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祥已過百歲,最是受不得長途跋涉。
他將村里沒人領養的孤兒,以及赤村守夜人聚在一起。
“南汾市不適合我們全村人都進去。”
“你帶著他們躲進山腳下的泥胚房子里。如果族長連我也要帶往南汾,我立刻放紅煙出來,你們看到后立刻往山里跑!”
末了,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被咽回肚子,林祥換成更通俗的話,囑咐道:“狗兒,餓了就去找吃的。存一點就夠了,不要隨意殺生。”
被稱為狗兒的健碩男人重重點頭,卻見林祥顫顫巍巍的將脖子上已經包漿的吊墜取下,其上的雕刻是一條赤色大蛇。
“拿著,只要你們不違背山神老爺的規矩,這東西自會庇護你們。”
“族老,那你呢?”
狗兒接過吊墜,他仿佛也明白了什么,眼眶泛紅。
“我太老了。”
林祥坐回椅子,語氣愴然,“我哪都不去,只想守著村子到最后一刻。”
百歲老人渾濁的眼眸里,過往寧靜祥和的村子再次浮現。
那時候多好啊,沒有電力、沒有網絡,小小的田畝里村里的大家安居樂業。
現在都變了,族長和族人們都變得浮躁了,不肯繼續在地里刨食吃了。
狗兒等了許久,見林祥已經安靜睡去便不再停留。
帶著孤兒們離開院子,準備收拾東西。
但實際上也沒有什么可拾掇的,一些沒人領養的小女孩再加上守村人,是整個赤村最貧苦的部分。
他們躲在靠近山腳的土坯房子里,狗兒承擔了后半夜直到清晨的守夜任務。
只要看見紅煙,他立刻帶著孩子們逃往中行山。
第二天清晨。
最前方銀灰色的轎車停下,司機彎腰拉開車門,用手遮擋車門上緣,以防尊主不小心撞到了頭。
一支水晶鑲鉆的高跟鞋輕輕踩地,修長的小腿帶著令人驚心動魄的美。
貴婦彎腰走出轎車,外面罩著裘皮坎肩,里面穿著閃爍珠光的束腰旗袍。
沿著精致的鎖骨往下,胸前美好的弧度里抱著一只暹羅貓,纖細玉手順毛撫摸。
只不過右手食指指甲奇長且全部染紅,陽光照耀下反射出幽深紅光,仿佛有東西緩緩流淌。
數輛貨車跟著停在村口,士兵們魚貫而出將唯一一條出入赤村的道路把持起來。
站在村子入口迎接的族長與幾名年輕人,貴婦快要走到面前依然呆怔。
“林族長,不請我們進去嗎?”
聲音魅惑,惹得人一股無名之火突生,沖上心頭又落下小腹。
林族長驀然回神,惡狠狠拍了下身后還在咽口水身穿搭褂的精壯村民,又轉過頭諂媚地對女人說:“貴人,隨我來隨我來。”
貴婦掩面輕輕一笑,勾的年輕人腳步不自覺與她一起走動。
村外的士兵們看見長官右手抬起旋轉兩圈。只在村口留下四名戰士,剩下的化整為零潛入赤村。
“林族長,村子里的人呢?”
“按貴人的要求,都集中起來準備登車了。”
精壯村民跟在身后,緊盯著貴婦柳腰帶動豐臀輕輕晃動。
族長咽下一口唾沫,將村民趕走:“您要的東西都放在我家里,貴人繼續跟我進去吧。”
“呵呵.......”
貴婦掩嘴輕笑,魅惑的眸子落在一步三回頭村民上,“讓他們也跟著吧,說不定還需要幫忙呢......”
“好好,都聽您的。”
族長向遠處呼喝一聲,村民欣喜的狂奔過來。
一眾人進入寬敞的大門,女人落座正廳。
族長寶貝似的捧出一個黑匣子自廂房走出,卻不交出去,“貴人,說好的功法、資源呢?”
“這就是林族長拍攝的那赤色大蛇的資料?”
女人沒有起身,反問一句。
“是的,我保證僅此一份.......”
紅光一閃,族長人頭落地。
沉浸在美色里的村民也是來不及反應便身首分離。
“臟東西......”
貴婦翹腿高坐太師椅,自挎包抽出濕巾反復擦拭指甲。
隨后站起身,拿起黑匣,小心躲開流淌的血跡走出大門。
士兵已經完成了任務在門口等候。
“長官,全部解決了。”
“按照命令我們留下了林祥和幾個小孩,除此之外全村上下再無生命。”
“不過那老人好像猜到了什么,提前在院子放出了紅煙信號。我們的人正準備追捕收到信號的村民。”
王霞撫摸懷里暹羅,語氣依然魅惑:“嗯,快些找到,不用留活口。”
身姿搖曳款款離開,士兵卻不敢多看一眼。
推開族老房門,林祥躺在竹椅上搖晃,地上散落不少已經放完的紅色信號彈。
“老先生真是睿智。”
王霞于房內搬來座椅,來到老人面前屈臀坐下。
“見得多了而已。”
“饑荒的時候沒有一家有余糧,現在也是一樣。基地市怎么可能會讓我們村里的人全部進城?”
林祥躺在竹椅上,剛才門外村民的聲聲慘叫已經讓他確定了先前的想法。
“我聽族長說,您有一個盤了幾十年的紅色吊墜。不知道我和這小女孩是否有幸能看到呢?”
門口的士兵推開門,幾個小孩被拉著到林祥面前。
王霞猩紅長針一般的指甲在其粉嫩的臉頰上滑動。她們不敢說話,只能淚眼婆娑地看向族老。
“你!”
林祥突然坐起,又無力躺回竹椅,整個人更加灰敗,語氣慘然:“你威脅也沒用,那東西我早給出去了。”
“現在這屋子里所有關于山神大人的東西都被我銷毀了。”
“你......都殺了吧......”
閉上渾濁的瞳孔,眼角流下清淚,竹椅上的林祥說出這段話后全身再也抽不出一絲力氣。
“老先生真是絕情,這樣可愛的孩子我也不忍心呢......”
拿不到目標東西的王霞也不氣惱,她主要的任務是封鎖消息。
現在找林祥要那吊墜只是個添頭,方便自己吹枕頭風。
她放開女孩,看向地面散落的信號彈,“我們的人已經進山開始搜捕了,您說他們能逃到什么時候呢?”
“你們不會有收獲的,中行有山神守護!”
王霞不屑的輕哼。
什么山神?
在古太行尚未復蘇的時間段,那大蛇最多就是剛啟靈的異獸層次。
哪怕已經蛻凡,也不可能敵得過鋼鐵洪流的沖擊。
終究是要臣服在他們腳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