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31章 荊棘尋蹤,淬火鋒芒

晨曦撕裂厚重的云層,將冰冷的光線投在虎頭山后山那片狼藉之上。沈清禾蹲在被踐踏得稀爛的藥圃前,指尖捻起一株攔腰折斷、根須暴露在寒風里的黃芪。葉片破碎,莖稈上沾滿污泥和清晰的軍靴印痕——和鷹嘴巖撤退路線上發(fā)現(xiàn)的如出一轍。精心培育的草藥,那些維系著“雪豹”筋骨強健的希望,此刻已化為爛泥。

“黃芪、黨參、紅景天……全毀了。”她的聲音很輕,卻像冰凌墜地,砸在每一個圍攏過來的隊員心上。寒風卷過死寂的山坳,只余下粗重的呼吸和壓抑的憤怒。

林鋒沒說話。他站在狼藉邊緣,目光死死鎖在泥土中一個格外清晰的鞋印上。那花紋繁復,絕非普通日偽軍士兵的制式軍靴。他心念微動,強行壓下后背傷口的抽痛,【戰(zhàn)場感知(初級)】悄然開啟。精神力如細密的蛛網(wǎng)探出,視野邊緣瞬間蒙上代表透支的灰翳,劇痛直刺太陽穴。但在那片灰暗之中,鞋印的輪廓竟奇異地微微發(fā)亮,一絲極其隱晦、帶著冰冷審視意味的意念殘留被捕捉到——如同黑暗中窺伺的毒蛇,一擊得手后悄然退去,留下冰冷的嘲弄。

“中村一郎……”林鋒的聲音沙啞,帶著徹骨的寒意。他緩緩直起身,目光掃過一張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最后落在徐虎緊握的拳頭上,那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微微顫抖。“他毀掉的不是幾株草,是掐著我們脖子的手!他以為沒了藥,‘雪豹’就成了沒牙的貓?”他猛地抬手指向山下隱約可見的淶陽方向,鷹嘴巖的火光早已熄滅,但恥辱在燒,“那就讓他看看,被逼到絕境的狼,咬起人來有多狠!”

“藥方還在!”沈清禾霍然起身,沾滿泥污的手在粗布衣襟上用力一抹,眼中是醫(yī)學研究者特有的冷靜與執(zhí)拗,“他毀得了地里的苗,毀不了腦子里的方!山這么大,我不信挖不出替代的藥!”

“沈醫(yī)生說得對!”周衛(wèi)國一拳砸在旁邊碗口粗的樹干上,震得枯枝簌簌落下,“沒藥,練!往死里練!筋骨是打出來的,不是藥罐子泡出來的!”

林鋒點頭,眼中鋒芒凝聚:“衛(wèi)國,帶人,分成三組。一組,由你親自負責,按沈醫(yī)生給的替代藥材圖譜和特征,搜山!每一片崖縫,每一處背陰坡,給我翻過來找!二組,孫大勇帶隊,負責營地改造!按我昨晚畫的圖,加固工事,增設暗哨和陷阱,特別是后山通道!三組,徐虎!”

徐虎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眼睛迎上林鋒的目光。

“你帶剩下的人,跟我來。”林鋒的聲音不容置疑,“藥斷了,但淬火的爐子,不能熄!”

營地東側,新開辟出的訓練場彌漫著原始而酷烈的氣息。沒有藥浴的氤氳熱氣,只有冰冷的器械和更冰冷的決心。

“腿抬高!腰沉下去!想象你背上壓著的不是石頭,是你爹娘姐妹的命!”林鋒的吼聲如同鞭子,抽打在每一個在泥濘中負重匍匐的隊員身上。徐虎沖在最前面,背上沉重的石塊磨破了單薄的衣衫,滲出血痕混入泥漿,每一次發(fā)力,后背那道舊傷都像有火在燒,但他牙關緊咬,一聲不吭,只是將身體壓得更低,爬得更快,仿佛要將所有無處發(fā)泄的憤怒都碾進身下的泥土里。

