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地同悲
- 路明非:完蛋了,秘密被曝光了
- 再夢一夏
- 5483字
- 2025-07-06 10:46:21
【他出身流氓,殺人的手法陰毒里藏著股詭異的優雅。
像暗夜中貼著地面游走的毒蛇,吐信時連風聲都要繞著走——這是烏鴉刻在骨子里的致命風格。
不同于“夜叉”揮刀沖鋒時的悍然,烏鴉永遠把獠牙藏在笑紋里。
他會帶著和煦得像春日陽光的笑靠近敵人,袖管里的匕首卻像淬了冰的蛇信,冷不丁就扎向對方最軟的要害,連血珠濺落的聲音都輕得像嘆息,悄無聲息便收走性命。】
【十六名狙擊手站在井壁腳手架上,黑沉沉的身影宛如從地獄爬上來的使者。
他們手里的反器材狙擊步槍泛著森冷的金屬光,槍身刻著的紋路里還沾著上一次任務的硝煙味,每一寸都在訴說致命的威力。
槍膛里填著的20mm子彈,足以把厚重的鋼鐵堡壘撕成碎片。
48小時前,烏鴉和他們在酒館碰碎的酒碗,余溫仿佛還粘在指尖。
當時飛濺的酒液映著每個人繃得發緊的臉,那句“拿不下目標就別回來”的誓言,現在還在空氣里飄著。
只要他指尖輕輕顫一下,天幕里的路明非就會像裝滿水的玻璃花瓶,在槍林彈雨中炸開,濺起的血霧能把整片黑暗都染成刺目的紅。】
“路明非,你……你怕不怕?”
蘇曉檣的聲音發顫,像寒夜里沒找到巢的孤鳥,攥著路明非衣袖的手卻沒松,指甲幾乎要掐進他胳膊的皮肉里。
她眼底的恐懼像漲潮的黑水,快把自己淹沒,只能死死抓著眼前這根“救命稻草”,盼著他說句安心的話。
路明非扯了扯嘴角,想裝出滿不在乎的樣子,聲音卻有點飄:“切,怕什么?不就是幾桿破槍嗎,沒太大感覺。”
可胳膊被掐得生疼的觸感,還有胸腔里擂鼓似的心跳,早把他賣得一干二凈——他怕得要死,卻習慣了用嬉皮笑臉遮著,就算站在生死邊上,也得硬撐著擺出“廢柴也有骨氣”的樣子。
心里的爛話早堆成了山:“怕個鬼?怕也不能說啊!不然小天女得笑我到畢業,說我連看個天幕都嚇得腿軟,以后還怎么在仕蘭中學混?”
【忽然,天幕里的路明非動了。
他緩緩轉身,風衣下擺掃過地面,像黑色羽翼展開又收起,劃出一道輕緩的弧線。
他低頭看向胸前,密密麻麻的紅點在深色衣服上閃著——那是狙擊鏡的瞄準點,像死神織的漁網,把他從頭到腳都鎖得嚴實。
接著,他的目光慢慢上移,落在烏鴉身上。
那眼神深得像老井,黑沉沉的,仿佛能鉆透烏鴉的皮膚,看穿他藏在笑容底下的算計,甚至能摸到他靈魂深處那點對死亡的忌憚。】
剎那間,竹筏上的世界像被按下了靜音鍵。
連風都停了,只有每個人急促的呼吸聲在耳邊繞,卻更顯得窒息。
平靜的表象下,殺機像埋在土里的炸藥,就等著火星子來點燃。
更奇怪的是,從路明非身上漫出來的孤獨,像潮水似的裹住了所有人——明明是他被死亡盯著,眾人卻覺得藏在暗處的烏鴉,才是掉進陷阱的獵物,正被一雙看不見的眼睛死死盯著,連動都不敢動。
烏鴉站在天幕里,渾身的血像突然凍住了,連指尖都發僵。
本該往下揮、發出射擊指令的手指,像被無形的鎖鏈捆著,怎么都動不了。
他瞳孔縮成了針尖,滿腦子都是問號:自己什么時候露了破綻?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小子,既然看出來了,為什么還敢走進這死局?那些能打穿裝甲車的子彈,真能對付他嗎?
