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24章 合璧園

“你怎么知道……”

蘇婉兒臉色驟變,抬手想扯下發(fā)帶,卻被沈墨扣住手腕。他指尖的寒冰掌涼意浸骨,觸得對方腕間的刺青隱隱發(fā)燙——那蓮紋刺青,與影鑒先生靴底的“歸雁”符號分毫不差,只是紋路更細(xì),像用滇南特有的銀針刺的。

“青蕪給韓七妹妹解毒時,發(fā)現(xiàn)極樂教的核心成員都有這刺青。”沈墨的聲音冰寒如永陵寒潭水,“你不是蘇婉兒,你是她的孿生妹妹,蘇珩。”

石室內(nèi)的冰盞突然輕響,“蘇婉兒”的臉在幽藍(lán)火光中扭曲,眉骨的弧度、唇角的痣,竟與玉羅剎有七分相似,只是少了那份陰鷙。“是又怎樣?”她掙脫鉗制,發(fā)帶飄落,露出綰發(fā)的金簪,簪頭嵌著的半塊鎮(zhèn)魂玉,正是蘇府老夫人鐵匣里遺失的那片,“姐姐從小搶走祖母的寵愛,搶走《惠民藥圃》的繼承權(quán),連你……”

話未說完,楚驚瀾的長劍已逼得她后退三步,劍尖挑起的金簪在火光中泛著紅痕——那是蘇珩用自己的血養(yǎng)過的痕跡。“蘇老夫人的手札里提過,她有對雙生女,蘇珩生下來就被送到滇南外祖家,對外只說夭折了。”他掃過蘇珩耳后的朱砂痣,“你被忘憂盟的分舵主收養(yǎng),學(xué)了滇南秘術(shù),后來還拜了玉羅剎為師,替她盯著蘇府的動靜,對吧?”

蘇珩突然笑了,笑聲撞在石室的冰壁上,震得冰盞叮當(dāng)作響:“姐姐總說要護(hù)著蘇家,卻敢私藏祖父的鎮(zhèn)魂玉!我不過是幫忘憂盟拿回來,順便……替她嘗嘗被拋棄的滋味。”她的目光像淬了冰,落在沈墨身上,“雁門關(guān)那箭是我射的,床底的母藥用的是我自己的血,就是要讓你以為她死了,讓你嘗嘗心疼到發(fā)瘋的滋味!”

沈墨的目光落在她肩胛的繃帶——傷口位置,竟與蘇婉兒在雁門關(guān)的箭傷分毫不差,連結(jié)痂的形狀都刻意模仿過。“你恨她入骨,卻連受傷都要學(xué)著她的樣子?”他從藥箱里取出合璧的梅花佩,玉佩在火光中泛著溫潤的光,背面刻著兩個極小的字:“瀾”“珩”,是蘇老夫人當(dāng)年給雙生女取的乳名,“這是她在你離開那年刻的,說等你回來,要分著戴。”

蘇珩的瞳孔驟縮,金簪“當(dāng)啷”落地。沈墨撿起簪子,見簪尾刻著個極小的“珩”字,筆鋒與蘇婉兒手札里給妹妹畫的小像落款一模一樣,帶著股刻意藏起的溫柔。

“姐姐說你怕黑,總愛搶她的桂花糕。”沈墨的聲音軟了些,遞過那塊沒放糖的半塊糕,“她在永陵藏了三個月,一邊養(yǎng)傷一邊畫地圖,怕你被影鑒先生利用,說要等你醒了,一起回合璧園種忘憂草。”

蘇珩突然捂著臉蹲下,肩膀抖得厲害,發(fā)間的銀飾叮當(dāng)作響。石室外傳來青蕪的聲音,帶著藤葉的清香:“真正的蘇婉兒在隔壁石室,被她用‘非念陣’困著,說要等妹妹自己想通——那陣法留了活門,只要你愿意,隨時能推開。”

沈墨推開隔壁石門時,蘇婉兒正靠在石壁上打盹,肩胛的繃帶滲著血,懷里還緊抱著半卷《惠民藥圃》手札,嘴角沾著點桂花糕屑。她睜眼看見沈墨,笑中帶淚:“我就知道你能分清,她吃糕總掉渣,不像我……”

話未說完就被沈墨拽進(jìn)懷里。他收了寒冰掌的力道,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料傳來,燙得她鼻尖發(fā)酸。“下次再玩假死,就把你藏的桂花糕全喂合璧園的兔子。”

