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柔和的光線透過落地窗,在鄧佳佳臉上跳躍,卻沒能喚醒沉睡的她。
最終將她從夢境中拽出來的,是一道低沉悅耳、帶著慵懶磁性的男聲:
【陽光灑入落地窗戶】
【半躺閱讀我愛的書】
鄧佳佳長期獨守空房,缺乏安全感,神經衰弱得厲害。
夜里極難入眠,稍有風吹草動便會驚醒。
昨夜好不容易在李紅溫暖的懷抱中沉沉睡去,可對方剛把胳膊抽走,她便像受驚的兔子般醒了過來。
本想抱怨幾句,卻清晰地聽到了身旁傳來壞蛋壓低的說話聲。
為了避免尷尬,最好的辦法就是當一切沒有發生。
以為宵夜會很快結束。
誰曾想...
倆人一邊吃飯,還一邊看起了綜藝節目,吵得她輾轉反側。
眼睜睜等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才疲憊的勉強墜入淺眠。
不知睡了多久,擾人清夢的鬧鈴聲又來了!
必須承認,這首從未聽過的歌曲旋律動人,歌詞也應景,可問題是
——能不能看看場合?真當老娘是空氣?!
她氣得雙拳緊握,直翻白眼!
腦海中瞬間閃過李紅的小心眼
——她忍了。
——硬生生忍住沒有翻身暴走,把枕頭砸過去!
歌聲還在繼續,帶著晨起的慵懶:
【背影你,忙忙碌碌】
【為我把,熱茶烹煮】
...
被無視的感覺,鄧佳佳不爽到了極點。
可此刻與夏許面對面,一邊吃早餐,一邊學唱歌的李紅,卻開心的飛起。
昨夜的夜宵是胃口的滿足,今晨的情歌對唱是靈魂的愉悅。
教學剛過半,她便迫不及待地撲進夏許胸懷中,雙眸含情,深深凝視著他。
倆人躲去到客廳,打開KTV,營造出一個只屬于他們的的小空間。
呼吸相聞,眼神交匯,比歌聲更濃的甜蜜。
至于...鄧佳佳的想法?
情侶從來不會管單身狗的死活!
...
可憐的鄧佳佳,只能繼續忍受著情歌對唱的折磨。
既然被吵醒,鄧佳佳索性跟著學起未聽過的新歌曲。
也從交談中得知,這首歌曲的名字
——《如初》。
可是有起床氣的她,仍咬牙切齒地在心中立下毒誓:夏許!你給老娘等著!此仇不報非女子!
或許是遠離異性太久,又或許是那低沉迷人的歌聲,形成了一種奇特的催眠曲。
在這詭異又和諧的氛圍中,鄧佳佳緊繃的神經竟不可思議地松弛下來,意識漸漸模糊。
溫暖的陽光灑在她嫩白細膩的肌膚上,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竟透出一種別樣的、毫無防備的美態。
她,又睡著了。
...
城市的另一角。
清晨五點三十分。
刺耳的鬧鈴聲如同驚雷,將迪麗熱芭從睡夢中猛地炸醒!
她像上了發條的彈簧般彈坐起來,一把抓過正在充電的手機。
看清時間后,才長長舒了口氣,整個人松懈下來,軟軟地靠回床頭。
悠閑地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輕薄的白色純棉睡衣隨著動作向上蕩起,露出一截盈盈一握的曼妙腰肢和可愛的、微微凹陷的小肚臍。
“熱芭、熱芭,你最強!”
“熱芭、熱芭,你最棒!”
“你是最好的女孩!”
“沖啊!!!”
充滿元氣的自我打氣聲在小小的房間回蕩。
少女在充滿生機的早晨,開始緊鑼密鼓地行動。
牙刷在嘴里飛快地攪動,同時手腳麻利地歸攏行李
——這樣萬一時間來不及,能直接電話退房,免得多花一天冤枉錢。
“588啊!能買多少只大螃蟹了!”她為自己的精打細算點了個贊!
收拾妥當,快速沖了個澡,便坐到簡陋的梳妝鏡前,開始一絲不茍地上妝。
“就算是去報名,也要給工作人員留下最好的第一印象!”她一邊仔細地涂抹著身體乳,一邊對著鏡子左顧右盼,反復確認妝容是否完美。
一切準備就緒,她拿起房卡,最后檢查了一遍房門是否關嚴,然后像一頭奔向自由草原的小麋鹿,腳步輕快地沖出了旅館,奔向夢想的彼岸!
然而,這份初晨的雀躍并未持續多久。
當她被人潮裹挾著涌入地鐵站,面對那一眼望不到頭的、緩慢蠕動的長隊時,感覺整個天空都灰暗了下來!
