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硝煙與血汗的洗禮
- 重生2000年:從悔恨中崛起
- 負債東瓜
- 5430字
- 2025-07-04 09:43:29
冰冷刺骨的煤渣地面,如同燒紅的烙鐵,灼燙著鄭飛裸露的手掌和緊貼地面的胸膛。一百個俯臥撐榨干了身體里最后一絲虛浮的熱氣,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寒冷和撕裂般的劇痛在瘋狂叫囂。每一次沉重的喘息都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和肺葉灼燒的痛楚,噴出的白氣在慘白的探照燈光下迅速凝結成霜。
“起立!”士官冰冷的聲音如同鋼鞭抽打在死寂的操場上。
鄭飛用盡全身力氣,掙扎著從煤渣地上撐起。雙手掌心傳來火辣辣的刺痛,細小的煤渣顆粒已經嵌入了昨天在廢棄水壩磨破的傷口深處。膝蓋、手肘的舊傷在劇烈摩擦后紅腫發亮。左肋下的淤傷更是如同被重錘反復擊打,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鉆心的劇痛。他搖晃了一下,才勉強站穩,身體因為極度的疲憊和寒冷而微微顫抖。額角那道新鮮的傷口,血水混合著汗水流進眼睛,刺得生疼,視野邊緣一片模糊的血色。
他強行穩住身體,挺直如同標槍般的脊梁,盡管這動作幾乎要抽空他最后一點力氣。冰冷的目光掃過旁邊同樣狼狽不堪、如同死狗般喘息的王浩,那張肥胖的臉上寫滿了痛苦和怨毒。鄭飛眼底深處那團兇悍的火焰,卻在這冰冷的痛苦中燃燒得更加熾烈!
“目標!障礙場!低姿匍匐!穿越鐵絲網!一百米!三趟!最后三名!操場再加十圈!”士官的聲音沒有絲毫溫度,手指向操場邊緣那片如同鋼鐵荊棘叢林般的低樁鐵絲網區域。
鐵絲網緊貼著冰冷堅硬的地面,銹跡斑斑的鐵絲上掛著尖銳的倒刺!在探照燈慘白的光線下,閃爍著森然的寒芒!網下是濕滑冰冷的泥濘和碎石!
命令如同催命符!剛剛從地獄爬出來的十幾個人,再次如同被驅趕的羊群,撲向那片死亡荊棘!
鄭飛沒有絲毫猶豫!他壓低身體,如同捕食前的獵豹,猛地撲倒在冰冷的鐵絲網入口!尖銳的鐵絲倒刺瞬間勾住了他單薄的作訓服袖口,“嗤啦”一聲,布料撕裂!冰冷的鐵絲擦過手臂皮膚,留下火辣辣的刺痛!但他毫不在意!
“前進!”士官冰冷的吼聲在身后炸響!
鄭飛手腳并用,將身體死死貼住冰冷濕滑的地面!左肋的劇痛讓他眼前陣陣發黑,每一次用左臂支撐身體向前挪動,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尖銳的鐵絲網就在頭頂幾厘米的地方,冰冷的倒刺如同毒蛇的獠牙,隨時可能刺入皮肉!
他咬緊牙關,牙齦幾乎要滲出血來!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爬!比王浩快!絕不能落到最后三名!
泥土的腥味、鐵銹的冰冷、還有汗水混合血水的咸腥,充斥著他的鼻腔。尖銳的石塊和冰凍的土塊硌著他的胸腹和膝蓋,帶來持續不斷的刺痛。每一次艱難的挪動,都伴隨著肌肉撕裂般的哀鳴和骨骼不堪重負的呻吟。冰冷的泥水迅速浸透了他單薄的作訓服,刺骨的寒意如同毒蛇,順著皮膚鉆進骨髓!
視野里,只有前方那片無盡的、冰冷的、布滿死亡倒刺的鋼鐵荊棘!
“快!再快!”他在心底瘋狂嘶吼!身體如同壓榨到極限的機器,榨取著每一絲殘存的力量!粗糙的煤渣和碎石磨礪著早已傷痕累累的手掌和膝蓋,舊傷崩裂,新的血痕在冰冷的泥濘中洇開!
他眼角的余光瞥見旁邊一道肥胖的身影——王浩!那胖子匍匐的動作笨拙而緩慢,像一條擱淺的蛞蝓。他昂貴的運動服早已被泥水和鐵絲撕扯得不成樣子,臉上、手上布滿了被鐵絲劃破的血痕。每一次艱難的挪動,都伴隨著殺豬般的痛苦嚎叫和粗重的喘息。
“廢物!快爬?。e擋道!”王浩身后一個學員被堵住,憤怒地低吼。
王浩卻充耳不聞,只顧著自己喘息,甚至故意用肥胖的身體擋了一下后面人的路。
鄭飛眼神冰冷,抓住王浩分神的瞬間,猛地發力!他用右臂和右腿同時蹬地,身體如同離弦之箭般猛地向前竄出一大截!瞬間將王浩甩在了身后!