泥坑另一側,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一排隊員僵立著,面前粗糙的木桌上,攤開著一堆剛從后山采挖回來的替代藥材根莖。土腥味混雜著濃烈刺鼻的苦澀氣息撲面而來。黃連粗糙的表皮上還沾著濕冷的泥土。

“每人一截,生嚼。”林鋒的聲音冷硬如鐵,指著其中顏色最深、氣味最沖的黃連,“嚼爛,咽下去!這就是你們現(xiàn)在的‘固本培元散’!嫌苦?想想被鬼子糟蹋的糧倉!想想鷹嘴巖下被燒死的鄉(xiāng)親!這點苦,咽不下去,就不配做咬死豺狼的豹子!”

短暫的死寂。一個年輕隊員看著那黑黢黢、形如枯枝的黃連根,喉頭滾動了一下,臉上肌肉抽搐。

“我來!”徐虎的聲音嘶啞地響起。他剛從泥坑里爬出,渾身泥漿,大步走到桌前,毫不猶豫地抓起一截最粗壯的黃連根,看也不看,塞進嘴里,狠狠咬下!

“咯吱……”

令人牙酸的咀嚼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難以想象的、深入骨髓的苦味瞬間在口腔炸開,猛烈地沖擊著味蕾和神經(jīng),徐虎的臉瞬間扭曲,額頭青筋暴起,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了一下,但他死死咬住牙關,喉結艱難地上下滾動,硬生生將那一團苦澀的纖維咽了下去!隨即,他布滿血絲的眼睛猛地掃向那個猶豫的新兵,眼神如刀。

那新兵被這目光刺得一哆嗦,再無猶豫,抓起一根黃連塞進嘴里,閉著眼瘋狂咀嚼起來。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咀嚼和吞咽聲連成一片,一張張年輕的面孔因極致的苦澀而扭曲變形,汗水和生理性的淚水混合著流下,卻無人退縮。空氣里彌漫著濃烈的悲壯。沈清禾遠遠看著,緊緊攥住了藥箱的背帶,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午后,臨時指揮所的地窖里光線昏暗。林鋒伏在簡易木桌上,就著油燈的光,用削尖的木炭在糙紙上飛速勾勒。他畫的是一把弩——弩臂用彈性驚人的老山藤反復浸油纏繞而成,弩弦是幾股堅韌的牛筋。旁邊標注著尺寸和發(fā)力點。另一張紙上,是幾個用竹筒、鐵片、硫磺和硝石配比制作的簡易觸發(fā)式地雷剖面圖。

汗水沿著他蒼白的臉頰滑落,滴在圖紙上,暈開一小片墨跡。后背的傷口在持續(xù)的高強度精神集中下,傳來一陣陣灼熱的抽痛。

“教官,”徐虎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他端著一碗黑乎乎的湯藥走進來,那是沈清禾用剛找到的、藥性遠遜的替代草藥勉強熬出的。他將藥碗輕輕放在桌角,目光掃過那些充滿殺氣的草圖,最后落在林鋒被汗水浸透的后背上,那道繃帶邊緣又隱隱透出暗紅。“藥……沈醫(yī)生讓趁熱喝。”

林鋒放下炭筆,端起碗。刺鼻的苦澀直沖腦門,他眉頭都沒皺一下,仰頭一飲而盡。滾燙的藥汁滑過喉嚨,帶來一絲微弱的熱流,勉強壓住身體的冰冷和疲憊。

“有事?”林鋒放下碗,看向徐虎。他注意到徐虎的眼神有些不同,不再是純粹的憤怒或服從,多了點沉淀下來的東西。

徐虎沉默了一下,從懷里掏出一樣東西,輕輕放在桌上——正是那把銀光閃閃、造型別致的口琴。“白天搜山,在斷魂崖西邊那片老林子里,離鷹嘴巖不遠,”他聲音低沉,“掛在一條很隱蔽的獸道上,不高,像是……故意讓人看見的。”

林鋒瞳孔驟然收縮!他拿起那只冰冷的銀質口琴,指尖劃過光滑的表面。又是它!兩次出現(xiàn)在關鍵地點!第一次是暗子跳崖,這次是斷魂崖西側老林……這絕非巧合!是路標?是挑釁?還是……陷阱?

