣錐,還躺著半塊刻著玄鳥圖騰的殘牌。
“明日驗收新靈草。”林昭默念著周文遠的話,將賬本鎖進樟木柜。
鎖扣“咔嗒”一聲,像根細針扎進他心里。
他忽然明白,陳長老將他調入丹房,或許不只是監視;而丹房里這些對不上的藥材、藏著毒的靈草、還有那抹紅繩……不過是冰山一角。
晚風掀起窗紙,帶著幾縷焦糊的藥香鉆進鼻腔。
林昭望著窗外漸暗的天色,眼底的光比寒潭底的磷火更亮——他原以為只是換了個被監視的地方,卻不想誤打誤撞,撞進了更大的局。
與此同時,丹房銅漏滴到第七十九聲時,林昭將最后一撮青焰草碾成碎末。
周文遠今日格外熱絡,特意從庫房翻出一套玄鐵丹杵塞給他:“小林兄弟手穩,這爐‘回氣丹’的主藥便由你操杵。”他站在丹爐前,玄色衣擺被丹火映得泛紅,眼角紅痣像滴凝固的血,“外門比試快到了,長老們要的急,咱們可得加把勁。”
林昭垂眸應了,丹杵在石臼里碾出細碎的沙沙聲。
他表面上專注藥末的均勻度,余光卻鎖著周文遠的手腕——那抹紅繩今日換了位置,從袖中移到了腕間,紋路與寒潭尸體的一模一樣。
更蹊蹺的是,周文遠往丹爐里投引火草時,指節在爐口頓了頓,丹火竟詭異地扭曲成蛇信狀,在藥漿表面烙下一道淡青色紋路。
“這是……丹紋?”林昭心頭一跳。
他曾《百丹圖譜》里見過,高階煉丹師能以神念控制丹火,在丹體表面刻下紋路增強藥效。
可周文遠不過筑基初期,如何能引動這般靈動的丹紋?
更重要的是,那紋路形狀像極了昨日系統解析出的“幻神散”輔助符印。
“發什么呆?”周文遠的聲音突然湊近,帶著丹火炙烤過的焦味,“藥末該入爐了。”他伸手要接丹杵,指尖卻擦過林昭手背——和那日遞茶時的觸感如出一轍,帶著某種刻意的試探。
林昭垂手將丹杵遞出,掌心還殘留著青焰草的清涼。
他退后半步,望著周文遠將藥末撒入丹爐,丹紋隨著藥末的落點又延伸出三寸。
系統的提示音適時響起:【檢測到異常能量波動,與三日前冰蠶花毒素同源,相似度87%。】
暮色漫進丹房時,周文遠拍了拍他肩膀:“今日辛苦,你且先回。后日新丹爐到,咱們得趕在比試前煉出百顆回氣丹。”他轉身時,腰間玉牌上的焦痕在暮色里泛著暗褐,“對了,夜里若得空,去前院庫房查查新到的朱果——我總覺得采辦單子寫得不清不楚。”
林昭應下,注意到他眼底閃過一絲極淡的急切。
待周文遠的腳步聲消失在丹房外,他摸了摸儲物袋里的殘牌,玄鳥圖騰硌得掌心生疼。“前院庫房?”他低笑一聲,轉身往相反方向走去——丹房后院的藥圃才是周文遠每日亥時必去的地方,今日卻特意支開他,定有古怪。
月上中天時,林昭蹲在藥圃后的老槐樹上。
夜風裹著苦楝花香吹過,他望著藥圃角落那間鎖著銅鎖的矮屋——周文遠此刻正站在屋前,手中火折子“噌”地亮起,照亮門前青磚上的暗紋。
那是道簡化的聚靈陣,林昭在寒潭底的困靈陣里見過類似紋路。
“三日后丹成,便可動手。”沙啞男聲從矮屋里傳出,帶著金屬刮擦般的刺響,“那老東西的金丹期神識雖強,逆魂丹的蝕神效果足夠他迷糊半柱香。”
周文遠的聲音壓得很低:“柳師叔最近總往庫房跑,前日還翻了我三個月的采辦記錄。”
“她不過是個筑基修士,能看出什么?”黑衣人嗤笑,“你只需確保丹方無誤,那半塊玄鳥殘牌……等事成之后,自然會有人來取。”
林昭呼吸猛地一滯。
玄鳥殘牌?
