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毅一把沒有抓住，咬著牙從袖袍里取出金剛杵，回身過去剛想戰斗——
“山神大人！”
禾苗跪地，恭敬大喊。
烏云散去，借助月光弘毅看見大蛇通體赤紅，就是不知道為什么沒有禾苗描述的如同血玉一般的鱗片。
燭火搖散，照向自己手里握緊的金剛杵，恐怖的雷煞氣息就算隔空也讓自己眉心猛跳。
當即收回武器，道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
“山神大人，貧僧無意打擾您清修，這就離去！”
好徒兒，等為師日后偷摸進來再教你！
心生退意，還未來得及跑路。山神廟里響起恢弘聲音，余音環繞四周。
“你這經文，怎么和我記憶中的不太一樣？”赤蛇厚重的聲音在山神廟里回蕩。
“啊？”
這世上居然有異獸能讀懂經文？
赤蛇湊近了些，恐怖的閃電毫無規律地四散打出，焦黑泥土。
弘毅連忙將身子麻痹的禾苗拉起，遠離赤蛇，語氣悻悻：“山神大人，您身上雷霆之力太洶涌了，小孩子承受不了的……”
“……”
“它們都叫我燭，也叫我赤，你隨意就行。”
“好讓赤尊知曉。我那經文是師父下山云游，按世人能理解的方式改良過后的?！?
“不過回去寺廟后，師父被禁足了。我被趕了出來時師父偷偷塞給我的。”
“哦？可否借我一觀？”朔燭來了興趣。
云游四方，教化眾生，不可謂不是一名高僧。
弘毅摸了摸光滑的腦門，從懷里取出一本藍色封面書。
《弟子規—新編》
書有點小，自己恐怕沒辦法操作。
“我看你剛才在教授禾苗，繼續吧。讓我聽聽你師父對世人以及佛法的理解?！?
赤蛇將頭放在房屋上，慵懶開口。
渡過自己造的雷劫，赤色的雨從天空落下，全都是被雷霆劈掉的蛇鱗。
銀杏樹枝低垂，輕輕拂過自己身軀。
腦海里她的聲音嚶嚶嗚咽泫然欲泣。
肉緊的朔燭干脆游身離去，順帶將身上的雷煞化解。
免得不僅樹被電麻了，自己也麻了……
陡然失去鱗片，除了不是很習慣行進速度有些降低以外，沒什么別的影響。
以往被鱗片包裹保護的肌肉，卻比它更加堅固。
朔燭控制土劍，對自己劈砍好幾次，連道白痕都留不下來。
像沉重鐵甲與肥厚脂肪的結合體，防御力拉滿，韌性十足！
同時空中四散的靈氣吸不進去，體內的儲存的靈力也無法通過肌肉發出。
還是只能通過呼吸吞吐靈氣……
思緒飛散，視線無意識瞥到存在感極低的數據面板。
【生命層次：蛻凡】
【種族：未知（進化中）（暫停）】
【潛力：未知（進化中）（暫停）】
當時全身鱗片被劈得脫落，天空中聚集的雷煞靈氣也已經消耗大半。
剩余的雷擊，無法再對裸露的赤紅肌肉產生鱗片脫落一樣的傷害。
字體顏色停止刷新，暫停兩個字眼出現。
朔燭不由得想到昆蟲羽化。
不過它們新的身體是在舊軀殼里已經生成，才能突破束縛。
自己是一條蛇，哪里會有變態發育這種事情？難不成得把自己身體切開？
赤蛇眼中的金色燭火猛然一漲，驚得正在教禾苗念字的弘毅身體一抖。
伴隨經文念誦，和尚身體里的靈氣自主的開始流動。
視線陡然瞥過赤蛇靠在房屋上的頭——
其后竟然有一道金色光輪！
這！？
緊接著，赤蛇突然眼中燭火盛起！
弘毅強忍心中翻江倒海難以置信，雙手合十，連忙躬身告罪：“貧僧僭越……還望赤尊恕罪……”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請罪了？
朔燭一頭霧水，不過先回復道：“無妨?！?
隨即閉上眼睛，蛇信吞吐。
虛無的眼前，和尚眉心上方匯聚藍色光團。
這是所謂的慧眼或者天眼吧？
難不成他是看到，自己也感知不了的東西了？
“無妨，想看就看吧?！彼窢T回復，他想知道和尚到底看到了什么。
“阿彌陀佛，那貧僧就再多看兩眼?！?
弘毅起身，藍色的靈氣匯聚雙眼。
金色光輪清晰起來，定睛一看——
哪里是得道高僧的功德金輪……
金黃樹枝散發的光芒遮掩細節，在赤蛇腦后相互纏繞成圓環。
順著少許下垂的樹枝，光芒如霧氣一般縈繞赤蛇全身。
甚至還有一枚小巧折扇似的葉片搖擺，仿佛在向自己打招呼。
雖然不如方才自己震驚的猜測那樣，但弘毅切實能感受到金色光芒里蘊含的慈悲、善良、寬容……
還有依戀。
“阿彌陀佛?！?
朔燭透過和尚的瞳孔，看到自己腦后的金色光芒，有些詫異的詢問：“我腦后的是什么？”
泛著金光的樹枝威脅意味濃重，弘毅臉憋得通紅，
“施主……”
“??！山神大人！”
又連拍一下嘴，此刻弘毅臉色漲得發紫。
“沒事，叫我施主也好。”得虧是蛇，不然朔燭就笑出聲來了。
不用說，他大致也知道。
整個中行山除了那株銀杏，沒有生靈能放出金色的光芒。
這銀杏都能把樹枝伸到山下的村子，能一直偷偷跟著自己也不算奇怪。
“繼續教吧，我跟著也聽一聽?！?
聞言，弘毅行了一禮，繼續給一直安靜等待的禾苗教授經文。
不過這次他有些心不在焉。
難怪這尊中行山妖王不嗜血嗜殺，原來是有一尊天生佛類，不惜耗費自身靈氣也要將其開悟……
禍兮福所依，真如師父所說，山下有神圣……
胡思亂想，導致弘毅所念經文枯燥起來。
黃金樹枝突兀出現在他腦海，將雜思統統打散！
責備之意回蕩靈臺。
這……這不會是他心通吧？！
仿佛又回到了剛拜入師門的時候，被師父用樹枝抽的跳腳時候。
弘毅強迫自己靜下心來。
銀杏樹枝在他的腦海灑下甘霖，幫助他盡快收心。
很快，弘毅念誦的經文帶上了韻味，昏昏欲睡的禾苗打起了精神。
弘毅完成一整本經書念誦，靠在墻邊閉目養神。
禾苗向朔燭與弘毅各行一禮，打著哈欠返回廂房的草垛休息。
廟宇突然安靜下來，一直到天將拂曉，真正的秋天霜霧從山林每一處露珠里泛起。
朔燭突然睜開眼睛。
非常典型的，直升機飛行的突突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