蘇婉兒在他懷里蹭了蹭,聲音悶在衣襟里:“那你得陪我去洛陽給妹妹買糖人,她從小就想要……滇南的糖人是用苦艾汁做的,她總說不如中原的甜。”

石室的冰盞亮了些,照亮手札最后一頁新添的字,是蘇婉兒和蘇珩的筆跡疊在一起的:“雙花并蒂,才是蘇家的守脈之道。”

合璧園的地錦藤已爬滿斷墻,蘇婉兒坐在井邊看沈墨給忘憂草澆水。蘇珩蹲在旁邊翻土,發(fā)帶換成了青蕪編的青藤,手腕的蓮紋刺青被草藥遮得淺淺的,只剩邊緣一點淡紅。

“楚驚瀾說,影鑒先生在攬星閣的鎖魂塔里反省,斷了三根肋骨,是自己打自己的。”蘇婉兒塞著桂花糕含糊道,“韓七帶妹妹回云州了,說下個月要寄新采的苦艾,給珩兒做藥引。”

沈墨沒應(yīng)聲,把水壺遞給蘇珩。她接時指尖微顫,自永陵回來后總躲著他,像是還在為雁門關(guān)射那一箭愧疚。

“陳先生說,寒蛟遺淚能治好你寒冰掌的舊傷。”蘇珩突然開口,聲音細(xì)若蚊哼,指節(jié)捏著水壺柄發(fā)白,“我在滇南學(xué)過解寒毒的法子,用忘憂草蜜混著暖泉的水……要不要試試?”

“不用。”沈墨從藥箱里取出個瓷瓶,里面是青蕪配的藥膏,“這能淡化刺青。你要是不想留著……”

“我想留著。”蘇珩撫過腕間的蓮紋,目光落在井邊的地錦藤上,“姐姐說,這是提醒我不再犯錯。”她抬頭時眼里閃著光,“藥圃缺個管賬的,我算術(shù)比姐姐好,讓我留下吧?”

蘇婉兒剛要搶話,就被柳非絮的銀鞭卷住衣領(lǐng)。“聽風(fēng)鑒影閣收到消息,忘憂盟的余黨在漠北聚集,手里有半張《惠民藥圃》的殘圖。”柳非絮的銀面具在日光下泛著冷光,“楚驚瀾帶著攬星閣的人過去了,讓咱們隨后就到。”

蘇婉兒拽著蘇珩往屋跑:“趕緊收拾行李!我新買的‘守脈’短劍還沒試過手!”

藥箱里的寒蛟逆鱗輕輕震顫,與沈墨腰間的玄青錦產(chǎn)生共鳴,青光在布料上流轉(zhuǎn),像極了永陵寒潭的水波。陳硯之拄著杖站在月亮門,看著這一幕笑了:“當(dāng)年你師父說,醫(yī)者的手既要救人,也要護(hù)人。現(xiàn)在看來,你比他做得好。”

沈墨低頭看井水倒影:蘇婉兒搶蘇珩桂花糕的笑鬧,柳非絮擦銀鞭時的專注,楚驚瀾歪著發(fā)帶的張揚,青蕪澆草時的溫柔。

地錦藤的嫩芽爬上藥箱,纏住了梅花佩的穗子。遠(yuǎn)處傳來蘇婉兒的喊聲:“沈墨快點!趕不上漠北的駱駝隊啦!”

他笑著應(yīng)了,提起藥箱往屋走。合璧園的風(fēng)帶著桂花甜香,吹得忘憂草沙沙響,像極了蘇婉兒在永陵石壁上寫的——“日子還長,咱們慢慢算。”

漠北的風(fēng)沙比雁門關(guān)更烈,沈墨裹緊斗篷,看蘇婉兒和蘇珩在駱駝旁斗嘴。蘇婉兒的“守脈”短劍纏了紅綢,蘇珩腰間的金簪閃著光,鎮(zhèn)魂玉的碎片在陽光下泛著紅,晃得人眼暈。

“楚驚瀾說,殘圖藏在黑風(fēng)口的破廟里。”柳非絮的銀鞭卷住飛沙,露出底下的青石板,“那里的風(fēng)沙能迷心智,走散了就用梅花佩的青光匯合。”

