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宏圖仙業未展而開局崩殂
- 魔家巨子
- 刀9
- 2735字
- 2025-06-29 14:00:05
白鷺城。
太平郡的郡城。
郡衙大院,位于白鷺城以東,毗鄰郡守府。
天色將明,偌大的郡衙地牢二層,只關押著一個人,周圍環境幽暗潮濕,斑駁石壁上苔蘚叢生,腐毒空氣中混雜著鐵銹和腥臭,耳畔仿佛有枉死之人的冤呼傳來。
就這么個地方,鬼都不來。
反正空房大把,李長歲喜提最大一間。
坐在牢房的爛草席上,李長歲惆悵自語,“生死難料啊……”
原本他不是尋思趁著兩方干仗,溜之大吉,擺脫那個所謂的仙域尊者么。
誰成想在修仙世界,一個小破國家里,衙門居然管得這么寬,還如此生猛,把那個能干拔飛天的猛人給干跑了。
是的,和那猛人干架的是官差。一伙官差,有人動手,有人控場。
他一跳下馬車就被逮住,然后帶到這里。
現在有個十分棘手的問題:他身在官府的地牢里。而不久前,他干掉了一車廂人……
他不想死。
從未如此惜命過。
這是他頭一回邂逅修仙世界,以后恐怕都不會有,而修仙世界則意味著有長生不死的可能。如果能長生不死,他身上的詛咒就能打破。
沒有比這更讓他渴望的事了。
不僅僅是因為每次覺醒時的死去活來,還有之后如附骨之疽的頭痛癥、每每看著摯愛之人離世、每每讓愛他的人為他落淚、面對絕望、遭遇背叛、承受孤獨……諸如此類的記憶他再也不想有。
雖然也有美好,但是遠不及糟糕多。
沓沓、沓沓……
整個地牢二層為巖土掏空結構,利用木樁,既做支撐也做牢房護欄,從一樓向下的臺階處,忽然傳來聲響,火把的黃光驅散幽暗,有人下來了。
一行穿著制式勁裝的人,幾名皂衣在后,為首的是一個青衣女子,桃李年華,扎著束發高馬尾,身段玲瓏,腰懸佩劍,挪步間紅色劍穗飄蕩,煞是好看。
這些人腰間皆墜有一塊牌子,皂衣們的是鐵牌,青衣女子的則是塊銅牌,上面刻有相同二字“龍雀”。
這青衣女子李長歲卻是認識,不難相與,別看貌似還是個小領導,實力堪憂,膽小如鼠,早前估計是受命帶他回來,為此不惜動用了一件約莫是壓箱底的法寶。
法寶還在,像是一個淡藍色的水泡,包裹著李長歲所在的這間牢房。
想來是他造成的車廂煉獄,給人姑娘嚇壞了。
“楚大人,怎么樣,查清楚沒有,馬車上那些人是不是不對勁?”看清來人,李長歲急吼吼從爛草席上爬起來。
返回白鷺城的路上,他抓緊時間又厘清了一些記憶,這個世界還算正常,沒癲到要把自己的肉給別人吃,還洋洋得意,似乎想問人家香不香的程度。
楚山晴在牢房外面停步,頷首道:“那些人都已入邪,殺他們你非但無罪還有功。”
李長歲喜上眉梢,趕緊作揖道:“不敢不敢,功勞就不必,邪門歪道人人得而誅之,若有賞錢,就當孝敬諸位了,還請快快開門吧,我要回家。”
楚山晴微微一笑,“想得美。”
“……”
李長歲臉上的笑容僵住,“大人這是何意啊?”
“你有句話沒說錯,邪門歪道留不得。”楚山晴伸出蔥白般的手指,隔空戳了戳李長歲,“可你好像忘了自己也是。”
“啊?!”
這話嚇得李長歲趕緊伸手摸臉,由于經常投胎,不是所有世界都有鏡子,他早練就出一套爐火純青的摸骨術,連表情都不會搞錯。是一副英武的少年郎面孔,正氣凜然,與馬車上那些人迥然不同,哪有半分邪惡?
這時,耳畔傳來楚山晴的嘆息聲,“你去過馬鞍坊,目睹了邪祟祭拜,還與一群入邪者同乘馬車這么久,以你那不入品的修為啊,中招是板上釘釘的事。”
“這……可我沒有啊,大人你瞧,你瞧仔細嘍。”李長歲原地轉起圈。
楚山晴示意他不必如此,扯下腰間銅牌,舉到他視線前方。
“可知這是何物?”
