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送外賣時，他見過太多類似場景——客戶投訴餐灑了，站長不分青紅皂白扣錢，他只能彎腰道歉。

但這一世，他的指甲掐進掌心，壓下涌到喉嚨的焦躁：“各位叔伯阿姨，先進店里坐，我調監控給大家看。“

人群里傳來嘀咕。

穿西裝的男人沒動，鏡頭卻往下壓了壓：“看監控？

您不會提前刪了吧？“

陳默沒接話，轉身走向收銀臺。

他能感覺到后背被幾十道視線灼著，連貨架上的礦泉水瓶都在晃。

調出昨夜監控的瞬間，系統自動標記出關鍵幀：凌晨兩點十七分，李振宇縮著脖子從巷口閃出來，身后跟著兩個染黃毛的青年，搬著紙箱子堆在便利店正門口；兩點二十五分，三人對著堆成小山的雜物拍照，李振宇的鴨舌帽檐壓得低低的，卻在調整手機角度時露出半張臉——正是前世總在他超時單上畫紅叉的外賣站長。

“各位看這個。“陳默把監控畫面投到店門口的電子屏上，手指點著晃動的畫面，“這是凌晨兩點十七分，穿灰衛衣的男人是之前我跑外賣時的站長李振宇。

他身后兩位，“他調出系統自動生成的人臉識別結果，“是上個月在夜市收保護費被派出所訓誡過的張龍、趙虎。“

人群里炸開一片抽氣聲。

王阿婆踮著腳湊近看：“哎呦，這不是老在菜市場轉悠的小痞子？“

穿西裝的男人手機晃了晃，鏡頭終于對準屏幕：“所以是有人故意陷害？“

“對。“陳默點開系統剛分析完的傳播路徑圖，投影在電子屏右側，“這些指控視頻最早發在三個新注冊的賬號，IP地址都在江寧路23號——那是李振宇租的合租房。“他從柜臺下抽出一沓文件，“另外，我和物業的租賃合同明確標注了經營區域，公攤面積使用許可也在有效期內。“他舉起一張蓋著紅章的紙，“這是物業今早剛出的證明。“

王阿婆的拐杖重重敲在地上：“作孽哦！

陳老板平時幫我提米上樓，給小孫子遞過棒棒糖，怎么會干這種缺德事！“她轉身揪住穿西裝男人的袖子，“你把視頻刪了！

不然我讓我兒子找你領導！“

初中生的手機突然響了，他看了眼屏幕，抬頭喊：“我同學說，那個李振宇的賬號被扒了！

他之前逼外賣員買定制頭盔，不買就派遠單！“

穿西裝的男人耳尖發紅，低頭劃拉手機，再抬頭時語氣軟了：“我...我這就刪視頻，再發個澄清。“

陳默看著人群漸漸散了，王阿婆最后走，塞給他一把芹菜：“中午熬粥喝。“他捏著還沾著晨露的菜葉，聽見系統提示音：“輿情危機解除，系統等級+1，解鎖'商業推演'基礎版（可模擬1-3年行業變化）。“

下午三點，派出所的張警官來做筆錄。

李振宇的口供里全是“趙大海讓我干的“，張警官合上筆錄本：“那趙大海最近在附近轉悠，你多留意。“

陳默送走警官，剛擦完柜臺，就看見玻璃門外站著個穿深灰西裝的男人。

趙大海的金絲眼鏡反著光，手里捏著張名片，正假裝看便利店的價簽。

“陳老板。“趙大海推門進來，皮鞋跟敲得地磚響，“真巧，我路過。“他把名片推到陳默面前，“宏遠集團聽說您這店經營得好，愿意出雙倍租金收回去。

您考慮考慮？“

陳默拿起名片，“宏遠置業“四個燙金大字扎得手指發疼。

他想起昨夜巷口那輛黑色捷達，想起私信里“宏遠會毀約“的警告，想起系統推演模塊里突然跳出的“拆遷風險指數87%“。

“謝謝趙先生提醒。“他笑著把名片擱在收銀臺，目光掃過角落——那里壓著份五年前的“拆遷意向書“，是原店主轉讓時一起給的，紙邊已經發脆，“我會好好研究。“

暮色漫進窗戶時，陳默關了店門。

系統界面浮現在眼前，“商業推演“模塊閃著幽藍的光，他伸手觸碰虛擬按鈕，視網膜上立刻跳出一行字：“檢測到關鍵變量'宏遠拆遷'，是否啟動三年期推演？“

后巷的風掀起門簾，吹得那張宏遠名片輕輕晃動。

陳默盯著推演模塊里跳動的數據流，忽然想起前世父親臨終前攥著他的手：“小默，咱們不欠人。“

他按下確認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