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春夢?
- 路明非:完蛋了,秘密被曝光了
- 再夢一夏
- 4069字
- 2025-07-07 06:00:00
路明非像是被無形的鉤子猛地勾住后領,整個人從課桌上彈起來時,校服下擺還掃過半杯沒喝完的可樂。
腦袋里像闖進了支沒帶指揮的軍隊,鋼盔撞著神經突突地疼。
眩暈感緊跟著涌上來,一波壓著一波,把他的視線壓得發皺——黑板上的三角函數符號扭曲成扭來扭去的小蛇,連窗外的梧桐樹影都成了模糊的綠霧。
“這他媽到底是哪個編劇編的鬼夢?”他在心里把嗓子喊啞,指尖卻還在微微發顫。
那夢境荒誕得像把游樂園的過山車拆了重裝,可每個細節都刻得比課本還深:蘇曉檣發梢的香水味,柳淼淼垂著的睫毛,還有楚子航那灼熱的黃金瞳。
每回想一次,就像有把鈍鋸在肋骨縫里慢慢拉,疼得不尖銳,卻磨得人心慌。
“為什么是蘇曉檣和柳淼淼?”這個念頭冒出來的瞬間,路明非感覺耳垂燒得能煎雞蛋。
臉漲成熟透的西紅柿,連耳后都泛著紅——他這輩子的小心思都圍著陳雯雯轉,比如課間故意繞到她座位后撿筆,比如把她寫的黑板報偷偷拍下來存進相冊。
可夢里那兩場猝不及防的吻,像道雷劈在他平平無奇的青春里,把所有按部就班的心動都劈得歪歪扭扭。
“就算要做春夢,主角也該是陳雯雯啊!”他使勁捶了下自己的腦袋,想把混亂的思緒捶出去。
過往的無數個晚自習,陳雯雯抱著練習冊走過走廊的樣子,總在他腦子里反復播放:白裙角掃過地磚的輕響,發梢飄來的淡淡的梔子花香,連她低頭算題時咬著筆桿的模樣,都帶著點讓人心尖發顫的溫柔。
可夢里的陳雯雯連句話都沒跟他說,就像電影里被剪掉的配角,連個特寫都沒有。
“這簡直是命運在耍我玩。”他盯著自己磨得發白的帆布鞋,忽然覺得自己特像漫畫里那種沒人疼的路人甲。
“不對,重點根本不是春夢!”路明非抓著頭發往后扯,雞窩似的發絲間露出點泛紅的頭皮。
重點是那夢邪門得過頭了——楚子航為什么會拿著刀站在他身邊?那個金發外國人說的“龍族蘇醒”到底是什么意思?還有那個紅發女孩,她酒紅色的眼睛里像盛著融化的晚霞,卻總盯著他身后的虛空,仿佛他只是塊透明的玻璃。
最讓他發怵的是那條龍。
龐大的身軀遮天蔽日時,鱗片反射的光比正午的太陽還刺眼,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能凍住空氣的寒意。
在那條龍面前,他覺得自己連螻蟻都不如——螻蟻至少還能躲進土里,可他連躲的地方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著龍爪朝自己拍下來。
“我就是個成績中游的高中生啊!”路明非蹲在地上,手指摳著地磚縫里的灰塵。
每天早上啃著包子趕公交,晚上對著作業熬到十二點,連運動會都只能坐在看臺上給別人鼓掌。
他這輩子最大的奢望,不過是陳雯雯能多看他一眼,可這個夢卻把他拽進了一個滿是龍和刀的鬼地方,像把咸魚扔進了深海,連掙扎的方向都找不到。
這時他的目光掃過趴在桌上的蘇曉檣。
她的指甲油還敞著蓋子,珍珠白的漆在陽光下泛著細閃,指尖搭在作業本上,像只小憩的粉蝶。
夢里那幾次人工呼吸的畫面突然竄出來,路明非的視線一下子就粘在了她的唇上——粉嘟嘟的,像剛剝了皮的荔枝,連呼吸時輕輕顫動的樣子,都和夢里一模一樣。
心臟猛地漏跳了一拍,他趕緊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齜牙咧嘴。
“蘇曉檣什么時候變可愛了?”他在心里犯嘀咕。
平時在學校里,蘇曉檣總是踩著小皮鞋,頭發梳得一絲不茍,說話時帶著點大小姐的刁蠻,連遞作業都要抬著下巴,活脫脫一個不好惹的御姐。
可現在的她,眉頭輕輕蹙著,長長的睫毛像受驚的蝴蝶似的顫,連嘴角都帶著點沒睡醒的軟乎乎——活像只迷路的小鹿,把平時的銳氣都藏進了夢里。
