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人看到陳建業在張若維家里吃飯，對這一家的看法頓時變了。

他們本以為這家的男主人走了，剩下一個剛從學校回來的青年，以及幾個婦幼，便以為這家人好欺負。

沒想到人家這么快就抱上了大腿。

“阿維那孩子可真的是走了狗屎運，竟然被他碰巧救了個大人物。”

“那也是人家孩子心地善良，才好人有好報。”

“我聽說阿維不是第一個看到老頭倒在那里的，前面的人怕惹事上身，都裝作沒看到。”

……

張若維并不知道因為這件事，自己家在村里的地位變了。

他送走了陳建業，便再次推著那輛板車出發去縣里。牛雜的生意才剛剛有了起色，可不能斷了。

不過今天的事情也給了他一個教訓。

那塊地太大，也太多人眼饞，可不能放在那里不管。

等有了時間，自己得先找人建個圍墻，把那塊地給圈起來。

這年代的土地劃分得很隨意，也沒有進行嚴格的丈量。

想要讓人家真正承認這是你的土地，最好就是在上面蓋好房子。

然而這塊地實在是太大，不可能全部蓋滿房子，張若維只能分步去開發這塊地。

第一步是建一個磚石做的圍墻，把這塊地給圈起來。

雖然說圍墻這種東西只能防君子，防不了小人。

但通過一道圍墻可以告訴大家，墻里面的是私人領地。

在墻里面再次發生類似今天這種事情，地的主人就有絕對的道理。

就好像你挖了一口魚塘，淹死了一名晚上過來釣魚的人，魚塘主是有責任的。

如果你把魚塘圍起來，翻過圍墻進來釣魚的人被淹死了，那你就沒責任了。

第二步，張若維就要建房子了。

他現在住的房子太破，小妹跟媽媽一間房，大妹周末回家都沒有自己的房間。

只不過他現在還沒想好建一間什么樣的房子。

社會發展得太快，用不了幾年，村里的小洋房便一棟接一棟地建了起來，他不想剛建好的房子，住不了幾年就落后了。

當然，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現在最重要的兩件事情是賺錢和考大學。

張若維拿出蘇棠的課堂筆記，邊拉車，邊認真看了起來。

到了縣里，他再次輕車熟路地買好各種食材，然后在相同的位置擺起小攤。

經過這幾天的擺攤，熟客也多了起來，很快便圍滿了人。

現在他已經不用吆喝，周邊的人只是聞到味道，就已經知道那個小伙子又過來擺攤賣牛雜了。

特別到了下午，過來吃牛雜的人越來越多，張若維一個人都快忙不過來。

“小伙子，昨天那個小媳婦怎么不過來幫你？”有人調侃道。

“她在學校上學呢。”

張若維也不知道為什么，并沒有否認。

畢竟蘇棠長得太好看了，是個男人聽到這樣的小誤會，心里都難免有點樂滋滋的。

“女孩子讀那么多書沒用，還不如讓她過來幫你。”

“你看古代的豆腐西施，都是娘子辛苦磨豆腐，讓丈夫去考取功名。”

“你剛才也在看書，說明你也是想讀書考大學的。”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的都是讓蘇棠來擺攤，讓張若維去學校讀書。

張若維當然不認同這些說法，笑著說道：“那都是封建思想，現在男女平等，女人讀書也同樣重要。”

且不說他跟蘇棠只是普通同學，即使是夫妻關系，他也不會讓對方賺錢供自己讀書。

身為一個男人，他干不出這種事。

“喲，小伙子可以呀，是個愛老婆的人。”

“看來小姑娘嫁給你是有福了。”

眾人紛紛拿他開起了玩笑。

客人就是上帝，張若維也不惱，笑呵呵地接受著他們的玩笑話。

這時突然有人喊：“別說了，人家小媳婦來了。”

張若維抬起頭，果然看到蘇棠背著個布包走過來。

“你怎么來啦？”

“給你帶了份試卷，是往年的考題，你只是看書沒用，還得做題。”

蘇棠在張若維身旁的小板凳坐下，從布包里拿出幾份試卷遞過去，“這是我找老師要的，你看會不會做。”

“謝謝，我晚上拿回家做，現在還得給客人剪牛雜呢。”

“晚上回去還得浪費電，你現在做卷子，我幫你看一會攤。”

蘇棠并不知道張若維家還沒有通電，以為誰都像她家那樣，很多年前就已經有了電。

“那太麻煩你了。”

“客氣什么，快點，別婆婆媽媽。”

蘇棠不由分說便接過張若維手中的剪刀，代替他的位置。

張若維只好拿著卷子在一邊做起了題。

這是一份語文的試卷。

題目在現在看來挺簡單的，第一題考的是拼音，看著像小學的難度。

第二題考的是文學常識。

祥林嫂是魯訊小說《》里的人物。

長篇小說《子夜》的作者是（）。

話劇劇本《雷雨》的作者是（）。

……

張若維最近看語文課本比較多，再加上很多都是常識，因此這些題對他來說并沒有太大的難度，答起來非常快。

一直到最后，他看到作文題目是《毀樹容易種樹難》，要求考生結合寓言展開論述。

作文他可沒打算繼續寫，畢竟一時半刻也寫不完，可不能一直讓蘇棠幫他擺攤。

“卷子寫完了，還剩下作文，我回家再寫。”

張若維說完便把卷子遞了過去。

“我看看，我看看。”

蘇棠接過卷子，拿起筆批改起來。

現在正好沒什么客人，張若維便靠著她，看她批改試卷。

蘇棠邊批改，邊忍不住贊嘆：“可以呀，對得還挺多的，沒想到你那么多天沒來上課，功課竟然沒落下。”

“全靠你的課堂筆記，要不很多題我都不會做。”

“那也要靠你自己的努力。”

蘇棠還在努力地批發試卷，而張若維的心卻不在卷子上。

微風吹過，她的發絲拂過他的臉頰，伴隨而來的還有淡淡的香味。

這個年代的女高中生應該不會用香水，張若維也不知道為什么她身上會有香味。

即使有味道，那更大的可能應該是煲里的牛雜熏出來的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