他摸了摸貼胸的布囊,那里正躺著半塊同樣刻著玄鳥圖騰的殘牌——是他在寒潭底從尸體懷里摸出的。
“丹方在此。”周文遠的影子在月光下晃動,手中玉簡泛著幽藍光芒,“不過只剩前半部分,后半截被那雜役臨死前吞了。”
林昭指尖掐進樹干。
系統的掃描提示在識海炸響:【檢測到未知丹方,是否解析?消耗靈識值30點。當前靈識剩余45點。】他咬了咬舌尖,血腥味在口中蔓延——這是他今日第三次用系統,識海已泛起針扎般的刺痛。
但他還是默念“是”。
藍色數據流從指尖涌出,穿透老槐樹的枝葉。
玉簡內容在識海展開:主藥冰蠶花、蝕心藤,輔藥幻蝶粉、赤焰蜂毒……丹成時需以修士精血為引,成品呈紫黑色,服下后神識混亂,記憶出現空白。
“逆魂丹!”林昭險些脫口而出。
他曾在《禁丹錄》里見過記載,此丹專破修士神識,是邪修刺殺高階修士的利器。
結合黑衣人提到的“老東西的金丹期神識”,他們的目標……極可能是宗門里某位長老!
矮屋里傳來物品碰撞聲:“三日后丑時三刻,我帶人手在丹房后墻接應。你只需將丹爐移到偏廳,剩下的不用管。”
“明白。”周文遠的聲音里帶著壓抑的興奮,“待那老東西神識混亂,我便可……”
林昭不敢再聽,小心翼翼地滑下樹。
他貼著墻根往自己的住處挪,心卻跳得像擂鼓——周文遠要對宗門高層動手,柳師叔又在查采辦記錄,她是否知情?
或者……她也是局中人?
第二日辰時,林昭捧著個青瓷碗站在柳師叔的丹室前。
碗里盛著昨日煉廢的回氣丹,丹體表面凝結著暗褐色斑點。
他叩門時,指節在門框上敲了三下——外門暗碼里“有急事”的信號。
“進來。”柳師叔的聲音帶著晨霧般的濕潤。
她坐在案前調配藥露,月白裙角垂在地上,像攤未干的墨跡。
見林昭捧著丹碗,她抬了抬眉:“可是煉廢了丹?”
“弟子想請教師娘。”林昭將丹碗放在案上,用銀針挑開一枚丹丸,“這丹的斑點,可是丹毒殘留?”他盯著柳師叔的眼睛,“前日整理藥材時,我發現冰蠶花里混了蝕心藤汁液。弟子聽說,蝕心藤最易殘留丹毒……”
柳師叔的目光落在丹丸的斑點上,茶煙模糊了她的表情。
她忽然輕笑一聲,取過銀針在丹丸上劃了道細痕:“你倒細心。”她的指尖拂過斑點,“這確實是丹毒,不過……”她抬眼時,目光像淬了冰的泉,“你可知,為何丹房會有帶毒的靈草?”
林昭心頭一緊,裝作懵懂:“許是采辦時不慎混了?”
“采辦的雜役都是外門最老實的。”柳師叔將銀針插入丹丸,褐色汁液滲出來,在白瓷上暈成小團,“能讓帶毒的靈草過了三關檢查,還改了賬本……得是能接觸采辦、庫房、還有丹房記錄的人。”她突然握住林昭手腕,力道大得驚人,“你前夜去了藥圃?”
林昭心跳漏了一拍。
他望著柳師叔鬢邊的青玉簪,那簪子的弧度與寒潭底尸體頸間的玉佩紋路相似——原來她早就在查。
他咬了咬牙:“弟子見周副管事總往藥圃跑,便……便想查查。”
柳師叔松開手,指腹摩挲著案上的《丹經》。
窗外的麻雀撲棱著飛過,她的聲音輕得像嘆息:“文遠是我師侄,我原以為他只是貪心。”她突然抬眸,眼底有冷光閃過,“你若真有這等心思,不如……替我盯著點周副管事。”
林昭呼吸一滯。
他望著柳師叔袖角的三朵金菊,突然明白這丹房里的局,遠不止周文遠一人在布。
“對了。”柳師叔起身整理藥柜,背對著他道,“后日新丹爐到,我已同文遠說過,讓你進煉丹小組,輔助他煉‘清神丹’。”她的聲音裹在藥香里,“清神丹最是考驗火候,你且用心學。”
林昭應下時,聽見自己心跳如擂。
他望著柳師叔的背影,見她指尖在藥柜第三層的《禁丹錄》上輕輕一按——那本書的書脊,和他在周文遠矮屋里見過的一模一樣。
暮色再次漫進丹房時,林昭站在庫房門口,望著周文遠笑著迎過來。
對方腕上的紅繩在夕陽里泛著暗血般的光,而他腰間的儲物袋里,逆魂丹的殘方正隨著心跳發燙。
“小林兄弟,明日可得早點來。”周文遠拍了拍他肩膀,“清神丹的火候,可全靠你盯著呢。”
林昭笑著應了,目光卻落在周文遠身后——柳師叔正站在丹房門口,袖角的金菊在風里輕輕顫動,像朵蓄勢待發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