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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吹牛也不打草稿!

江楊在C棚的戲份結束了。

導演對他最后那個匍匐持槍的姿勢和眼神都相當滿意。

“小伙子,今天表現很好!”

“明天還有你的戲,也是這個點兒。”

江楊連忙道謝:“謝謝導演,明天我準時到。”

他脫下那身沾著泥土和草屑的八路軍軍裝,換回自己的衣服。

臉上戰爭留下的“硝煙”也簡單擦了擦,但眉宇間那股子英氣,還未完全散去。

他走到群頭那邊。

群頭正坐在一個小馬扎上,旁邊放著個大水壺,跟幾個群演閑聊。

“群頭。”

江楊笑著喊了一聲。

他從兜里掏出一瓶冰鎮的橘子汽水,是剛才路過小賣部時順手買的。

“天熱,您解解渴。”

群頭一愣,隨即樂了。

“哎喲,你這孩子,太客氣了!”

他接過汽水,擰開“呲”地一聲,灌了一大口。

“爽!”

群頭抹了把嘴。

“你小子,懂事!”

他指了指江楊,對旁邊幾個群演說:

“看見沒?這叫會來事兒!”

“不像有些人,拿了錢,屁股一拍就走人,連句客氣話都不知道說。”

那幾個群演有的訕笑,有的點頭稱是。

江楊笑了笑,沒接話。

群頭從腰包里數出今天的工錢。

“這是你今天的,八十,點點。”

江楊接過錢,也沒細數。

“謝謝您。”

“客氣啥,應該的。”

群頭擺擺手。

“行了,沒事兒你就先回吧,明天別遲到。”

“好嘞,您忙。”

江楊點點頭,轉身準備離開。

這小子,是塊好料,人也機靈。

群頭看著江楊的背影,心里又贊了一句。

江楊剛走出沒多遠,還沒離開北影廠的范圍。

群頭屁股底下的手機突然尖銳地響了起來。

他掏出手機一看,是個有點眼熟的號碼。

“喂?哪位?”

“我,孫宏斌啊!《天下無賊》劇組的!”

電話那頭,孫宏斌的聲音又急又快。

群頭一聽,趕緊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也嚴肅了幾分。

“孫導啊!您好您好!有事您吩咐!”

“馮導那邊,不用您再發照片了!”

“啊?不用了?找到人了?”

群頭有點意外。

“馮導點名要個人!”

孫宏斌語速極快。

群頭更驚訝了。

“點名?”

“點誰啊?”

“昨天在組里演那個有臺詞的乘客,叫江楊的那個,您還有印象吧?”

“江楊?”

群頭腦子里“嗡”一下。

“有印象有印象!太有印象了!那小子剛從我這兒拿錢走!”

“對對對,就是他!”

孫宏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馮導讓他趕緊過來,試我們組盜賊小弟的戲!”

“盜賊小弟?!”

群頭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那可是特約角色啊!

臺詞不少,戲份也重,一天好幾百呢!

“對!就是那個角色!您快點聯系他,讓他以最快速度到B棚來!馮導等著呢!”

“哎!哎!好嘞!我馬上去找他!”

群頭掛了電話,心里頭跟打鼓似的。

江楊這小子,這是要走運啊!

馮小缸親自點名,這機會可太難得了!

他想起江楊剛才遞過來的那瓶汽水,心里熱乎乎的。

這小子,會做人,老天爺都幫他!

不能耽誤!

群頭四下一看,江楊估計還沒走遠。

他一眼瞥見旁邊停著一輛拉道具用的三蹦子。

車鑰匙還插在上面。

“老李!你這三蹦子借我用一下!急事!”

群頭沖著不遠處一個正搬東西的劇務喊了一聲。

那劇務老李也是熟人,聞言回頭:“您用!”

群頭幾步跨過去,跳上三蹦子。

“突突突……”

他擰動油門,三蹦子噴出一小股青煙,朝著江楊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江楊正不緊不慢地往北影廠大門走。

他盤算著回學校是先去食堂吃飯,還是在外面隨便對付一口。

突然,身后傳來一陣熟悉的“突突突”聲,越來越近。

他回頭一看。

群頭騎著個三蹦子,滿頭大汗地追了上來。

“江楊!江楊!等會兒!”

三蹦子一個急剎,停在江楊身邊。

“群頭?您這是……”

江楊一臉詫異。

群頭喘著粗氣,臉膛因為著急和日曬,紅撲撲的。

“江楊,好事!天大的好事!”

他一把拉住江楊的胳膊。

“《天下無賊》劇組,馮小缸導演,點名讓你過去試戲!”

江楊一愣。

“馮導?試戲?”

“對!就剛才!他們那個演盜賊小弟的特約演員不是沒來嘛!”

群頭興奮地比劃著。

“馮導讓你去試試那個角色!”

“盜賊小弟?”江楊心頭一動。

《天下無賊》里的盜賊小弟?

那個由傻根演的,有點憨,有點笨,但又透著點賊性的角色?

他腦海里瞬間閃過相關的片段。

【演藝機遇:導演馮小缸指定你參與《天下無賊》特約角色“盜賊小弟”試鏡。】

【當前任務:通過試鏡,獲得角色。】

【任務獎勵:模擬點+500,開啟特約演員履歷,業內聲望微幅提升。】

果然!

江楊眼神亮了起來。

“這……這能行嗎?我就是個群演。”

群頭一拍大腿。

“什么群演不群演的!”

“馮導親自點名!這就是機會!”

“你小子昨天那個乘客演得多好,今天這個小兵也不賴,馮導都看在眼里了!”

“去試試!萬一選上了呢?”