第一次坐地鐵的新奇感蕩然無存,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擁擠和焦慮。
“完了完了...感覺素齋面離我越來越遠了...”她焦急地跺著腳,頻頻掏出手機確認時間,小臉皺成一團。
排隊二十分鐘,終于在七點整擠上了開往靜安寺方向的地鐵。
車廂里,人貼人,空氣渾濁。
迪麗熱芭死死將雙肩包護在胸前,像一葉無助的扁舟,在洶涌的人潮中隨波逐流,幾乎要被擠扁。
“哎...早知道這么恐怖,還不如擠公交車呢!”她小聲嘟囔,憋悶的感覺絲毫沒有緩解。
透過人與人之間狹窄的縫隙,她看到車窗玻璃上映出的一個個倒影
——沒有齜牙咧嘴的笑容,只有沉默不語的低頭。
好不容易捱到靜安寺站,她幾乎是被人流“推”出了車廂。
站在相對空曠的站臺上,她貪婪地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將那股在逼仄空間里積攢的窒息感慢慢驅散。
重新踏上地面,灼熱的陽光炙烤著皮膚,迪麗熱芭卻從未像此刻這般熱愛這夏日的驕陽!
“呼~熱芭,加油!不要被困難打倒!想想忙完后能吃到熱騰騰的生煎包和鮮美的蟹黃面!”她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笑容重新綻放在俏麗的臉上。
背好雙肩包,向路邊賣報紙的阿姨確認了方向。
對未來充滿希望的少女再次昂首挺胸,邁開步伐。
然而,生活總是喜歡在你微笑時,反手給你一巴掌。
當她終于站在天橋上,還沒來得及感嘆寺廟建筑的壯觀,被靜安寺公園入口處那蜿蜒曲折、堪比長城的報名隊伍驚得倒吸一口涼氣!
“天啊...看來得趕緊給酒店打電話,求他們幫忙寄存行李了。”
皺眉瞧著仍不斷匯集而來的人流,咬著牙沖了過去。
至于那心心念念的素齋面...
算了,還是留給那些悠閑的游客吧。
自己...不配擁有這份奢侈的悠閑。
···
鄧佳佳做了一個極其混亂而真實的夢。
夢中,她失足墜入洶涌大海,被滔天巨浪狠狠拍入冰冷黑暗的深淵。
就在她精疲力竭、即將放棄掙扎時,突然抓住了一段漂浮的木頭。
她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狼狽地爬了上去,臉上浮現劫后余生的笑容。
抱著抱著...
意識漸漸回歸。
眼睛還緊閉著,但她回憶起身在何處。
「不是吧...」
「不是吧...」
害怕面對恐慌,根本不敢睜開眼睛!
現實卻沒給她繼續裝死的機會。
低沉、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卻又無比清晰、無比欠揍的男聲,如同驚雷般在她耳邊炸響:
“你說你偷學唱歌就偷學唱歌唄...為什么非得把人家弄醒?”
“靠!”
鄧佳佳內心防線瞬間崩塌!!!
什么皇帝的新衣,什么尷尬,統統拋到九霄云外!
她猛地睜開雙眼!
第一時間,撞進了一雙深邃如潭、此刻正閃爍著促狹笑意的眸子里。
所有醞釀好的、足以讓夏許原地自刎的國罵,在撞見眼前這具線條流暢的美景時,瞬間卡殼,忘得一干二凈!
猛地,鄧佳佳只覺得良心一緊,好像做了什么錯事。
“你不松手,我也不松手。”
聽見夏許賤賤的打趣,鄧佳佳表情呆滯,大腦一片空白。
直到心頭的怒火蔓延至全身,才猛地回過神!
身體迅速后撤,差點掉下床。
“夏許!你混蛋!”
“你哪里來的勇氣,讓你敢如此坦然的說出這番自欺欺人的話的?”
“呀!”
鄧佳佳氣惱的拍打床面,頗有驚坐起的風范。
只是她忘記了,因為動作過大,蓋在身上的夏涼被從白皙的皮膚上滑落。
跟隨著一起的,還有黑色絲綢睡衣的一個肩帶。
夏許并沒有躲避,反而很坦誠,用畫家審視作品的眼神,欣賞眼前的美色。
“不錯,不錯,想不到小姨媽如此有料,果然結過婚的女人就是比小姑娘更有女人味!”
鄧佳佳憤怒的瞪著夏許,只是瞧見對方揶揄又狡黠的目光,立刻想起是自己先動的手。
心里僅存的那一絲勇氣,也隨之蕩然無存。
“行,夏許,你贏了!”鄧佳佳下床,維護最后一點尊敬,指著對方鄙夷道:“但是你贏我一個女生,還要不要臉!?”
“我都管紅姐叫好媽媽了,你覺得我還要臉嗎?”
鄧佳佳:。。。
躲在廁所門口觀察的李紅: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