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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方芳

“我叫方芳,她是我的女兒小雨。”女人輕輕推了推女兒,“小雨,快謝謝叔叔。”

小丫頭用稚嫩的嗓音說道:“謝謝叔叔!”

陸舟朝女娃微微一笑:“不客氣,小雨真有禮貌。”

不過他心里又有點好奇,方芳這名字,怎么感覺挺耳熟?

女人從三輪車上下來,帶著一絲窘迫偷偷看了陸舟一眼,發(fā)現(xiàn)男人的目光正盯在車斗內(nèi)那幾件衣服上。

陸舟拿起一件衣服,仔細看了看內(nèi)側(cè)的縫線和裁剪:“這些衣服是你自己做的?”

方芳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他能一眼看出,局促地點點頭:“嗯,我從小就喜歡瞎琢磨這些,以前也跟著一個老裁縫學(xué)過。”

“你這衣服做工很好,設(shè)計也很新穎。”陸舟道,“拿地攤上賣太浪費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只能靠這點手藝,賺幾個錢來養(yǎng)活小雨。”

方芳下意識地把懷里的女兒摟得更緊了些:“只是沒想到出來擺攤第一天就……”

說到這里,她眼圈又是一紅。

“你可以搞個體經(jīng)營,專門為特定客戶量身定制。”陸舟隨口說道,“這樣賣出一件衣服賺的錢抵得上你在地攤賣十件。”

“大哥,你可以教我做生意嗎?”方芳突然轉(zhuǎn)移話題,“我其實在碼頭這邊已經(jīng)轉(zhuǎn)了好多天,我發(fā)現(xiàn)你做生意特別厲害。”

陸舟想要拒絕。

方芳對他來說只是一個萍水相逢的路人,剛才幫她逃走算是順手做一件好人好事。

現(xiàn)在忙已經(jīng)幫完,沒必要與她走得太近。

女人看出陸舟的意思,趕忙搶在他拒絕前,用懇求的語氣說道:

“我只會做衣服,不懂怎么把它們賣出去。可不可以我做好衣服送到你那邊,你幫我賣?每件衣服我只要賺三塊……不,我賺兩塊就可以。”

陸舟挑了挑眉:“你做一件衣服要花多少時間?”

方芳立即回答道:“夏天的衣服比較簡單,我一、二天能做出一件。”

陸舟攤手道:“一、二天時間做一件衣服,每件賺兩塊錢,而且還得確保每件都能賣出,你這是打算跟女兒一起喝西北風(fēng)嗎?”

方芳認真道:“我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先把這個事情做起來。”

陸舟又拿起衣服看了看,做工很精細,領(lǐng)口、袖口處的拼接和細節(jié)處理獨具匠心,光就設(shè)計而言,這幾件衣服在當(dāng)時國內(nèi)就算是走在時尚前沿了。

“這幾件衣服的樣式,你是怎么設(shè)計出來的?”陸舟有些好奇,設(shè)計這個東西按理說不可能憑空想象出來。

“我有個家人是華僑,他之前回國的時候帶了一些雜志,我就是看著那些雜志學(xué)的。”方芳道,“不過我也有部分小改動,加了點自己的想法。”

陸舟又抬起頭仔細打量了下女人,越看越覺得什么地方見過……

方芳……

是她!!!

陸舟總算想起來了。

前世他在一次慈善酒會上見過方芳。

她是一個高奢品牌的創(chuàng)始人,也是國內(nèi)頂級的服裝設(shè)計師。

只不過那時候的方芳已50多歲,容貌跟現(xiàn)在大相徑庭,他跟方芳也僅是一面之緣,難怪認不出。

方芳被陸舟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下頭。

陸舟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有點失態(tài)。

“能不能去你做衣服的地方看一下?”陸舟問道。

接下來馬上就要進入服裝行業(yè)的超級黃金期,賣衣服的利潤高的驚人,既然方芳在做衣服方面是個天才型選手,她說的這事確實可以考慮。

不過在合作前,陸舟覺得有必要進一步了解方芳的情況。

雖然這女人幾十年后也算是成功人士,可現(xiàn)在還不確定,他得知道方芳是不是真有心將這個事情做好。

“這……”方芳臉頰浮現(xiàn)兩抹紅暈,“我是在家里做衣服,家里有點亂。”

這年頭家庭作坊如雨后春筍,帶人到家里看看工作環(huán)境是很正常的情況。

可方芳還是覺得局促不安,她有些難言之隱,不便明說。

“你說的這事我認為值得考慮,但我想多了解一些你做衣服的情況。比如你現(xiàn)在手頭有多少布料?能做多少件?”

陸舟頓了頓,接著道:“我做一件事也不是拍拍腦袋就干,而是要有長遠規(guī)劃,我怕我這邊思考半天,你那邊變卦了,全白忙活。”

方芳不懂什么長遠規(guī)劃,但男人的話句句都是從實際操作出發(fā)。

而且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有一種莫名的可靠和信任感。

“那……好吧,大哥若是不嫌棄,就……就去我家看看。”

“我叫陸舟,我們年齡應(yīng)該差不多,你叫我名字就可以。”

“好……”

三輪車在方芳的指引下,七拐八繞,最終停在了一處民房附近。

這邊的建筑新舊混雜,但方芳指向的那棟樓,明顯能看出比周圍的棚戶要“體面”一些,是那種老式的、帶點歐式風(fēng)情的兩層小樓。

“就是這里了。”方芳抱著小雨下車,臉上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復(fù)雜情緒。

她指了指小樓側(cè)面一個不起眼的狹窄入口:“我和小雨住在樓上。”

陸舟發(fā)現(xiàn)周圍一些三姑六婆朝他們投來異樣的目光,不過他也沒在意,鎖好車后便跟著方芳走進她的家中。

女人家中的情況比陸舟預(yù)計的要好很多,房間裝修比這個年代絕大部分人家里要超出一大截,一切井井有條,不像她之前說的那樣“有點亂”。

只是家里沒什么像樣的電器。

1988年電視機在甌城這邊已比較普及,方芳家里的裝修看起來不像是太拮據(jù)的樣子,按理說有臺彩電應(yīng)該算是標配了。

靠窗位置擺著一臺擦拭锃亮的縫紉機。

旁是一個同樣收拾得干凈利落的竹編簸籮,里面各色碎布頭、線軸、剪刀、軟尺等工具分門別類,擺放得一絲不茍。

床頭柜上,擺著一個裝著照片的相框。

照片中,一個穿著得體的男人抱著襁褓中的小雨,方芳挽著男人的手臂。

顯然,這是一家三口的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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