路明非鬼使神差地往前湊了湊。
蘇曉檣身上的香水味飄過來,是那種很貴的玫瑰味,不像廉價香水里的酒精味那么沖,反倒像把整束玫瑰都揉進了空氣里,纏在他的鼻尖上。
他的目光又落回她的唇上,夢里的畫面像失控的電影片段,一遍遍地在腦子里放:溫熱的觸感,她睫毛掃過他臉頰的癢,還有自己當時快跳出胸腔的心跳。
有個聲音在心里喊:再靠近一點,就一點點。
“不行!路明非你是瘋了嗎?”理智像道閃電劈進來,他猛地往后退,后背撞在桌腿上,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冷汗已經把襯衫浸透了,貼在脊骨上涼得像貼了片冰。
他知道這不是自己的念頭——平時他連跟蘇曉檣說話都要緊張半天,怎么敢做這種事?一定是那個破夢在搞鬼,像根無形的線,牽著他往危險的地方走。
蘇曉檣的眼睫還在顫,像被風輕輕吹著的蝶翼。
可她終究沒醒,呼吸均勻地落在作業本上,把紙頁吹得微微發卷。
路明非的目光還是收不回來,像被磁石吸住了似的,牢牢釘在她的唇上。
夢里的畫面還在循環,每一次回放都讓他的心跳快一分,連手心都冒出了汗。
忽然,他像被潑了盆冷水,猛地回過神來。
羞恥感從腳底竄到頭頂,把耳根都燒紅了。
“路明非你真齷齪,人家睡著你都想這些。”他在心里罵自己,可手卻控制不住地攥緊了——他又開始給自己找借口:哪個正常男生碰到這種情況不會瞎想?反正只是想想,又沒真做什么。
再說了,這都是那個夢鬧的,跟他沒關系。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他的腦子就像脫韁的野馬,順著這個方向跑遠了。
他開始想自己和蘇曉檣以后的樣子:蘇曉檣穿著婚紗,他穿著租來的西裝,站在蘇家的別墅里,被蘇爸爸蘇媽媽盯著問工資;他們的孩子會像誰?要是女孩,肯定得像蘇曉檣,眼睛大大的,要是男孩,可別像他這么慫。
接著又想到自己可能要入贅蘇家——每天早上給蘇曉檣擠牙膏,晚上給她捶腿,還要聽蘇爸爸講他年輕時候的輝煌事跡。
可轉念又想,要是蘇曉檣愿意跟他在一起,入贅好像也沒什么不好,至少每天能聞到她身上的香水味。
“不對,怎么這么安靜?”路明非突然停住思緒,耳朵尖動了動。
平時教室里就算沒人說話,也該有翻書的聲音、筆寫字的沙沙聲,可現在什么都沒有——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連窗外的蟬鳴都沒了。
他下意識地環顧四周,手里的冷汗又冒了一層。
同學們都趴在桌上,頭埋在臂彎里,一動不動。
趙孟華的鋼筆掉在地上,筆帽滾到他腳邊,可趙孟華連動都沒動;徐巖巖和徐淼淼的腦袋靠在一起,平時總吵吵鬧鬧的兩個人,現在像被按了暫停鍵,連呼吸聲都輕得幾乎聽不見。
路明非的心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慌得手都在抖。
他沖過去,先探了蘇曉檣的鼻息——指尖能感覺到她微弱的呼吸,帶著點溫熱的氣,輕輕拂過他的指腹。
懸著的心終于落了下來,他扶著桌子喘了口氣:還好,她還活著,還好。
他伸出手,輕輕搖了搖蘇曉檣的胳膊:“蘇曉檣,醒醒,別睡了。”
蘇曉檣慢慢睜開眼,眼神還有點迷糊,像剛從冬眠里醒過來的小熊。
她揉了揉眼睛,聲音帶著沒睡醒的啞:“路明非,你是不是活膩歪了?敢攪老娘的好夢,信不信我把你那雞窩頭薅成禿瓢?”
路明非的“爛話模式”瞬間啟動,臉上堆起討好的笑,腰彎得像個服務生:“小的這不是眼瞎心盲嘛!驚擾了蘇大小姐的清夢,您大人有大量,就當踩了只不會叫的蟑螂,饒了小的這一回唄?下次您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您讓我攆狗,我絕不抓雞!”
