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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亂臣賊子

  • 魔家巨子
  • 刀9
  • 2743字
  • 2025-08-08 11:54:39

鳴沙關(guān)破關(guān)的那一刻,白鷺城這座城池的筋骨,也斷了。

城中大亂,百姓們拋家舍業(yè),驚慌地向南城門涌去,試圖在北乾踏入城池之前,逃離戰(zhàn)火與屠刀。

城南,朱門大街上。

滿載細(xì)軟的牛車與驚馬擠撞在一起,往日談笑間泰然自若、被下人們稱之為“氣度”的老爺和夫人們,發(fā)出鬼哭狼嚎之聲。

混亂之中,李長歲抱著阿奴出現(xiàn)在李府門前,也沒有人察覺。

想起銀發(fā)女子和紅衣女童,李長歲心想,這是真準(zhǔn)備睜眼說瞎話了。

“家主回來了!”

不知從何時起,李長歲已然成為這個家的主心骨。

府上的人俱在,自昨夜起,鳴沙關(guān)傳來的動靜便有些不對勁,城中人心惶惶,李記酒樓今日沒有營業(yè)。

前院中,李青奴在哥哥懷中悠悠轉(zhuǎn)醒。

李家眾人聞訊趕來,看到李青奴后,皆是大吃一驚,也終于明白李長歲離開幾日,所為何事。

“阿奴沒事啊!”

“太好了!”

“孩子啊,我的阿奴!”惠蕓淚灑當(dāng)場。

以為再也見不到的孩子,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沒有比這更令人驚喜的事了。

少女和婦人相擁在一起。

前者原本對大房三房的反應(yīng),還有些不以為然,婦人在她耳畔告知,如今家中情況大不相同。

少女這時才知道,她爹、丑驢叔、李有墨和老夫人,皆已身死,心情頗為復(fù)雜,那些陳年舊怨,似乎也該放下了。

李長歲向側(cè)方抱拳,“有勞二位。”

燕幾道和陶幼虎都在,一副風(fēng)塵仆仆的模樣,想來是特意從煙波湖畔趕回來的。

凡人之間的戰(zhàn)爭,原本不關(guān)修士的事,別說鳴沙關(guān)被破,即便白鷺城已經(jīng)被北乾占領(lǐng),那幫虎狼之師也不敢去煙波湖找不自在。

他二人的出現(xiàn),顯然也是李府尚未亂成一團(tuán)的底氣所在。

少女沈七歲也在二人身后。

“長歲,早前有前線兵士策馬傳信,通報全城,說是鳴沙關(guān)門戶被破,這下北乾鐵騎可以長驅(qū)直入了,只剩一道城郭北門尚能據(jù)守,怕是也擋不住片刻。”

程妙真見李長歲剛回來,怕他還不了解情況,特意告知。

“鳴沙關(guān)門戶被破?”李長歲嘴角泛起冷笑。

程妙真憂心忡忡問:“你看眼下如何是好啊?”

其他人也齊齊望向李長歲,只等他來拿定主意。

白鷺城是不好再待了,即便有修行者護(hù)衛(wèi),能夠保全性命,目睹敵賊霸我城池,屠我鄉(xiāng)鄰,又如何茍且?

李長歲暗嘆一聲,可惜青霞山的房地產(chǎn)開發(fā)尚未動工,銜月樓承諾的別院也不見蹤影。

“先往南邊去吧,”其實(shí)叫李長歲說,家已不在,去往何處都一樣,不過他并不想搞一言堂,他能接受的生活,家人未必習(xí)慣,于是詢問道,“大娘以為呢?”

程妙真想了想,道:“既如此,要不一直南上,去往京城?你大哥本已定好,開年后去京城求學(xué),大郎從未出過遠(yuǎn)門,我勢必要同去。如今戰(zhàn)亂四起,我想最安全的地方,莫過于京城吧,不如大家一同前往?”

聞言,李魚第一個蹦起來附和,“好啊好啊,去京城。”

幾乎所有好玩的、新奇的事物,源頭皆在京城,那是所有稚童們心中的圣地。

李長歲望向其他人,大家也都沒有意見。

他一錘定音道:“那便去京城!”

不過在離開白鷺城之前,他還要去做一件事。

殺父之仇,不可不報。

丑驢叔的死,身為家主,也該給蕓姨一個交代。

大娘自然也希望害死她小兒子的賊人,能夠償命。

李長歲望向燕幾道,巨劍摧城已在劍匣中躁動不安,這位硬糖少女留在城中,猶如一壇黑火藥,固然能炸傷敵人,卻也會傷到自己,以至于牽扯出更大的戰(zhàn)火。

“燕姑娘,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你說。”

“煩請護(hù)我家眷一程,把他們送出南城門。有一件事我必須要去做,完事后便趕去匯合。”

以燕幾道的聰慧,自然明白他的用意,闔上眼眸道:“好。”

李長歲又望向陶幼虎,“有個問題,可能有點(diǎn)冒昧,陶兄你幾品啊?”