不待李長歲開口,她自問自答道:“我等來自京城,一路追查邪祟案件至此,此乃龍雀堂符。大夏龍雀,主司邪離之事。”
李長歲心頭一涼,聽明白了,這叫權威認證。
“有沒有……搞錯的可能?畢竟你們看啊,我哪像半點那個什么入邪了。”
“絕無。邪祟之力詭譎,此次在馬鞍坊的爆發不算嚴重,你雖然尚未入品,但畢竟自小習武,體質強于常人,綜合種種,它蟄伏在你身上也不足為奇,不過,不出一旬,你必現邪異。”
“那……還能搶救一下嗎?”
“你不明白邪祟之力的恐怖難纏,尤其是人沾惹上,那就好比陰魂不散,凈化之術也無用,不是沒人嘗試過,最終非但無法救人,還會搭上自身,無一例外。”
李長歲緩緩坐回爛草席上,差點沒整出抑郁癥。
好不容易有一個打破詛咒的機會,他娘的來個開局即崩盤。
“你問完了,到我了。”
“該說的路上都說了。”李長歲有氣無力道。
“可我覺得沒有。”
“真不騙你。”
楚山晴身形一矮,蹲身在地,瞅著李長歲的臉,緩緩開口道:“你說你在馬鞍坊,看見一只大香爐,里面插滿手腳,然后嚇暈了,醒來時就在馬車上,期間發生什么一概不知,你是如此膽小之人嗎?馬車上十三名入邪者,其中不乏生食人肉的可怖之徒,你殺起來可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殺完還想逃,你想去哪兒?”
略作停頓,楚山晴繼續說道:“你的身份我們已經查明,你可是連鬼都不怕的人。我就很奇怪,你到底在隱瞞什么呢?”
腦袋驟然犯疼,李長歲眉梢微挑,卻是習以為常了,因為楚山晴的話,引動了一些他尚未厘清的記憶。
他有個毛病,招鬼。
鬼這種陰物,人自然不好接觸,所以他從小體弱多病,家里才給他改了現在這個名字。
不過招鬼這個說法,不夠準確,應該加個詞,叫招鬼喜歡。
他打小便經常遇見鬼,最喪心病狂的一段日子里天天見,各式各樣的鬼,但是那些鬼從不會主動傷害他,一些小鬼還會陪他玩。
后來大概是意識到人鬼殊途,再這樣下去會要了他的小命,忽然有一天后,他就再也沒有見過鬼。
“不怕鬼,不代表我不怕人啊,還是血淋淋的零件,這有什么必然關系嗎?”
“何為零件,有這種說法?”楚山晴歪著腦殼問。
“這不重要。”李長歲心情郁結,不想再說話了。
楚山晴卻是打開話匣子,“我勸你還是老實交代吧,身在這凈界琉璃罩中,你逃不出去的,化成一縷青煙也不行,跟你說這么多,一是希望你也坦誠,二是看你乃同僚之后,好讓你死個瞑目,觀你現在也確實未現邪異,心智健全,你莫非還要幫襯那害你性命的邪祟?”
李長歲瞥向她,無奈道:“該說的我真的全說了。”
“不見棺材不落淚?”
李長歲干脆往爛草席上一躺,既然說不通,愛咋的咋的吧。
“就喜歡你這樣的。”
楚山晴嫣然一笑,攤開右掌,多出一卷沉甸甸的棕色皮扎,然后放在地上攤開,只見里面規整放置著一件件寒氣森森的刑具,一股濃郁的血腥氣彌漫開。
李長歲這不是好奇什么動靜么,抬頭望去,瞳孔收縮,那些刑具有:針、刺、刀、剪、槌、鋸……
“你想干嘛?”
“伺候你啊。”
楚山晴笑靨如花,右手掐出某種指訣,李長歲之前見識過,是操控凈界琉璃罩的手段。
“我身上可有邪祟之力,你們就不怕被傳染嗎!”李長歲大喝。
聞言,幾名皂衣龍雀兒齊齊后退,遠離牢房。
與此同時,楚山晴身上綻放出玄光,抄起皮扎,如同穿過水幕一般,進入了凈界琉璃罩。
砰啪!
碗口粗壯的木料制成的牢門,被她用不盈一握的腳,踹個稀巴爛。
李長歲從爛草席上爬起來,一步步后撤,直到后背貼上滲著腐水的石壁。
“你不要過來呀!”
楚山晴對他眨了眨眼,嫵媚一笑,“莫怕呀,不會弄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