這些問題繞得他頭疼,卻連一個答案的影子都抓不到。
【天幕里的路明非沒說話,只是深深看了烏鴉一眼。
那一眼里裹著太多東西——無奈、疲憊,還有點說不清的憐憫,最后都揉成了一聲沒說出口的嘆息。
接著,他轉回身,繼續朝著石英玻璃小屋走。
步伐慢得像在跳一支孤獨的舞,每一步都輕,卻踩在眾人的心尖上,讓看的人跟著揪緊了心。
走到小屋前,他把臉貼在冰冷的玻璃上,目光里的哀傷快溢出來,還摻著點舍不得的眷戀,像在看什么稀世珍寶。】
小船上的烏鴉終于松了口氣,后背早被冷汗濕透,貼在衣服上涼得刺骨。
剛才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像被巨龍盯上的螻蟻,只要對方動一下念頭,自己就能被碾成粉末——那種從骨頭里冒出來的恐懼,他這輩子都沒嘗過幾次。
【路明非趴在石英玻璃墻上,眼神空落落的,卻死死盯著屋里。
屋里是個女孩的軀體,皮膚瓷白得像沒有血色,透著股干枯的冷意。
他沒哭,也沒喊,連肩膀都沒怎么抖,可那股無聲的悲傷卻像鋒利的刀,輕輕刮著每個人的心,疼得人喘不過氣。】
源稚生站在遠處,拳頭攥得死緊,指節泛著青白色。
同為男人,他太懂這種悲傷——那是能把人整個吞掉的痛,就算知道天幕里的繪梨衣不會真的有事,他還是忍不了這心碎的場面,心里的沖動快把理智沖垮:想沖進去,把路明非從那悲傷里拉出來,哪怕只是遞一張紙巾也好。
繪梨衣坐在竹筏上,酒紅色的眼睛沒了焦點,呆呆地望著天幕。
她沒看屋里那個“自己”,所有注意力都粘在路明非身上——在她眼里,這個為“怪獸模樣的自己”掉眼淚的男人,和她一樣都是孤獨的。
他們就像兩顆被世界忘在角落里的星星,只能在黑暗里互相看著,找一點溫暖的影子。
芬格爾叼著根沒點燃的香煙,靠在船舷上,喃喃自語:“想不到啊,我這廢柴師弟,還是個癡情種。”
聲音里摻著點感慨,又有點唏噓——他好像從路明非身上,看到了當年那個對著照片發呆的自己。
【悲傷像漲潮的海水,從天幕里漫出來,沒過眾人的腳腕,又往上爬,把整個深井都填得滿滿當當。
天幕里的路明非,眼角先滑下來一滴淚,砸在玻璃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接著,淚水就像決了堤,順著臉頰往下淌。
他想忍著,肩膀輕輕抖著,手緊緊攥著衣角,可那悲傷太沉了,像洪水似的,怎么攔都攔不住。】
蘇曉檣被這股悲傷勾得,鼻子一酸,也跟著抽起了鼻子。
她的哭聲很輕,像細絲線,纏在每個人的心上,每抽一下,就把那股悲傷扯得更濃一點,讓周圍的人心里也跟著發堵。
路明非胳膊被她抱得更緊了,心里又開始吐槽:“我的天,小天女你別哭啊!你一哭,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你了,陳雯雯還在旁邊看著呢,她那眼神都快把我戳穿了!”
