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聽著那邊掛斷了電話,白洪運捏著黑匣子。
整個人萎靡了一般,沒再說出話。
秦紅在一旁看得清楚,忍不住撇嘴:
“你家老爺子倒是有意思。
也不用你這個兒子幫忙,冷臉貼屁股。”
“不用你管。”
白洪運把匣子揣回兜里,聲音悶得像堵了團棉花。
“我不管?”
秦紅挑眉。
“白洪運,你還是不是個男人,我陪你大老遠跑過來。
怎么打一通電話下來整個人就萎了?
現在杵在這兒干嗎?
你要么繼續打電話挨罵。
要么琢磨著怎么打退堂鼓,咱倆打道回府。”
白洪運往墻角靠了靠,望著火車站方向漸亮的天色,眉頭擰成個疙瘩。
他確實沒底。
爹那話聽著是罵,可沒直接把路堵死。
這回家兩個字到底是松了口,說到底還是他心里有愧疚。
不敢回去……不敢回去看到那孩子。
他對不起啊,對不起他母子倆。
“唉……”
他悶聲嘆氣。
“回肯定得回,今晚他們要動白家塬,我不能不管。”
“那你糾結個屁?”
秦紅踹了他一腳。
“當年單槍匹馬端教廷窩點的時候,怎么不見你皺一下眉?
到了自個兒家門口,一討論起家里事反倒成了縮頭烏龜。”
“那不一樣。”
白洪運聲音更低了。
“那孩子……今年該九歲了吧?
我這當爹的,十年沒露過面,這娃娃還認不認我。”
“瞧你這點出息。”
秦紅翻了個白眼。
“該認就認,孩子說什么你就受著。
再說了因為當年那事,你自己花了三年時間,那個羽神教給滅的光光。
最后自己也弄了個半死,你已經問心無愧,何必再扭扭捏捏!
不像個漢子。”
白洪運被秦紅噎得說不出話,只能重重嘆氣。
“先不說這個了。”
他抬腕看了眼表。
“今天14號,全性那幫小賊晚上就動手。
爹也不讓上山……”
“那你的意思是……”
“山下不是還有一群老鼠等著出動?”
白洪運眼神沉了沉。
“公司不是這兩天把我白家塬圍的水泄不通嗎?
走,去找他們負責人,把外圍摸清楚。
一個個的,目光短淺,吃里扒外。
百來個全性的人,在眼皮底下硬是看不到。
這次事情處理好之后,再和他們那邊算賬!”
秦紅點頭:
“你爹那邊……”
“他說了,不用大動干戈。”
白洪運哼了聲。
“我擔心的也不是全性那群家伙……就怕耽誤了真的大事。
咱們先處理好山下的,我也好久沒動手了。
一身肉都繃緊繃緊的。”
“行。”
秦紅沒再多問。
“西北哪都通的負責人叫什么來著?”
“好像姓華。”
白洪運摸出黑匣子,想了半天。
“沒他號碼。”
他剛要琢磨著怎么查,秦紅已經掏出自己那個小巧的翻蓋手機:
“我來打。”
電話接通得很快,那邊傳來個謹慎的男聲:
“您好。”
“找秦富國。”
秦紅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
對方明顯愣了一下:
“請問您是?”
“瀚海衛特殊行動管理處處長,秦紅。”
電話那頭瞬間沒了聲音,過了幾秒才傳來窸窣響動。
此時京城的某處大院里。
秦富國正叼著牙刷往嘴里擠牙膏,警衛員拿著電話朝他遞了個眼色。
用口型比了“小姐”兩個字。
秦富國漱了口泡沫,含糊地擺了擺手。
警衛員立刻對著電話道:
“你好秦處長,秦司令現在不在,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說。”
“不在?”
秦紅眉峰一挑。
“這都幾點了,他老人家現在這么懶?”
她冷哼一聲
“不想跟我說話就算了。
你幫我查一下異人管理辦公室,哪都通西北分區負責人的電話。”
警衛員偷瞄了眼秦富國,見他沒反對,連忙應道:
“好的,請您稍等。”
他轉身拿起另一部加密電話,撥通了異人管理總局的值班熱線。
那頭剛抱怨了句“大早上的什么事”。
一聽是“軍方異人單位需要”,立刻噤聲。
不到一分鐘就報來了華風的號碼。
秦紅記下號碼丟給白洪運:“搞定。”
白洪運看著號碼,思考一番,終究還是撥了出去。
…………
另一邊,白家塬。
天色微明時,白守疆已在堂屋枯坐了許久。
他手里捏著一個洋瓷杯,杯里的茶水涼透了也未動一口。
腦子里反復掂量著方才里的事。
全性那幫人敢在白家塬動手,絕不止是為了尋亂那么簡單,背后定有更深的牽扯。
正思忖著,里屋傳來輕微的翻身聲,他這才起身推門而入。
炕上的少年睡得并不安穩,眉頭微微蹙著。
想來這兩日被諸多事情也擾得心神不寧。
白守疆放輕腳步走到炕邊,看著少年那張臉,眼神軟了幾分。
這孩子自小沒見過爹,這些年跟著他在塬上長大,倒也從來沒有抱怨過什么。
性子還比同齡孩子沉穩得多。
他輕輕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勝娃子,醒了沒?”
白勝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白守疆在跟前,立刻坐起身:
“爺爺,怎么了?”
“穿好衣裳,去把你幾個太爺,還有七爺爺,洪武、洪文叔他們都叫來。”
白守疆聲音低沉。
“就說我有話要說。”
白勝雖困,卻沒多問,點點頭麻利地套上外衣。
大早上叫幾位長輩,定是要有大事。
當下不敢耽擱,趿著鞋就往院外跑。
不多時,院里便傳來了腳步聲。
白洪文、白洪武兄弟倆,還有頭發花白的幾位白家老太爺。
都陸續進了堂屋。
幾人臉上還帶著睡意,見白守疆面色嚴肅。
也都收了松快神色,齊齊坐下。
守在門外的白辰,隱約聽見七爺爺率先開了口,語氣帶著火:
“這群玩意兒膽子也忒大了!
真當咱們白家塬是軟柿子,想捏就捏?”
“不對勁兒。”
白守疆的聲音傳了出來,比平日沉了幾分。
“全性那幫人雖說是些自以為是的蠢貨。
但跟咱們兵家因為當年那事,不會主動招惹咱。
這次又是一些沒見過的新人。
還像是被什么迷了心智,行事沒章法卻透著股狠勁。”
他頓了頓,語氣驟然冷下來。
“所以他們這次的作風恐怕和……劫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