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暗藏殺機的機緣
- 長生仙族:從茍在族塾教書開始
- 想吃黏糊火雞面
- 2223字
- 2025-07-14 23:37:53
濟州府,鎮(zhèn)遠武館。
人潮尚未散盡,那股看熱鬧的喧囂,他那句問話,在空氣中緩緩沉淀。
六歲的陳玄仰著頭,他沒有半分孩童該有的猶豫或恐懼,只是靜靜地,清晰地,吐出了一個字。
“敢。”
吳盡的眼皮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他不再多言,轉(zhuǎn)身便走。陳玄默不作聲地跟上,身后,那名陳氏護衛(wèi)面色煞白,想上前阻攔,卻被吳盡一個淡漠的回眸,腳步生生釘在了原地。
穿過喧鬧的武館前院,繞過一排排嗡嗡作響的木人樁,吳盡領(lǐng)著陳玄,來到了一處滿是腥膻與油膩氣味的后廚。
他隨手從墻上摘下一把銹跡斑斑的解腕尖刀,扔到陳玄腳下,刀尖入地三寸,兀自顫動不休。
他指了指墻角木籠里一只羽毛鮮亮,正不安撲騰的雄雞,語氣沒有絲毫波瀾:“殺了它,放干血,拔光毛。做不到,就滾走。”
在護衛(wèi)驚駭欲絕的目光中,陳玄彎腰,用兩只小手,費力地攥起了那把比他小臂還長的刀。他一步步走近雞籠,籠中的公雞感受到了殺氣,撲騰得愈發(fā)厲害。
他深吸一口氣,眼神陡然變得專注而空靈。他不再看那掙扎的活物,眼中只剩下了一個點,一個陣法的樞紐,一個他必須用盡全力去貫穿的,死穴。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刀尖刺了進去。
溫熱的鮮血“噗”地一聲濺了他滿臉,那股腥甜的氣息瞬間灌滿了他的口鼻。他小小的身子猛地一僵,卻沒有后退,只是死死地握著刀柄,感受著刀下生命最后劇烈的抽搐,直至其徹底平息。
幾乎在同一時間,千里之外的青竹山。
陳陽手捧著那封來自濟州府的八百里加急信,只覺得那薄薄的信紙,有千鈞之重。信是護衛(wèi)寫的,字跡潦草,墨痕暈染,滿是驚慌失措。
“堂主,有變!玄少爺不愿赴京,于濟州府執(zhí)意拜入一武館。屬下等恐暴露身份,不敢強攔,已于暗中監(jiān)視。此事……已超出我等職權(quán),速請定奪!”
一股被欺騙的怒火,與對兒子安危的極致恐懼,瞬間沖垮了陳陽的理智。他攥著那封信,瘋了一般沖向陳年的院落。
這是他五十年來,第一次對自己的父親,產(chǎn)生了難以遏制的怨懟。
“爹!”他將那封浸著雨水的信,狠狠拍在石桌上,“這就是您說的萬全之策?!”