“你!”王浩看著鄭飛沾滿泥血卻依舊迅捷的背影,小眼睛里充滿了驚愕和怨毒!他想加速追趕,但肥胖的身軀在狹窄的鐵絲網下如同沉重的枷鎖,每一次挪動都異常艱難。
第一趟!鄭飛幾乎是爬著沖過了終點線!肺部如同被撕裂般劇痛!他掙扎著爬起來,顧不上喘息,立刻轉身撲向起點,開始第二趟!
冰冷!劇痛!疲憊!如同跗骨之蛆,瘋狂啃噬著他的意志。每一次俯身,左肋的劇痛都讓他幾乎窒息!額角的血水模糊了左眼的視線。身體在冰冷的泥濘中劇烈顫抖,仿佛隨時會散架。
但他死死咬著牙!腦海中瘋狂閃回著前世的畫面:醉倒街頭的冰冷,女兒病危時的無助,王浩那張寫滿嘲弄的胖臉!這些畫面如同最強勁的燃料,注入他那即將熄滅的意志之火!
“啊——!”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嘶吼從他喉嚨深處迸出!他如同瀕死的野獸,爆發出最后的力量,在第二趟的終點線前,再次強行超越了動作越來越慢的王浩!
王浩看著鄭飛那如同血人般的背影再次沖過終點,肥胖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恐和巨大的屈辱!他肥胖的身體在泥濘中徒勞地掙扎著,發出不甘的咆哮。
第三趟!鄭飛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再屬于自己。手臂、雙腿如同灌滿了冰冷的鉛塊,每一次挪動都沉重無比。意識在劇痛和寒冷的雙重夾擊下,如同風中殘燭,忽明忽滅。視野里一片模糊的血色和旋轉的光斑。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不規則地悸動著,那個“待定”的陰影如同巨大的魔爪,再次攫住了他!
“不能倒!絕不能倒在這里!”他用盡最后一絲清醒的意志,死死對抗著眩暈和心臟的悸動!他幾乎是憑借著本能,憑借著肌肉記憶,憑借著刻入骨髓的仇恨和執念,在冰冷的泥濘和死亡的倒刺下,一寸一寸地向前挪動!身后,留下一條蜿蜒的、混雜著鮮血和泥水的痕跡。
當他第三次掙扎著爬過終點線時,身體重重砸在冰冷的泥地上,再也無法動彈。極致的寒冷和劇痛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間將他徹底吞沒。意識在黑暗的深淵邊緣瘋狂沉浮。耳邊只剩下血液奔流的轟鳴和自己如同破風箱般恐怖的喘息聲。
他隱約聽到士官冰冷的報數聲,聽到王浩那如同殺豬般、最后一名沖過終點的絕望嚎叫,聽到宣布最后三名加罰十圈的命令…但這些聲音都像是隔著厚重的毛玻璃,模糊而遙遠。
“鄭飛!起來!去醫務室處理傷口!”一個帶著一絲不易察覺急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是臨時班長趙大勇。他試圖將鄭飛從冰冷的泥地里攙扶起來。
鄭飛掙扎著睜開被血水和汗水糊住的眼睛,模糊的視野里,是趙大勇那張同樣沾滿泥污、卻帶著關切的臉。他想說“不用”,但喉嚨干澀得發不出任何聲音。左肋的劇痛和心臟那詭異的悸動讓他渾身冰冷。
他咬緊牙關,在趙大勇的攙扶下,掙扎著站起。身體劇烈地搖晃著,每一步都如同踩在燒紅的炭火上。他掙脫開趙大勇的手,示意自己可以。他必須自己走過去!不能示弱!尤其是在王浩那怨毒目光的注視下!
他拖著如同灌鉛般沉重的雙腿,一步一步,踉蹌地走向操場邊緣那棟掛著醒目紅十字標志的、低矮的灰色平房——教導大隊醫務室。每一步,都伴隨著全身骨骼的呻吟和肌肉的哀鳴。冰冷的寒風如同刀子般刮過濕透的衣衫,帶走最后一絲體溫。
推開醫務室那扇刷著白漆的木門,一股濃烈的消毒水氣味混合著藥味撲面而來。光線比外面明亮許多,帶著一種冰冷的潔凈感。
一名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只露出一雙銳利眼睛的軍醫正伏在桌前寫著什么。聽到動靜,他抬起頭。當他的目光落在門口那個如同從泥潭里撈出來、渾身沾滿泥濘和血污、額角傷口猙獰、身體搖搖欲墜的身影時,那雙銳利的眼睛里瞬間閃過一絲驚愕和凝重!
