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點吃?！贝渖徻s緊倒了碗涼水，楊柳掏出帕子給她擦嘴。

陳默看著小姑娘鼓著腮幫子哈氣的模樣，忍不住笑：“要不，拿個碗倒點白開水，菜在里面涮涮再吃？”

翠蓮愣了愣：“這樣也行？”試了試，果然辣味淡了不少，

婷婷這才小口小口吃起來，邊吃邊點頭：“不辣了，好吃?！?

楊柳夾了塊鱔魚，細細嚼著。魚肉滑嫩，帶著紫蘇的清香，辣勁慢慢從舌根冒出來，勾得人想多扒兩口飯。

“默子，你這手藝真絕了，和我們往常吃的菜和這一比，顯得味道淡多了。”

“哈哈，湘菜吃的就是重口味，好吃，就多吃點。”

陳默給翠蓮嫂子和楊柳一人夾了塊鯽魚，魚皮焦脆，魚肉卻嫩得流汁。翠蓮紅著臉接了，扒著米飯含糊道：

“你也吃，看你忙活一整天了。”

晚風從敞開的院門吹進來，帶著稻花的香。

遠處傳來誰家母親喊孩子回家的聲音，混著稻田里的蛙鳴，還有電風扇不知疲倦的“嗡嗡”聲。

婷婷吃了兩碗飯，趴在楊柳懷里打哈欠，小嘴上還沾著飯粒。陳默看著翠蓮和楊柳說笑，看著灶膛里漸漸暗下去的火星，突然覺得這煙火氣，比前世城里的霓虹燈還要暖。

“明兒我再去電排看看，說不定能逮著只甲魚。”陳默扒完最后一口飯，把碗往桌上一放，“給婷婷燉湯喝?！?

翠蓮收拾著碗筷，眼睛笑成了月牙：“那感情好，我明兒早上去割點韭菜，中午給你做韭菜盒子。”

晚飯過后，月光似水銀，無聲漫過青磚小院，

將桌旁收拾碗筷的陳默、翠蓮、歪在楊柳懷里打哈嚊的婷婷，以及抱著昏昏欲睡小姑娘的楊柳，拉出長長淡淡的影子。

灶膛里最后的火星不甘地明滅了幾下，終于陷入徹底的沉寂。

“飽了，真飽了，默子你這手藝，絕了！比我燒的飯好吃太多?！?

翠蓮嫂子麻利地摞起碗碟，臉上帶著滿足的酡紅，眼睛彎成了月牙，看向陳默時帶著不加掩飾的贊嘆，

“你這一天又下塘又弄菜的，快歇歇去。”話是這么說，她自己手里的活卻更快了。

楊柳抱著沉甸甸快要睡著的婷婷，輕輕拍著婷婷的背，嘴角含笑，溫聲對著陳默道：

“是啊，快歇著吧。翠蓮嫂子今天這么晚了，你也別忙了，放著明天再收拾?！?

陳默心頭那股暖流，比桌上剛散的飯菜熱氣更熨帖。

他目光掃過妻子微微隆起的腹部，那里面孕育著他家的希望，也是未來皇崗股份公司的股東，

再落到翠蓮嫂子那在月光下更顯溫潤的側臉和忙碌的身影，還有她身邊依偎著的小婷婷，

一種前所未有的安穩感包裹著他。這人間煙火，遠勝過前世城市里冰冷的霓虹喧囂。

他拿起桌上的空碗，扒干凈最后幾粒飯，這才放下筷子：

“不累。明兒一早我再去電排溝轉轉，運氣好興許能摸個甲魚，給你們燉湯補補，也給楊柳換換口味?！?

“哎呀，那可太好了！”翠蓮驚喜地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

“那我明早去自留地割把嫩韭菜，晌午給你們做韭菜盒子，燉湯剩下的好油水正好做餡，一點不糟踐！”

“好，就這么定了?！标惸χ鴳隆Ｔ豪锏臍夥账沙诙篮?，月光將影子揉合又拉長，靜謐如畫。

然而，夜越深，心就越躁動，陳默那份白天被勞作和溫馨暫時壓制下去的不安分，隨著夜深人靜便如同灶臺角落未能燃盡的草灰，在寂靜里悄然復燃。

陳默躺在床上，身畔是妻子楊柳均勻綿長的呼吸聲，還夾雜著一點懷孕后偶爾出現的輕微咕嚕聲。

嶺南夏天的夜帶著濕氣，空氣粘稠得仿佛能攥出水。

蚊帳隔絕了蚊蟲，卻隔絕不了內心燥熱，更隔絕不了陳默身體深處那股在深夜蠢蠢欲動的精力。

正是龍精虎猛的年紀，妻子腹中有了新生命，這是天大的喜事。

窗外的蛙鳴和風扇的嗡鳴交織在一起，白天的聲音是安眠曲，此刻卻像細密的鼓點敲在他心尖上。

楊柳翻了個身，無意識地朝向他，手臂搭在他腰間。

這份溫熱柔軟的觸感非但沒有帶來安慰，反而像火星濺入了干燥的草堆，瞬間將陳默體內的燥火燒得更旺。

這一刻，陳默想起翠蓮嫂子在廚房忙碌時，額角滑落的汗珠滴入白皙的脖頸；

想起她低頭淺笑時，耳廓在燈光下透出的粉色；

想起給她夾魚時，指尖不經意掠過她微涼的手背，她那一瞬間的輕顫和低頭掩飾的慌亂……

每一個細微的片段，都在此刻的寂靜與躁動中被無限放大。

理智告訴他這不對，危險，愧對楊柳，更對不起待他們如親人般的翠蓮。

白天他靠著勞動、靠著疲累、靠著責任感將這些念頭壓得死死的。

可當夜色徹底濃稠，身體的本能便如掙脫牢籠的野獸，咆哮著沖擊著他的意志。

一次？一次之后的無數次？

這個念頭帶著禁忌的誘惑力，像鬼魅的低語在他腦海里盤旋。

那個雨夜，翠蓮發燒病倒，……孤男寡女，一時的情迷意亂打破了界限。

事后無盡的懊悔與恐懼，又在獨處時被那蝕骨銷魂的滋味替代，

如同最烈的毒藥，讓他在欲罷不能的漩渦里越陷越深。

他知道錯了，可那種渴望，一旦被點燃，就再難完全熄滅。

陳默此刻的心咚咚地擂著胸膛，快得讓他懷疑會驚醒枕邊人。

喉嚨發干，手心全是汗。他小心翼翼地將楊柳搭在自己腰間的手臂挪開，動作輕柔得如同對待稀世珍寶，

屏住呼吸等待了幾秒，確認那均勻的咕嚕聲沒有停頓，他才長長地、無聲地呼出一口灼熱的氣息。

月光透過窗紙，在地面投下模糊的光斑。陳默赤著腳，像一只蟄伏的獵豹，悄無聲息地滑下床。

腳下的青磚冰涼，稍稍刺了一下他發燙的神經，但這涼意轉瞬即逝。他站在房間中央，側耳傾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