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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棋盤旁的皇子

寧陽跟在侍從身后,穿過長長的回廊,走過幾座精致的花園。

路上,他并未再開口詢問。

但那侍從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主動開口,聲音謙恭地介紹道:“寧公子,我們現在要前往的地方,是聽雨小閣。”

“聽雨小閣?”寧陽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問道:“那是哪位皇子殿下的居所?”

侍從搖了搖頭,微笑道:“回公子,聽雨小閣不屬于任何一位皇子殿下。”

“那只是宮中一處無人居住的別院,平日里,是供宮里的人散心觀景的地方。”

不屬于任何皇子?

這倒是搞得越來越神秘了。

寧陽心中的疑惑更深。

他索性不再去想,既來之,則安之。

他放慢腳步,將注意力從目的地,轉移到沿途的風景上。

皇宮的景色,確實有其獨到之處。

他就這樣以一種近乎散步觀景的姿態,不急不緩地走著。

很快,碧波蕩漾的小湖出現在眼前。

湖心有座九曲橋,連接著一座雅致的閣樓,想必那就是聽雨小閣了。

然而,侍從并未帶他走向閣樓,而是在湖邊停下,指向不遠處一座臨水而建的古亭,說道:“寧公子,您要見的皇子,就在亭中等您。”

“小的只能送到這里了。”

說罷,侍從躬身行禮,便悄無聲息地退下。

寧陽順著他指引的方向望去。

那座古亭結構簡單,四面透風。

隱約可見一張石桌,以及端坐于石桌旁的人影。

那人影背對著他,身形看起來有些單薄,正安靜地凝視著桌上的物事,似乎看得極為出神,連寧陽的到來都未曾察覺。

寧陽邁開腳步,踏上通往古亭的青石小徑。

……

與此同時,亭中那人。

他聽到了身后傳來的,不疾不徐的腳步聲。

但他沒有回頭。

那人叫祝宇。

七寶皇朝的第四皇子。

是所有皇子中年紀最小,最不受人關注,甚至被許多人遺忘的一位。

也正是當初在太素齋,青憂打探到的那個,與寧陽有著舊怨的皇子。

在祝宇紛亂的思緒中。

寧陽走入亭中,極其自然地坐在他對面的石凳上。

兩人隔著一張石桌,四目相對。

石桌上,擺著一副尚未下完的圍棋。

黑白二子,在棋盤上廝殺正酣,形成犬牙交錯的復雜局面。

祝宇終于看清了寧陽的臉。

平靜到近乎冷漠的臉,正靜靜地看著他。

沒有驚訝,沒有憤怒,沒有探究,甚至……

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

祝宇的心中,涌起難以言喻的荒謬感。

什么情況?

他怎么像是……在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一樣看著我?

難道他都忘了嗎?

這不可能!

祝宇不信邪地再次看去,寧陽的表情依舊是那樣的平靜無波,仿佛他祝宇,不過是這亭中的一景,與那石桌、棋盤并無不同。

這種被徹底無視的感覺,讓祝宇心中壓抑的怒火,開始不受控制地升騰。

他終于忍不住,率先打破沉默,聲音因為情緒的波動而顯得有些干澀:“好久不見,怎么,連個招呼都不打?”

寧陽的目光,從他的臉上,緩緩移到那盤棋上,然后又移回來,語氣平淡地反問了一句,卻險些讓祝宇當場暴走。

“我們……見過面嗎?”

“你!”祝宇猛地從石凳上站起,雙手重重地拍在石桌上,棋盤上的棋子被震得跳動起來。

他雙目赤紅,死死地瞪著寧陽。

壓抑多年的屈辱與憤怒,在這一刻轟然爆發。

“寧陽!你怎么能忘了我!你怎么敢忘了我!”

他幾乎是嘶吼出聲:“當初在藍田府!你假裝與我親近,與我稱兄道弟,我把你當成我唯一的朋友,我將你引為知己!”

“可你呢?你卻把我所有的錢財都騙光了!讓我身無分文,流落街頭!那是我祝宇這輩子,受過的最大的恥辱!”

聽到“藍田府”三個字。

寧陽那古井無波的眼神,終于有了些許波瀾。

記憶的碎片,從腦海深處緩緩浮現。

那還是很多年前,他尚在凡塵中掙扎求生,為尋找修行機緣,一路流浪到藍田府。

為了生存,他混進當地的一個幫派。

也就在那時,他碰到了一個自稱是微服私訪的皇子。

行事張揚,不知天高地厚。

不過幾天時間,就把當地大大小小的勢力都給得罪了個遍。

當時的祝宇,也就十歲的樣子,還沒怎么開始修行,身邊也沒護衛跟著,被追著到處跑。

寧陽看他可憐,也看他礙眼,便設計了一番。

他先是幫祝宇擺平那些麻煩,然后順理成章地“取”走祝宇身上所有的錢財。

美其名曰,是幫他解決麻煩的報酬,以及……

改善他那糟糕性格的學費。

做完這一切,他便飄然離去,將那件小事拋之腦后。

沒想到,時隔多年,當年的那個熊孩子,竟然真是皇子,而且還坐在自己的面前。

看著祝宇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

寧陽的臉上,終于浮現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哦,原來是你。”

