爐火在銅鼎下翻騰,赤紅的焰舌舔舐著爐底,將我的影子拉得忽長忽暗。守爐已近三更,寒氣順著石縫爬上來,貼著腳踝往骨子里鉆。我盤膝坐在爐側,雙魚玉佩緊貼掌心,溫潤中透著一絲悸動,仿佛有脈搏在玉石深處跳動。
上一次嘗試進入幻夢空間,識海如遭雷擊,眉骨疤痕灼痛欲裂,最終只換來一瞬星河虛影。但今夜不同。我指尖緩緩劃過玉佩邊緣,觸到一道極細的刻痕——那是昨夜藥粉灑落時,我用指甲在玉佩上留下的三道劃痕,對應著《大夢錄》權限解鎖的第三階段驗證序列。
我閉目,意識沉入識海,默念口令。這一次,我沒有強行突破,而是以昨夜收集的紫云英草粉末為引,將其靈性波動模擬成一段加密數(shù)據(jù)流,悄然注入《大夢錄》的殘缺接口。疤痕再度發(fā)燙,卻不再是撕裂般的痛楚,而是一種灼熱的共鳴,像是鑰匙插入鎖孔時的輕微震顫。
“開啟幻夢空間,基礎閉關模式。”
識海驟然一靜。星河虛影不再潰散,而是緩緩凝聚,化作一道旋轉的星環(huán)門戶。一股吸力自玉佩傳來,我順勢松開神識束縛,整個人被卷入其中。
眼前景象扭曲,再定睛時,已置身于一片無垠星空之下。腳下是半透明的晶石地面,刻著殘缺的符文陣列,紋路竟與煉丹房地磚隱隱呼應。中央懸浮著《大夢錄》的虛影,書頁無風自動,散發(fā)出幽藍微光。上方浮現(xiàn)一行文字:
【幻夢空間激活】
【時間流速:外界一日,內歷一年】
【當前權限:基礎閉關·解析初階】
我緩緩吐出一口氣,肩頭忽然一動。那只黑色蝴蝶振翅飛起,觸須輕掃耳垂,一滴極細的血珠無聲滲出,落入玉佩。玉佩微光一閃,空間穩(wěn)定性瞬間提升,星環(huán)門戶凝實如鐵。
我盤坐于地,從懷中取出一枚玉簡——《清風訣》。這是外門弟子人手一份的吐納法,平庸至極,連引氣入體都難以持久。我將玉簡投入《大夢錄》中央的光柱,指令下達:
“解析并改良此功法。”
書頁翻動速度驟然加快,三十七道數(shù)據(jù)流自書中迸發(fā),在空中交織成網(wǎng)。識海中浮現(xiàn)出《清風訣》的靈力運行圖譜:路徑冗長、屬性單一、效率低下,九成靈力在經(jīng)脈中無謂消耗。更關鍵的是,功法中存在三處“邏輯斷點”,像是被人為截斷的代碼,無法形成完整循環(huán)。
【檢測到可優(yōu)化節(jié)點】
【建議融合風屬性劍意,重構靈力壓縮路徑】
【是否啟動推演重構?】
我默許。
空間內時間悄然流轉。外界不過片刻,幻夢中已過數(shù)月。我日復一日演練新功法,從第一式“風起”到第五式“斷流”,每一招都經(jīng)過千次拆解、百次修正。體內的五股靈力依舊被某種力量壓制,但在《幻夢錄》引導下,竟首次出現(xiàn)協(xié)同運轉的跡象——金氣銳進,木氣生發(fā),水氣流轉,火氣升騰,土氣沉凝,五氣雖未破封,卻在劍訣牽引下短暫共鳴。
第三個月,我立于空間中央,劍指劃空。
“幻風·斷流!”
一道青白風刃自指尖迸發(fā),撕裂空氣,轟然斬在石壁上。咔——細長裂痕自擊中點蔓延,深達寸許。這是我第一次以靈力造成實質破壞。
我凝視著那道裂痕,瞳孔深處幽藍微光流轉。不是興奮,不是激動,而是一種近乎冰冷的確認——我,可以掌控。
外界,天邊微白。
我退出幻夢空間,意識回歸肉身。爐火依舊,三更將盡。我低頭,發(fā)現(xiàn)掌心玉佩已恢復常溫,而體內靈力雖被壓制,卻如暗流涌動,隨時可破閘而出。
我起身,拿起掃帚,開始清掃爐灰。動作如常,姿態(tài)謙卑,仿佛昨夜只是枯坐守爐的雜役。
腳步聲由遠及近。
一名丹師長老緩步而來,青袍垂地,袖口繡著三道金紋。他目光掃過爐火,又落在我身上,眉頭微皺。
“你體內靈息波動,有異。”
我停帚,垂首:“回長老,昨夜見弟子修煉,心向往之,便依樣吐納,或有不慎,驚擾了爐火。”
聲音平穩(wěn),無波無瀾。
長老盯著我,指尖輕撫袖中某物,一道微不可察的光紋閃過。他未再追問,只淡淡道:“雜役不得修習功法,若再有靈力外泄,逐出山門。”
我低頭應是。
他轉身離去,袍角拂過門檻。
我繼續(xù)掃地,掃帚劃過地面,爐灰簌簌而動。忽然,掃帚尖碰到了什么硬物。我蹲下,拂開灰燼——地磚縫隙間,一道刻痕裸露出來:雙魚交纏,首尾相銜,與幻夢空間地面的符文殘跡如出一轍。
我指尖撫過刻痕,冰冷而清晰。
就在此時,玉佩再度微熱,幻夢空間光門在識海邊緣悄然浮現(xiàn),一行小字浮現(xiàn):
【檢測到功法殘頁共鳴源——藏經(jīng)閣第三層東側】
我收手,掃帚重新握緊。
遠處,晨鐘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