群頭語氣懇切。

“這可是特約!以后你想接特約的活兒,那就容易多了!”

江楊心念電轉。

他知道,群頭說的是實話。

這種機會,千載難逢。

江楊鄭重地說道。

“群頭,謝謝您!”

“這份情,我記下了。”

群頭咧嘴一笑,露出樸實的牙齒。

“嗨!謝我干啥!”

“是你自己爭氣!也是你小子會做人!”

他拍了拍江楊的肩膀。

“快去吧!B棚!孫副導演在那兒接應你!”

“別讓馮導等急了!”

“好!”

江楊重重點頭,轉身朝著B棚的方向快步走去。

群頭看著他的背影,欣慰地笑了。

這小子,前途無量啊!

江楊腳步飛快。

很快,B棚到了。

棚門口依然有些劇組人員進出,但氣氛似乎比之前馮小缸發火時要緩和一些。

江楊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一進棚,就看見馮小缸依然坐在導演監視器后面,臉色還是不太好看,但沒那么黑了。

孫宏斌則垂手站在一旁,額頭上還是有汗。

而在他們面前,站著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穿著時髦的夾克,頭發梳得油光锃亮,臉上帶著幾分桀驁。

此刻,那年輕人正對著馮小缸,語氣帶著哭腔:

“馮導,我真不是故意的!”

“路上堵車,堵得死死的,我打車過來的,司機繞了好幾條路!”

“我臺詞都背了好幾天了,每天晚上都背到后半夜!”

年輕人說著,還急切地看向孫宏斌。

“表叔,您給馮導說說啊!”

“就因為遲到這么一會兒,真不讓我演了?那我這幾天的功夫不都白費了嗎?”

孫宏斌臉上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對著馮小缸點頭哈腰。

“馮導,您看……小虎他……他也是真喜歡這個角色,確實是下了功夫的。”

“要不……再給他個機會?”

孫宏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馮小缸的臉色。

然后他又瞥見了剛走進來的江楊。

他眼睛微微一轉,連忙又補充道:

“馮導,那個……江楊,他也來了。”

“不過,小虎這孩子對劇本熟悉,臺詞也背得滾瓜爛熟。”

“江楊他畢竟是臨時過來,劇本都沒看過,臺詞肯定也不熟。”

“萬一他演不好,還得重新教,重新磨合,這不更耽誤事兒嘛?”

他這話,明著是為劇組著想,暗地里卻是在給江楊上眼藥,抬高自己的親戚徐虎。

徐虎也立刻看到了江楊。

一個毛頭小子,穿著樸素,看著就是個普通學生。

他憑什么跟我搶角色?

徐虎心里頓時升起一股不服。

馮小缸本來聽著徐虎的哭訴,心里就有點煩躁。

他最討厭不守時、不專業的演員。

但孫宏斌說得也有點道理,臨陣換人。

特別是這種有較多臺詞和情緒戲的小角色,如果新人不行,確實麻煩。

他抬頭,銳利的目光落在了江楊身上。

江楊坦然地迎向他的目光,不卑不亢。

“江楊?”

馮小缸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馮導您好,我是江楊。”

江楊微微躬身。

馮小缸指了指劇本。

“這個盜賊小弟的角色,臺詞不少,還有點瑣碎。”

“而且,后面有一場戲,需要情緒爆發,有點沖突。”

“你有把握嗎?”

他盯著江楊的眼睛。

江楊淡淡一笑。

他當然知道是哪個角色,哪場戲。

模擬人生里,他雖然沒演過這個具體角色。

但類似的底層小人物,帶點狡黠,帶點悲喜的角色,他演過太多了。

更何況,他“看過”這部電影。

江楊繼續說道:“馮導,我有把握。”

“有把握?”

徐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下就跳了起來。

他指著江楊,滿臉的難以置信。

“你小子誰啊?口氣這么大!”

“你知道這角色有多少句臺詞嗎?你知道有多難背嗎?”

“我!徐虎!正經電影學院畢業的!我背了一整個通宵才勉強記住個大概!”

徐虎情緒激動,唾沫星子都快噴出來了。

“你一個跑龍套的,裝什么大尾巴狼!”

“還小意思?吹牛也不打草稿!”

江楊平靜地看著他,眼神里沒有絲毫波瀾。

“臺詞而已,記住并不難。”

“是你自己覺得難,不代表所有人都跟你一樣。”

“你!”

徐虎氣得臉都漲紅了。

“你小子拐著彎罵我笨是不是?!”

孫宏斌也覺得江楊這話有點太沖了。

這小子,看著老實巴交的,怎么說話這么噎人?

這不是明擺著打他表侄的臉,也間接打他的臉嗎?

他剛想開口幫腔,訓斥江楊幾句。

“行了!”

馮小缸突然出聲,打斷了他們。

他那雙銳利的眼睛在江楊和徐虎之間來回掃視。

江楊的淡定,徐虎的急躁,形成了鮮明對比。

馮小缸心里快速盤算著。

這個江楊,昨天演乘客,今天演小兵,都透著股不一般的靈氣。

現在面對特約角色的機會,面對徐虎的挑釁,依然能保持這份從容。

這小子,要么是真有兩把刷子,要么就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愣頭青。

但馮小缸更傾向于前者。

他見過太多咋咋呼呼的草包,也見過不少深藏不露的高手。

“都別吵了。”

馮小缸沉聲說道。

他指了指攝影機旁邊的空地。

“這樣吧。”

“你們兩個,都想演這個角色。”

“那就都給我試一段。”

“誰好,我用誰。”

“機會給你們了,能不能抓住,看你們自己的本事。”

“不服氣的,現在就可以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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