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北疆之“虎”
- 大夏練氣士
- 逆子多多
- 2337字
- 2025-08-28 13:04:53
“謙虛?謹慎?慎言獨行?”
“犯錯的又不是我,憑什么還要我三緘其口,把所有過錯都強加在自己身上?”
無極殿外,邢家父子戴著手銬腳鐐,正在等待陛下的召見。
邢破北本來還有三分猶豫,想著自己擅離職守,插手平叛大軍的要務,還要不要回來賭這一刀會不會砍在自己脖頸之上。
要不是太尉連夜傳信,言明朝中禮部尚書為其作保,可允父子二人殿前奏對。
有機會奏對,邢破北自然是想奏對,畢竟是百年家業,豈能說不要就不要。
只是他在聽到自己兒子又開始大放厥詞的時候,他突然覺得自己的決定多少有些草率。
“兒啊,這世間哪里有那么多的對錯,又哪里會有那么多的稱心如意?“
邢破北很想告訴邢沖,你前半輩子之所以能稱心如意,其實都是他這個做爹的把孩子保護工作做的好罷了。
以前他是想讓兒子遠離爾虞我詐,把滿腔的心思都放在武道一途。
像他這種在數十年前堪為一代天驕的人兒,對于天驕一說的傳聞自然知道的要比別人更多一些。
所以,在他看來,只有心思純凈,摒棄一切雜念,專心武道的人,才能真正獲得大超脫,在修行之路上走得越來越遠,晉升七品,成為無法被王朝所拘束的人,如果有機會成就八品,那可是老邢家祖墳都要冒青煙的運氣。
可惜啊,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人不可能真的完全如一張白紙,上面只有修行,而沒有其他的色彩。
正因為他有意使得邢沖心思純凈,才會有今日邢家的苦難。
“你別管,你只需要聽爹的話,等下進了大殿,你千萬千萬不要去說鄭則堅的事情,也不要提鄭義。”
“兒啊,你就說是自己孤軍深入,犯了嗔意與貪念,貪功冒進,壞了評判大軍的部署,將所有罪責一力擔下,如此才有活路!”
“我不!!”邢沖昂揚著頭,看上去傲氣非常。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我沒錯,為何讓我擔責?”
“而且我答應了那些賣命于我的人,要為他們討個口子,如果我認下了罪責,他們不僅拿不到應有的報酬,還會背上驕兵之名,我不服!!!”
“你……”
邢破北一陣心累。
他很想告訴兒子,這個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老皇帝也并不是一個愿意講道理,分對錯的人。
鄭則堅是南方統帥,哪怕全天下的人都說他嫉賢妒能,是一個大壞蛋。
揚州人不會信,徐州人也不會信。
他們只會覺得南人拿命給北人平亂,結果立下赫赫功勞之后,堂堂東海鎮守,征東大將軍,會因為嫉妒他一個小小的雜號將軍,為了整死一個無名之輩而將自己置于英明掃地的行列?
他們不會信,也根本不可能會信。
而老皇帝不管出于什么樣的考慮,這件事都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以他對老皇帝夏吉的了解,他兒子夠聰明,就該主動擔下罪責,你知我知,高高舉起,輕輕落下,過個三五年,再把孩子放出來,依舊是軍中翹楚,棟梁之才。
可惜啊!
他自己養的兒子,不能怪孩子自己蠢……
“宣:金吾衛副統領,新亭伯邢破北,平冀軍先鋒官邢沖,入殿奏對!”
黃門尖銳的聲音刺得邢破北耳根子生疼。
他兀自張了張嘴,感覺喉嚨里還有千言萬語想要與兒訴說,卻在看見邢沖那張倔強如初的臉之后,悲苦的搖了搖頭,終究一個字都沒吐出。
北疆之狐?
曾幾何時,他可是立志要做北疆之虎的男人,偏偏……
人情磨他三分繭,官場磨他四面棱。
這孩子那一臉欠揍的模樣,和當初那個出身書香世家,卻毅然棄筆從戎的少年郎多像啊。
他伸手拉了拉邢沖,后者拗著胳膊,甕聲甕氣的說道:
“你別碰我!”
“以前爹才不會看我受委屈呢,如今……爹變了,也變得和南軍里那些討厭的將軍們一樣,明明爹以前不是這樣的。”
邢破北有些溺愛的看著孩子,溫和的笑道:“那是因為爹是大人,不是小孩子了!”
“行了,走吧,快些進去吧,莫要讓陛下給等急了!”
“爹說過,要護你一輩子,爹說話算話!”
說罷,他便不再與兒子攀談,徑直往順著九十九階,步履沉穩的向上攀登著,如他少年時,意氣風發那般一階一階向上攀登。
邢沖趕緊起身,跟著自己父親往上同走,只是他望著自己父親的背影,卻不知為何,印象中整日佝僂的父親,今天的背格外的挺拔。
拾階而上,二人很快便到了無極殿的門口。
順著排列兩側的文臣武將,兩人穩健的步伐就像是在穿過刑訊的府尹大堂,又像是穿過牛頭馬面、勾魂鬼差,面見十殿閻羅。
“臣,邢破北/邢沖,叩見陛下!”
夏吉面上依舊是瞧不出喜怒,只是淡然的回道:“說說吧,破北你向來最識大體,為何要擅離職守?邢沖你又為何擅自孤軍深入?壞了大將軍的謀劃?”
“我……”
邢破北回頭猛然盯住邢沖,那模樣,鷹視狼顧,如洪荒猛獸般兇厲的眼神,是他在父親眼中從未見過的兇狠。
“陛下,臣有罪……”
邢沖面色暗淡,眼中的光似乎在消散。
“但是!!!”
“臣要檢舉征東大將軍鄭則堅!私通青、冀叛逆,意圖養寇自重,意圖拖垮我大夏國力,等數年老臣等老將舞不動刀劍以后,斷我大夏將脈!”
“邢破北,你莫要血口噴人,在此胡說八道!陛下……”
“陛下,臣還要檢舉丞相張太岳,明知冀州有變卻故意延誤戰機,以致大軍出征之后除卻冀州外又得青州復叛!丞相有失職厭惡之嫌。”
“邢破北,你先冷靜一下,咱們一件一件……”
“臣還要檢舉……太尉,楊懿,坐視南軍糜爛,致使南軍統領陳定邦戰死,副統領陳是非失蹤,整個南軍群龍無首,以致于讓吾兒去上本不該他去的戰場。”
群臣看著發了瘋一樣,瘋狂攻訐大臣,連自己的老上司也拉出來彈劾的邢破北,感覺眼前的世界一片荒誕。
不論是張太岳,還是楊懿,亦或者是御史大夫皆是一臉錯愕,一臉猝不及防的表情。
只有孟子虞,饒有興趣看著亂糟糟的場景,還有心情吃瓜看戲。
等到邢破北檢舉了一圈,指著孟子虞的時候,他還很是緊張了一番,怕他把自己的一些老底給抖落出來。
卻不料邢破北點到他的時候,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氣,暗罵一聲“晦氣”后竟直接跳過了他。
不是,他是在晦氣什么?所有人都罵了,唯獨把他孟子虞空著又是幾個意思?
初試成為群臣魁首的禮部尚書十分不悅。
他不悅,但是跪在堂下的邢沖卻是滿眼小星星,看著意氣風發,揮斥方遒的父親,心中充滿了崇拜。
“爹,你可真是太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