“那片林子,地形很怪,”徐虎繼續(xù)說道,粗糙的手指蘸了點水,在桌面上畫了幾條歪扭的線,“像個葫蘆口,三面都是陡坡,只有獸道那里能勉強過人。林子深處,有片空地,地上……有新鮮的馬糞,不是一匹。還有,我在一棵老松樹根下,發(fā)現(xiàn)了這個。”他又掏出一小片揉皺的、印著日文的香煙錫紙。

中村一郎!他在利用那片地形!林鋒腦中瞬間將線索串聯(lián):毀藥圃是斷糧,留藥草殘骸是激怒,放口琴是引路!他要把被激怒的“雪豹”,引向他預設的、易守難攻的葫蘆口絕地!

“你想說什么?”林鋒盯著徐虎的眼睛,那里面跳動著一種冷靜的火焰。

徐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閃爍著獵人般的銳利:“他給我們指路,我們就順他的路走!但進去的,不能是全部!葫蘆口外面,得留一把快刀!一把能在他以為咬住我們的時候,反手捅穿他心窩子的刀!”

地窖里油燈的火苗猛地一跳。林鋒看著徐虎那張被仇恨和戰(zhàn)火重塑、此刻卻閃爍著戰(zhàn)術智慧的臉,一股激賞混合著更深的凝重涌上心頭。徐虎這把刀,在血與火的淬煉下,正磨出真正致命的寒光。

就在這時,地窖厚重的木門被猛地推開!孫大勇帶著一身寒氣沖了進來,臉上混雜著興奮與緊張,壓低了聲音急促道:“教官!連長!哨兵報告,后山斷魂崖方向,發(fā)現(xiàn)鬼祟人影!三個!穿著老百姓的破襖子,但動作利索得很,不像山里人!正沿著西坡那片老松林邊緣,往葫蘆口方向摸!手里……好像還拿著畫圖的板子!”

來了!林鋒猛地攥緊了手中的銀質口琴,冰冷的金屬棱角硌得掌心生疼。中村一郎的偵察兵,果然被那只“銀狐”引到了預設的舞臺!獵物已經(jīng)入場,而獵人的刀,才剛剛淬火出鞘。

他緩緩起身,油燈昏黃的光將他挺直的身影投在潮濕的土墻上,如同一柄即將飲血的古劍。目光掃過徐虎和孫大勇,聲音低沉而清晰,帶著斬斷一切猶豫的決絕:

“傳令:一組、二組,按徐虎說的,明早大張旗鼓,走獸道,進葫蘆口!三組,”他看向徐虎,眼中鋒芒畢露,“由你帶領,帶上攀巖藤爪和所有做好的‘竹簽雷’,現(xiàn)在就出發(fā)!給我像壁虎一樣,悄無聲息地爬上葫蘆口外面那三道陡坡!埋伏好!”

“中村想看我們進籠子?”林鋒嘴角勾起一絲冰冷到極致的弧度,將那只銀質口琴重重拍在畫滿致命武器的圖紙上,發(fā)出“啪”的一聲脆響。

“那就讓他看個夠!看他的獵物,怎么變成咬斷他喉嚨的獵人!”

主站蜘蛛池模板: 五指山市| 理塘县| 云安县| 丹江口市| 南投市| 五家渠市| 门源| 乌鲁木齐县| 门头沟区| 杭锦后旗| 砀山县| 三门县| 兴城市| 香格里拉县| 望谟县| 仁化县| 沾化县| 呼伦贝尔市| 井冈山市| 凤翔县| 宁国市| 专栏| 宜昌市| 嘉黎县| 临城县| 建德市| 祁阳县| 台南县| 文山县| 道真| 大宁县| 赣榆县| 扶余县| 稻城县| 巫溪县| 乡城县| 新余市| 临武县| 柳州市| 分宜县| 大埔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