陳年放下手中的竹簡,拿起信,一目十行。
他沒有動怒,反而閃過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預料的詫異,與……欣慰。
他將信紙遞還給兒子,聲音平靜:“慌什么?京師國子監(jiān),廟堂高遠,人多眼雜,反倒不如這龍蛇混雜的江湖武館,更能藏身。這是玄兒自己的選擇,是天意,也是好事。”
陳陽怔住了。
他看著父親那張過于平靜的臉,忽然明白了。所謂的“萬全之策”,從不是一條鋪滿了鮮花的坦途,而是在無數(shù)條通往深淵的險路中,選擇那條最不壞的。
他心中的怒火,瞬間熄滅。
濟州府,后廚。夕陽的余暉,將一切都染上了一層暗紅。
陳玄渾身沾滿雞毛與干涸的血污,將一只處理干凈的禿雞,用小小的雙手,吃力地捧到吳盡面前。
吳盡看了一眼,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他指著院角一排不起眼的黑漆木牌,淡淡道:“那是你師兄們的牌位。他們都死在了外面。我教你的,是活命的本事,也是送命的功夫。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
陳玄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幾十塊黑漆漆的牌位,在夕陽下顯得格外陰森。他沉默了很久,然后,堅定地搖了搖頭。
吳盡不再說話,轉(zhuǎn)身從墻上取下一桿半人高、打磨得極為光滑的小木槍,扔給他。
“從今天起,天不亮就起來扎馬步。天黑前,把這桿槍,對著院里那塊石頭,直刺一萬遍。什么時候,槍尖能在石頭上留下白點,什么時候,我再教你第二招。”
夜深人靜,青竹山。雨聲潺潺。
陳陽輾轉(zhuǎn)反側(cè),無法入眠。他眼前反復浮現(xiàn)的,是兒子那張沾滿血污、卻異常平靜的小臉。一股鉆心的痛楚與強烈的無力感,驅(qū)使他走出房門,來到后山那片空曠的操場。
他拿起那桿沉重的白蠟槍,將所有的思念、擔憂、憤懣,盡數(shù)灌注于槍尖,一遍又一遍地,近乎瘋狂地演練著“鎮(zhèn)山槍法”。
汗水與雨水混雜,順著他堅毅的臉龐滑落,早已分不清。
就在他力竭神疲,意識都開始模糊之際,他丹田內(nèi)那縷冰冷桀驁的灰色“氣”,仿佛被這股極致的、不屈的情緒所感召,竟不再蟄伏,而是轟然涌動,沿著他的手臂經(jīng)絡(luò),與他手中那桿冰冷的白蠟長槍,產(chǎn)生了一絲玄之又玄的共鳴。
他下意識地,刺出了最后一槍。
沒有風聲,沒有巨響。
只有他身前那塊用于試煉的、堅逾鋼鐵的黑紋巖,“噗”的一聲微不可察的輕響,被槍尖悄無聲息地洞穿了一個指頭大小的窟窿。
陳陽劇烈地喘息著,低頭,看著自己那雙不住顫抖的雙手,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山道暗處,陳年的身影悄然浮現(xiàn),又悄然隱去。他識海中的青銅功德簿上,一行新的金色字跡緩緩亮起:
【陳陽明己道,以武通玄,另辟蹊徑,奠定家族新路,錄家族功德:一百點。】
三日后,濟州府。一輛裝飾華貴的馬車,停在了鎮(zhèn)遠武館門前。
翠柳湖柳家的老管家親自下車,將一份厚禮和一封措辭謙卑的信,畢恭畢敬地交到吳盡手中。
信中,柳孟尋稱聽聞“義侄”陳玄在此學藝,特備薄禮,望吳師傅嚴加管教,并隱晦地暗示,日后陳氏必有重謝。
這是陽謀,也是一道枷鎖,將柳家的勢力,不動聲色地,延伸到了陳玄的身邊。
吳盡看完信,隨手將那份足以讓尋常武館館主眼紅的禮單,扔在了桌角。
他走到院中,看著那個正在烈日下?lián)]汗如雨,雙臂早已紅腫不堪,卻依舊咬牙堅持的六歲孩童。他從懷中掏出一個黑乎乎的鐵牌,扔到陳玄腳下。鐵牌入手冰涼,上面用血漆潦草地刻著一個“殺”字。
“明日卯時,帶上它,跟我去南城‘鬼市’。你這身子骨太弱,得用‘虎骨膏’泡一泡。不過那地方,賣藥的,跟賣命的,沒什么兩樣。”
吳盡的眼中,閃過一絲極為復雜的情緒,他看著陳玄,仿佛透過他在看另一個人,低聲自語,聲音很輕:
“那地方,既能買到虎骨,也能買到……人骨。小子,希望你的命,比你那些師兄們,要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