這幾個字,輕飄飄的,卻像是盆冷水,澆在祝宇燃燒的怒火上,讓他所有的激動都僵在臉上。

他看著寧陽那副“我終于想起來了”的表情,只覺得有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難受到極致。

他準備的滿腹質問與控訴,卻被對方輕描淡寫的“原來是你”給徹底擊潰。

祝宇深吸一口氣,重新坐下,臉上浮現出猙獰的冷笑:“看來,你是想起來了。”

“很好,非常好,那你說,我該怎么報答你呢?是把你千刀萬剮,還是將你的神魂抽出,日夜用靈火灼燒?”

然而,面對他充滿殺意的威脅,寧陽卻像是沒聽到一般,反而將目光投向亭外的湖面,語氣依舊平淡得不像話。

“四皇子殿下,如果你真的想報仇,早在你回到皇宮,恢復身份的那一刻,就已經動手了。”

“你不會等到今天,更不會用這種方式見我。”

他轉回頭,目光重新落在祝宇的臉上,說道:“所以,說吧,你費盡心機讓我來這里,究竟有什么事?”

祝宇臉上的獰笑,一點點地消失了。

他泄氣了。

寧陽說得沒錯。

他就像被徹底看穿所有偽裝的孩子,在對方面前無所遁形。

他回到皇宮后,確實想過報仇。

但他很快發現,自己作為不受寵的皇子,在龐大的皇宮中,根本無足輕重。

于是,他開始偽裝,開始隱忍。

他模仿著記憶中寧陽那種沉穩冷靜的行事風格,在皇宮中小心翼翼地經營,尋求著自己的地位。

畢竟當初他外出游歷,也是打算結交,積蓄自己的力量。

現在,他成功了。

雖然暫時還比不上大皇兄和二皇兄。

但至少,他已經在這場儲君之爭中,有著一席之地。

可他沒想到,自己努力這么多年。

到頭來,在寧陽面前,依舊是當年那個稚童。

他與寧陽之間的距離,似乎從未縮短過。

巨大的無力感,籠罩著祝宇。

他沉默良久,終于說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我要你幫我奪得儲君之位,只要你肯幫我,當年的事,我們可以一筆勾銷。”

“將來我若登基,你便是國師,地位僅在我一人之下!”

他拋出自己能給出的,最大的籌碼。

寧陽聽完,卻并沒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盤殘局之上,似乎對棋局的興趣,遠大于對“國師”的興趣。

他看著那黑白交錯的棋盤,忽然開口問道:“你會下棋?”

祝宇一愣,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問這個,但還是下意識地回答道:“那是自然。”

難道……

他不會下棋,想讓我教他?

以此來緩和氣氛,作為接受招攬的臺階?

祝宇的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絲希望。

然而,寧陽接下來說的話,卻將他的幻想擊得粉碎。

寧陽伸出手指,輕輕撥動棋盤上的一枚黑子,毫無章法。

隨后,他淡淡說道:“過些時日,我會為你介紹一位新的棋手。”

此言一出。

祝宇便明白了。

這是拒絕。

“你……”

祝宇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滾。”

良久,他從牙縫里擠出這個字。

寧陽聞言,也不生氣,緩緩站起身,整理衣袍,轉身便向亭外走去,沒有絲毫的留戀。

就在寧陽的身影即將消失在夜色中時。

祝宇那壓抑到極致的聲音,再次從身后傳來。

“寧陽,你會后悔的!”

寧陽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

……

與此同時,在皇城某處不知名的陰暗密室中。

一面漆黑如墨的水鏡,正懸浮在半空。

水鏡中,葉云軒的那位黑霧主人,正對著另一道同樣被黑霧籠罩,看不清面容的身影,用沙啞的聲音交談著。

“計劃,有變。”

“太素齋的真傳,比我們想象中更難對付。”

水鏡對面的身影,發出低沉的笑聲:“那個蠢貨,他的失敗,早在意料之中。”

黑霧主人冷哼一聲:“現在說那些已經沒用。”

“丹云書院那邊,因為葉云軒的死,已經亂成一團,是個機會。”

對面那人說道:“你的意思是?”

“你去想辦法,再添一把火。”

“我要讓寧陽和丹云書院的矛盾,徹底激化,最好能逼得他們不死不休。”

黑霧主人的聲音變得愈發陰冷:“我需要看到他真正的實力,看到他所有的底牌。”

“遵命。”

對面的身影恭敬地回答道。

隨后,水鏡緩緩消散,密室,重歸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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