【天幕里的烏鴉忽然皺了皺眉,抬手抹了把臉。
夏天的風本該是熱的,可他覺得那風里裹著寒意,吹得骨頭都發疼。
他疲憊地擺了擺手,沒說一句話。
緊接著,那些粘在路明非身上的激光瞄準點,一起滅了——像死神收回了架在他脖子上的鐮刀。
他走到井壁邊緣,蹲下來,從口袋里摸出打火機,“咔嗒”一聲點燃了香煙。
煙霧慢慢升起來,繞著他的臉轉,把他眼里的疲憊和那點不易察覺的悲傷,都遮得模糊了。
他抬頭望著天空,剛好有幾滴雨落下來,砸在臉上,和沒干的冷汗混在一起,把心里那點無盡的悲傷也打濕了。】
這下,竹筏上的孤獨和悲傷,徹底成了黑色的潮水,把漆黑河流上的人都卷了進去。
不管是獅心會的人、學生會的人,還是卡塞爾學院的師生、日本分部的混血種;不管是有龍族血脈的,還是普通人類,甚至是藏在暗處、沒露面的龍王——沒人能逃開這股悲傷,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為天幕里的路明非難過,連天空都低低地壓著,透著股“天地同悲”的沉郁。
只有赫爾佐格不一樣。
他站在遠處的陰影里,像塊沒感情的冰石,就算被這股悲傷裹著,眼里還是只有對權力的野心——別人都在為路明非難過,他卻在心里算著,怎么才能借這個機會,更快地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腳步沒停,還在往黑暗里走。
天空很快又黑了下來,那黑暗濃得像化不開的墨,像一塊被陰霾裹著的大幕布,沉沉地壓向大地,連一點光都透不進來。
一條又寬又深的黑河,橫在眾人眼前。
它像一條睡了很久、突然醒過來的巨蟒,渾身裹著黑色的鱗片,張著嘴,一點都不掩飾自己的兇狠。
河水泛著幽冷的光,陰森的氣息從水面飄上來,繞著每個人的腳踝轉,像要把世間所有的生機、所有的希望,都拖進那深不見底的水里,讓它們永遠沉在黑暗里,再也見不到太陽。
河面上的小船密密麻麻的。
每一只都隨著湍急的水流劇烈搖晃,像在黃泉路上迷了路的孤魂,沒著沒落的,風一吹就像要翻過來。
船上的混血種們,早被悲傷和恐懼纏得死死的,像被蛛網粘住的蟲子,怎么掙都掙不開,只能眼睜睜看著危險靠近。
那股詭異的悲傷,更像一雙無形的手。
它沒聲沒息地穿過每個人的心理防線——就算是平時最狠、最會算計的陰謀家,在這雙手面前,防線也像紙糊的一樣,一下就破了。
他們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眼角會滑下一滴淚——那淚里沒多少真心,更像“鱷魚的眼淚”,卻還是在臉頰上留下一道濕痕,顯得又可笑又可憐。
“船漏水了!”
一聲尖銳的喊叫聲突然炸響,像針一樣扎破了死寂。
眾人這才慌慌張張地低頭看——原本看著結實的小船底,不知什么時候裂了好幾道縫,那些縫像咧著的嘴,正往外冒黑水。
洶涌的黑水從裂縫里灌進來,像餓了很久的野獸,張著嘴要把小船里的人都吞下去。
他們亂作一團,手忙腳亂地想堵上裂縫:有人急急忙忙脫下外套,揉成一團往縫里塞;有人趴在船底,用手去摳那些往外冒水的地方;還有人四處找能用來堵縫的東西,眼神里滿是慌和絕望。
可沒用。
小船在黑水的沖蝕下,軟得像張薄紙,怎么堵都堵不住——珍貴的生命在這時候,顯得比紙還輕。
更嚇人的是,他們好像掉進了一個扭曲的空間里。
分不清是小船沒動,還是黑水在往上漲,只覺得冰冷的水越來越近,很快就要漫過腳腕,再往上爬,把整個人都淹了。
在這片被怪力裹著的地方,混血種們平時引以為傲的體質,像被施了咒似的,一點用都沒有。
他們像陷在泥里的野獸,手腳并用地掙扎,想找到一點能抓住的東西,卻怎么都掙不開這無形的牢籠——每掙扎一下,就陷得更深一點,離死亡更近一點。
路明非所在的竹筏上,仕蘭中學的同學們早亂成了一鍋粥。
徐巖巖和徐淼淼兄弟倆,臉白得像紙,一點血色都沒有。
他們倆抱著胳膊,身子抖得像秋風里的葉子,死死貼在趙孟華身邊——在這亂成一團的地方,趙孟華好像成了他們唯一的依靠,能從他身上蹭到一點可憐的安全感。
趙孟華心里也怕,心臟在胸腔里跳得快炸了,可他看著身邊的女孩,還是下意識地挺直了背——就算怕,他也得擺出“能保護人”的樣子,這是他骨子里的習慣。
然而,那女孩的目光卻越過了他,直直地落在路明非身上。
那眼神軟得像水,還裹著濃濃的悲傷——仿佛在這黑沉沉的世界里,路明非是唯一的光,就算那光很暗,也值得她盯著看。
陳雯雯站在竹筏邊,白裙被風吹得輕輕晃。
她本就心思細,又帶著點文藝青年的敏感,被天幕里的悲傷勾著,心里對路明非的那點憐憫,像決了堤的水,再也收不住。
她望著路明非的背影,眼神里滿是心疼——像看到了一只被困在黑暗里的小獸,獨自舔著傷口,連個能依靠的人都沒有。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心疼里還裹著點別的東西——她想靠近他,想把他從孤獨里拉出來,讓他只看著自己,只依賴自己。
路明非眼角的余光瞥見陳雯雯的眼神,心里打了個寒顫:“陳雯雯同學,你別這么看著我啊!我知道我現在看起來很慘,但你這眼神比天幕里的狙擊鏡還嚇人,好像要把我拆了裝進口袋里似的!”