陶幼虎翻個大白眼,冒昧你還問,沒好氣道:“我在你面前還有秘密可言嗎,七品,咋地?”

那便夠了。

同一品秩,靈力相當(dāng),差別只在于各個修行體系的手段不同。

李長歲咧嘴道:“陪我去殺個人如何?”

陶幼虎瞪眼,“你干嘛不讓燕姑娘陪你去,這活兒她更合適啊。”

劍匣砰砰作響,燕幾道睜開眼眸,戰(zhàn)意凌然。

她現(xiàn)在確實(shí)想殺人!

李長歲搖搖頭,“此人燕姑娘不宜動手,是個官。”

燕幾道氣勢一泄。

陶幼虎無奈,率先走向院門,并不激動地喊道:“走嘍,殺狗官去!”

其實(shí)是不是狗官他也不曉得。

管他呢,一來他并非大夏人,二來他相信李兄人品。

李魚只想跟著去,被楊花賞了一顆紅燒板栗。

“大家趕緊收拾細(xì)軟吧,然后隨燕姑娘同去,我稍后便來。我此去,是要報我李家之大仇。”

李長歲交代一番后,也不顧家人的驚訝,手摁腰間狹刀的刀柄,轉(zhuǎn)身而去,殺意騰騰。

“哥,小心啊!”

“二郎,穩(wěn)妥行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十年?

君子不做也罷,但是咱不記仇。

————

城中比先前更加混亂。

城頭上烽火大作,黑煙如巨蟒絞入云霄。

街道上一片狼藉,百姓們倉皇奔命,地上撞翻的推車、箱物和陶罐,猶如拒馬。

婦人在嚎啕,幼兒在啼哭。

戰(zhàn)爭將王冠戴在梟雄頭頂,卻把鐐銬鎖在蒼生腳上。

混亂更像一面照妖鏡,往日里披著人皮的魑魅魍魎,紛紛顯露真身,敵軍尚未入城,燒殺搶掠已經(jīng)開始。

臨街不少店鋪內(nèi),傳出打殺之聲,透出血腥氣。

鏘!

狹刀出鞘。

路過一家店鋪時,正好有兩個滿面紅光的大漢闖出來,懷中鼓鼓囊囊,手中沾染鮮血,一人被李長歲劈成兩半,一人攔腰斬斷。

陶幼虎這時才留意到,他開始用刀了,眼前一亮,“好刀啊!”

刀身狹長,無甚花里胡哨,色澤內(nèi)斂,滴血不沾。

李長歲一言不發(fā),好在哪里他也不懂,只感受到此刀削鐵如泥。

街道上太雜亂,兩人躍上屋頂,身形展開。

不多時,郡守府近在咫尺。

————

郡守府,一間廳屋內(nèi)。

腰懸白玉君子佩的少年郎,淚流滿面,他終于自愿拿起了劍,而劍尖對準(zhǔn)的,卻是他的父親。

“你為何要如此?!”

謝云舟聲嘶力竭地咆哮。

不,眼前這人,已經(jīng)不是他父親。

是頭禽獸!

廳屋一角的地面上,躺著一個穿鵝黃裙衫的姑娘,那是謝云舟的表妹,也是他心愛的姑娘。

如今卻已香消玉殞。

這頭禽獸,掐死了她。

面對兒子的劍鋒,謝明玦視若無睹,甚至譏諷道:“為父已然看出,你根本是個懦夫,即便殺死你心愛的姑娘,你亦刺不出這一劍,廢物!”

“我不是!”

“你讓為父很失望。”

“你不是我父親,你不配做我父親,啊——”

噗嗤!

少年郎手中長劍,刺入鬢發(fā)斑白的男人胸口。

后者嘴角牽起,欣慰而笑。

————

闖入郡守府的李長歲二人,竟然沒有遭遇任何阻擋。

偌大的郡守府,仿佛已經(jīng)人去樓空。

無需使用任何手段,循著那隱隱傳來的動靜,二人摸到了正在上演弒父場景的廳屋。

“謝兄?”

眼前的畫面,使得李長歲略有呆滯。

原本他想著,師爺許觀瀾要?dú)ⅲな刂x明玦一并斬殺,沒想到謝明玦的狗命,被人捷足先登,而持劍之人,竟然是他兒子。

鳴沙關(guān)破關(guān),偏偏是門戶被破,李長歲的推斷基本被驗(yàn)證。

外賊易擋,家賊難防。

此時廳屋內(nèi)除他們外,地上躺著一個穿鵝黃裙衫的姑娘,站著的只有三人。

其中一人,穿著藏青色襕衫,撇去臉不看,那副中年人體態(tài),與李家四人身死那晚的歹人頭目,一模一樣。

這便完全印證了李長歲的推斷。

早有人打上鳴沙關(guān)門戶的主意。

他爹因?yàn)檫B收買的機(jī)會都沒給對方,故而遭到刺殺。

而這個亂臣賊子,便是,白鷺城郡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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