沈墨摸了摸懷里溫?zé)岬挠衽澹K婉兒突然塞來塊桂花糕:“蘇珩做的,放了雙倍糖,甜死你。”

蘇珩紅了臉,拽著青蕪的竹杖往前走:“是忘憂草蜜,比普通糖清潤,沈先生的寒冰掌該多吃點……”

陳硯之的笑聲混在駝鈴里,他指著遠(yuǎn)處的黑風(fēng)口:“那破廟以前是驛站,你師父護(hù)送鎮(zhèn)魂鐵匣時住過,說壁畫里藏著‘閻羅債’的由來。”

沈墨的腳步頓了頓。他想起師父臨終前的話“守脈不是守石頭,是守人心”,想起玄青錦針腳里的“玄”字,突然明白這場從云州紙人案開始的糾纏,早被二十年前的守脈人埋下伏筆——他們留下的不是詛咒,是未說完的守護(hù)。

黑風(fēng)口的破廟殘破,神像半邊臉被風(fēng)沙刮沒,露出底下的壁畫:戴銀面具的人用三封印(逆鱗、鎮(zhèn)魂玉、遺淚)鎮(zhèn)壓著頭長雙角的怪物,怪物的眼睛里嵌著“閻羅債”令牌的紋路,卻在令牌邊緣,刻著極小的“守”字。

“是初代守脈人。”青蕪的竹杖點向壁畫,藤葉順著杖身爬上墻,與壁畫的地脈紋重合,“傳說他用血混著三封印,在雁門關(guān)設(shè)了第一道屏障。后來才有了忘憂盟和極樂教——他們都以為令牌是詛咒,卻不知那是守護(hù)的印記。”

楚驚瀾從神龕后翻出半張殘圖,紙角泛黃,上面的藥圃分布圖與合璧園的井、永陵的寒潭連成一線:“找到了!這標(biāo)記和蘇府鎮(zhèn)魂玉的紋路能對上!”

廟外的馬蹄聲驟響,幾十名黑衣人從風(fēng)沙里沖出,為首的舉著極樂教的黑旗,旗面的蓮花紋被風(fēng)沙磨得發(fā)白。“把殘圖交出來!”

蘇婉兒的短劍率先出鞘,紅綢在風(fēng)沙里舞成道影:“沈墨,左邊交給你,右邊我和妹妹包了!”

沈墨的拂穴手與寒冰掌并用,指尖的白霜與柳非絮的銀鞭交織,楚驚瀾的長劍如流星穿梭,青蕪的銀針精準(zhǔn)釘向敵人眉心。蘇珩的金簪突然脫手,直插最后一個黑衣人的咽喉——簪尾的鎮(zhèn)魂玉碎片泛紅,與沈墨藥箱里的逆鱗遙相呼應(yīng),青光在風(fēng)沙里炸開,竟將所有黑衣人震退三步。

風(fēng)沙停時,破廟地上落滿了極樂教的蓮花紋令牌。蘇婉兒撿起一塊,突然笑了:“你看背面,刻的不是‘閻羅債’,是‘守脈人’三個字。”

沈墨接過令牌,刻痕的深淺、筆鋒的剛勁,與壁畫上初代守脈人的筆跡如出一轍。陳硯之看著壁畫嘆氣:“原來所謂的詛咒,從來都是守護(hù)的印記。”

廟外的駝鈴又響了,蘇珩給受傷的駱駝喂忘憂草,蘇婉兒湊過去幫忙,兩人的發(fā)帶纏在一起,像極了合璧園井邊的地錦藤。

沈墨抬頭望漠北的天空,風(fēng)沙里仿佛傳來師父的聲音:“醫(yī)者守脈,守的是人心,不是物件。”他摸了摸懷里的梅花佩,轉(zhuǎn)身往外走。

主站蜘蛛池模板: 闽清县| 招远市| 光泽县| 高唐县| 奉贤区| 锡林浩特市| 新宾| 南通市| 涞源县| 江孜县| 长汀县| 赤峰市| 肥乡县| 舞钢市| 闻喜县| 宜丰县| 无极县| 西和县| 龙江县| 新丰县| 宁武县| 西乌珠穆沁旗| 安福县| 南漳县| 余干县| 潜山县| 桑日县| 上虞市| 和田县| 政和县| 雷山县| 赤峰市| 九台市| 泽普县| 綦江县| 浦县| 安阳市| 敦化市| 封开县| 康保县| 曲周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