蘇曉檣還抱著路明非的胳膊,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的肉里。
她的身子還在抖,聲音帶著哭腔,一遍遍地問:“你一定能救我們的,對不對?你肯定有辦法,是不是?”
她把路明非當成了最后的希望,像快溺死的人抓住了浮木,就算知道可能沒用,也得抓著不放。
路明非心里苦:“我能有什么辦法?我就是個看天幕的廢柴啊!要是真有辦法,我早就把自己從這破竹筏上救走了,還能在這被你掐得胳膊疼?”
柳淼淼站在竹筏的另一邊,白色的鞋子早被水打濕了。
她平時溫婉,說話都細聲細氣的,可現在卻咬著唇,一步步往路明非身邊挪——水里的寒意透過鞋子傳上來,凍得她腳疼,可她還是要往路明非身邊走,好像靠得近一點,就能安全一點。
路明非看著她過來,心里又開始吐槽:“柳淼淼同學,你鋼琴彈得好,不代表你找靠山的眼光好啊!我這廢柴哪能保護人?你還是離我遠點,免得被我連累!”
遠處的楚子航,被困在另一艘小船上。
他握著村雨的手沒松,指節卻比平時更用力——他能看到竹筏上的混亂,能看到路明非被眾人圍著,心里急得像著了火,卻怎么都沖不過去。
他想喊路明非的名字,問問他有沒有事,卻又把話咽了回去——他習慣了冷著臉,就算關心,也說不出軟話,只能攥著刀,眼神里的焦急快溢出來,卻還是擺出“面癱”的樣子。
路明非遠遠看到楚子航的樣子,心里的吐槽更歡了:“楚師兄,你別光站著啊!你不是很能打嗎?快把那該死的黑水劈開啊!別老擺著一張‘我很酷’的臉,看得我急死了!”
越來越多的同學圍到路明非身邊。
有人拉著他的衣服,有人拽著他的胳膊,眼神里滿是“求你救救我”的期待——仿佛他不是平時那個愛偷懶、成績一般的廢柴,而是能拯救世界的英雄。
路明非看著這些期待的臉,心里苦笑:“各位同學,你們是不是看天幕看傻了?我要是有那本事,早就不在仕蘭中學待著了,去卡塞爾學院當英雄多好?現在把希望放我身上,你們怕是找錯人了!”
可他不敢說出口,只能硬撐著,任由眾人圍著——他怕自己一說“我不行”,會把最后一點希望也打碎。
趙孟華看著越來越近的黑水,求生的本能像火一樣燒著他的心。
他的目光掃過竹筏的另一邊,突然停在了三把椅子上——那三把椅子背對著眾人,上面刻著復雜的花紋,透著股神秘的氣息。
他一下子想起了天幕里那個眼睛淌著黃金液體的小男孩,心里突然冒出一個念頭:這椅子肯定不一般,說不定能救自己!
他咬了咬牙,把心一橫,推開身邊的人,朝著椅子沖過去——就算只有一絲希望,他也得抓住。
然而,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椅子扶手的時候,一股刺骨的寒意突然裹住了他。
那寒意里帶著的恐怖氣息,像一把刀,直接扎進他的靈魂里——他動不了了,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接著,黑暗里慢慢浮起一雙黃金瞳。
那瞳孔很大,像兩輪被燒紅的太陽,泛著耀眼又嚇人的光,死死盯著他,仿佛在看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蟲子。
“就憑你也配?”
一聲冰冷的聲音響起來,沒有回聲,卻像重錘一樣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那聲音里帶著的威嚴和輕蔑,能把人的骨頭都震碎,仿佛是來自地獄深處的審判。
趙孟華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竄到頭頂,渾身的血都凍住了,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著,連跳都跳不動。
他想喊,卻發不出聲音;想跑,卻連指尖都動不了。
最后,他的身體像斷了線的木偶,緩緩往黑水里墜——只濺起一圈小小的水花,很快就被黑水吞沒,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仿佛他從來沒在這世界上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