“怎么回事?”軍醫的聲音隔著口罩,帶著職業性的冷靜,但語速明顯加快。他迅速站起身,快步走了過來。
“報…報告…障礙訓練…刮…刮的…”鄭飛的聲音嘶啞破碎,幾乎無法連貫。他感覺自己的力氣正在飛速流逝,眼前的光線開始扭曲、變暗。
軍醫沒有多問,一把扶住鄭飛幾乎要栽倒的身體。那雙手沉穩有力,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半扶半架地將鄭飛拖到旁邊一張鋪著雪白床單的檢查床邊。
“躺下!”軍醫的聲音帶著命令的口吻。
鄭飛再也支撐不住,身體如同斷線的木偶,重重地倒在了冰冷的檢查床上。皮革的觸感帶著寒意瞬間穿透濕透的衣物。他眼前陣陣發黑,意識如同沉入深海的石頭,迅速滑向黑暗的深淵。
在意識徹底沉沒前的最后一瞬,他感覺到一雙帶著橡膠手套、冰冷而沉穩的手,正用力撕開他左臂被鐵絲和血污黏連在傷口上的破碎衣袖。一陣尖銳的刺痛傳來,但他已經感覺不到了。
冰冷!無邊無際的冰冷!如同墜入萬載玄冰的深淵!
黑暗!濃稠得化不開的黑暗!吞噬了一切光線和聲音!
只有心臟!那顆被標注著“存疑”、被反復透支的心臟!在死寂的黑暗中,沉重而緩慢地、如同破舊的鼓槌般,一下!又一下!艱難地、不規則地跳動著!
咚…咚…咚…
每一次跳動,都帶著瀕臨碎裂的沉重感,仿佛下一秒就會徹底停止!
咚…咚…咚…
那緩慢而詭異的節奏,如同死神的腳步聲,在無邊的黑暗和冰冷中,一步步逼近!
“再晚一個小時…孩子就沒了…”
“心臟聽診存疑…偶發早搏…”
“立刻!馬上!給老子卷鋪蓋滾蛋!”
“廢物!垃圾!你就該死在訓練場上!”
王浩惡毒的詛咒!少校冰冷的警告!武裝部軍醫沉重的宣判!母親絕望的短信!女兒微弱的哭聲!所有的聲音!所有的畫面!如同破碎的玻璃碎片,在黑暗的深淵里瘋狂旋轉、切割著他的意識!
不——!
不能死!
不能在這里倒下!
李梅…瑤瑤…爸…媽…
王浩那張惡毒的臉還在得意地笑!
一股源自靈魂最深處的、混雜著滔天恨意和不甘的求生意志,如同黑暗深淵中驟然爆發的火山熔巖,帶著毀滅一切的力量,猛地沖破了冰冷的桎梏和沉重的黑暗!
“嗬——!”
一聲如同窒息者沖破水面的、嘶啞而恐怖的吸氣聲,猛地從鄭飛喉嚨深處爆發出來!
他如同被電擊般,身體劇烈地痙攣了一下,猛地睜開了雙眼!
眼前一片刺目的白光!消毒水的氣味濃烈地涌入鼻腔!
他發現自己正躺在醫務室的檢查床上。頭頂是慘白冰冷的無影燈。手臂上插著輸液的針頭,冰涼的液體正緩緩流入血管。額角傳來一陣清涼的刺痛感,顯然已經被清洗包扎過。
而他的左臂衣袖被完全剪開,裸露的整條手臂此刻正被軍醫用鑷子夾著浸泡了濃烈消毒藥水的棉球,用力地擦拭著!酒精和碘伏混合的刺激性氣味直沖腦門!棉球粗暴地刮過那些被煤渣、碎石、鐵絲深深嵌入的、皮開肉綻的傷口!
“呃啊——!”一股鉆心蝕骨、如同被燒紅烙鐵燙灼的劇痛,瞬間從手臂的每一處傷口爆發,順著神經直沖大腦!鄭飛不受控制地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身體猛地弓起!額頭瞬間布滿豆大的冷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這劇痛如此清晰!如此真實!瞬間將他從瀕死的冰冷幻覺中徹底拉回了殘酷的現實!