蘇曉檣的臉頰上還留著桌面壓出來的紅印,像朵淺淺的花。
她瞇著眼睛看路明非,可看著看著,夢里的畫面突然涌上來:她和路明非在走廊里接吻,柳淼淼站在旁邊瞪她,還有路明非抱著她跑的樣子,連風的味道都記得清清楚楚。
臉“唰”地一下紅透了,像剛煮熟的螃蟹,她趕緊低下頭,避開路明非的目光,手指無意識地絞著校服下擺。
路明非沒看出她的不對勁,還往前湊了湊,聲音里帶著點擔心:“蘇曉檣,你臉怎么這么紅?是不是發燒了?要不要我給你拿點紙巾擦汗?”
蘇曉檣抬起頭,正好對上路明非的眼睛。
她忽然發現,路明非其實長得不難看——眉毛很濃,眼睛是那種有點圓的杏眼,笑的時候眼角會往上挑一點,只是平時總低著頭,顯得沒精神。
可這一點點好感,瞬間就被夢里的畫面沖沒了——她怎么會做那種夢?對象還是路明非這個平時她根本看不上眼的家伙!
怒火一下子竄了上來,她想都沒想,抬手就給了路明非的頭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在安靜的教室里格外刺耳。
路明非沒防備,被打得踉蹌著往后退,手捂著后腦勺,嘴角都有點發麻。
他愣愣地看著蘇曉檣,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
這聲巴掌像個開關,把睡著的同學都驚醒了。
大家揉著眼睛坐起來,眼神里滿是迷茫,齊刷刷地看向路明非——徐巖巖和徐淼淼先反應過來,指著路明非哈哈大笑,聲音大得能掀翻屋頂;后排的同學也跟著議論,竊竊私語聲像一群嗡嗡的蚊子。
柳淼淼坐在座位上,臉頰還泛著淡淡的紅,像天邊的晚霞。
她看著路明非捂著臉的樣子,聲音輕得像鋼琴上的泛音:“路明非,你沒事吧?要不要揉一揉?”
其實她也做了個奇怪的夢,夢里路明非牽著她的手,在操場上跑,風把她的頭發吹得亂七八糟。
現在看到路明非,心跳還在偷偷加速,指尖都有點發燙。
徐巖巖和徐淼淼笑夠了,想叫趙孟華一起看笑話。
可他們剛轉過頭,笑聲就卡在了喉嚨里——趙孟華趴在桌上,臉色白得像張紙,冷汗把襯衫都濕透了,后背還在一抽一抽地抖,像在害怕什么。
徐巖巖趕緊跑過去,拍了拍趙孟華的肩膀:“老大,你咋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陳雯雯本來在看路明非,聽到動靜,目光轉了過去。
她的白裙角在桌腿上輕輕蹭過,語氣柔得像浸了溫水:“趙孟華,要不要去醫務室?你臉色好差。”
可她的眼神里藏著點不易察覺的審視,像在確認什么屬于自己的東西有沒有受損——平時趙孟華總圍著她轉,現在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讓她有點不舒服。
趙孟華慢慢抬起頭,聲音輕得像風中的柳絮,還帶著點顫:“醫務室沒人……這個點,校醫早下班了。”
他的手還在抖,指尖泛著白,顯然還沒從恐懼里緩過來。
路明非也看到了趙孟華的樣子,心里有點納悶:趙孟華平時挺橫的,怎么會嚇成這樣?
蘇曉檣本來還在氣頭上,可看到趙孟華這副模樣,也沒心思跟路明非計較了。
她踢了踢路明非的鞋,語氣像在下命令:“路明非,你去看看他怎么了,說不定能發現點什么好玩的事。”
路明非心里犯嘀咕:這事兒跟我有啥關系?我又不是醫生,去了也沒用。
可轉念一想,陳雯雯就在旁邊,要是能借這個機會跟陳雯雯說句話,就算被趙孟華瞪幾眼也值了。
他立刻換上嬉皮笑臉的樣子,敬了個不倫不類的禮:“小的領旨!保證把情況摸得明明白白,回來給您匯報!”
說完,他整理了下被打歪的衣領,朝著陳雯雯和趙孟華的方向走去,腳步都比平時輕快了點。
人總是在清醒的時候覺得夢荒唐,可當夢太真實,連清醒都成了另一場糊涂賬。
路明非不知道自己正朝著更大的謎團走去,他只知道,今天的一切,都已經超出了他那個“平平無奇高中生”的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