“忍著!”軍醫的聲音隔著口罩,冰冷得不帶一絲波瀾。他手上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甚至更加用力!鑷子夾著棉球,如同最殘酷的刮刀,狠狠地、一遍遍地刮擦著傷口深處嵌入的煤渣和污物!每一次刮擦,都帶起細小的血沫和皮肉碎屑!
“傷口感染!你想截肢嗎?!”軍醫的聲音帶著一種殘酷的、不容置疑的嚴厲,“這點痛都受不了?還想當兵?還想進熔爐?!”
劇痛如同海嘯般沖擊著鄭飛的神經!他死死咬著牙關,牙齦因為用力而滲出血絲!喉嚨里發出壓抑不住的、如同野獸般的痛苦嗚咽!身體因為劇痛而劇烈地顫抖、痙攣!他拼命地扭過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醫務室那扇蒙著水汽的玻璃窗!仿佛要將這無邊的痛苦通過目光宣泄出去!
窗外的操場上,慘白的探照燈光下,三個搖搖晃晃、如同醉漢般的身影,正在士官冰冷目光的逼視下,艱難地、一步一挪地跑著圈。其中一個肥胖的身影格外醒目——正是王浩!他每跑一步都如同上刑,粗重的喘息和痛苦的呻吟即使在醫務室里也隱約可聞!
看著王浩那狼狽不堪、如同喪家之犬般的模樣,一股混雜著劇痛和巨大快意的兇悍火焰,在鄭飛冰冷的眼底深處,瘋狂地燃燒起來!
值了!這刮骨療毒般的劇痛!值了!
軍醫似乎察覺到了鄭飛目光中的異樣,他順著鄭飛的目光瞥了一眼窗外,又看了看鄭飛臉上那混合著極度痛苦和某種扭曲快意的神情,口罩下的嘴角似乎極其輕微地撇了一下。他手中的鑷子夾起一塊新的、浸透了藥水的紗布,更加用力地按在了鄭飛手臂上一道最深、幾乎可見白骨的傷口上!
“唔——!”鄭飛的身體猛地繃緊如弓!眼前瞬間一黑!巨大的痛苦幾乎讓他再次暈厥過去!
“肌肉撕裂!軟組織挫傷!多處皮外傷!傷口深度污染!”軍醫一邊進行著如同酷刑般的清創,一邊冰冷地陳述著傷情,如同在宣讀一份冰冷的報告,“最麻煩的是這個!”他的鑷子指向鄭飛左肋下側那片巨大的、顏色深紫發黑的淤傷,“肋骨骨裂的可能性很大!需要拍片確認!”
骨裂!鄭飛的心猛地一沉!
“還有,”軍醫的聲音停頓了一下,那雙銳利的眼睛透過口罩上緣,緊緊盯著鄭飛布滿冷汗和痛苦的臉,“你的心率非常不齊!剛才你短暫休克時,心跳一度低至40次/分!伴有明顯的早搏!告訴我!你心臟到底有沒有問題?有沒有病史?!”
心臟!
這兩個字如同冰錐,狠狠鑿在鄭飛緊繃的神經上!那個紅色的“待定”如同懸頂之劍轟然落下!巨大的恐慌瞬間攫住了他!他張了張嘴,想否認,想辯解,但喉嚨干澀得發不出任何聲音!軍醫那洞穿一切的目光,讓他感覺所有的謊言都無所遁形!
就在這時!
哐當!
醫務室的門被猛地推開!一股更加凜冽的寒風灌入!
一個高大、冷硬、如同移動鐵塔般的身影,帶著令人窒息的威壓,出現在門口!肩章上的金色星徽在燈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澤!
是那位少校!
他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的探照燈,瞬間掃過病床上如同血人般、正在接受酷刑般清創的鄭飛,掃過軍醫手中那沾滿血污的鑷子和紗布,最后定格在鄭飛那張因為劇痛和恐懼而扭曲的、布滿冷汗的臉上。
整個醫務室的空氣仿佛瞬間凍結!連軍醫清創的動作都停頓了一瞬。
少校沒有說話,只是邁著沉穩而標準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檢查床邊。他那雙如同萬年寒潭般的眼睛,居高臨下地、毫無溫度地俯視著鄭飛。那目光,冰冷、銳利、帶著一種洞穿靈魂的審視和沉重的壓力!
鄭飛感覺自己的心臟在少校的注視下,幾乎要停止跳動!巨大的恐懼和壓力讓他渾身冰冷,連手臂上那鉆心的劇痛似乎都被暫時凍結了!
少校的目光在鄭飛臉上停留了大約五秒。那五秒,漫長得像一個世紀。然后,他的目光移向軍醫,聲音低沉而平穩,不帶任何情緒,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他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