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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茶樓笑談驚鴻影

  • 劍主無敵
  • 有點江扶
  • 7023字
  • 2025-07-07 01:30:06

天光,終于艱難地撕破了青石城上空沉郁的鉛灰色云層,將稀薄卻帶著暖意的光芒潑灑下來,驅散了林家小院書房內殘存了一夜的陰寒與血腥氣。

書案上,油燈早已熄滅,燈油凝固。潑灑的藥汁在桌面干涸成深褐色的印記,空氣中依舊混合著淡淡的焦糊味、藥草的苦澀以及一絲若有似無的奇異檀香。

林聽若坐在案前,素凈的月白寢衣外罩著薄衫,臉色依舊帶著幾分蒼白,但眼神已不復昨夜的驚悸渙散,反而多了一種劫后余生的空靈與疲憊。

她纖細的指尖下意識地摩挲著,那里曾被幽冥穢氣的鋒芒劃出細微傷痕,如今卻在昨夜那不可思議的月華光絲滋養下,光潔如初,甚至更顯瑩潤。

心竅深處,那點微弱如螢火的“玲瓏道心”雛形,仿佛被純凈的月魄精華洗滌過,正散發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近乎通明的敏銳感。

她能清晰地“聽”到窗外竹葉上露珠滾落的細微聲響,能“看”到光線中塵埃飛舞的軌跡,甚至能隱約感知到墻角那堆包裹木劍的棉布殘骸上,殘留的一絲令人心悸的冰冷死寂。

昨夜發生的一切——毒針刺殺、拂袖退敵、幽冥骨爪、月華療傷、木劍驚鳴、幽冥投影、詛咒尖嘯、院外強敵的無聲覆滅——如同光怪陸離又血腥恐怖的噩夢碎片,在她腦海中反復沖撞。每一次回想,都讓她心口發緊,指尖冰涼。

而這一切風暴的中心,此刻正毫無形象地斜倚在書房唯一那張舒服的圈椅里。

葉知端著那口碗沿豁了個針孔、顯得更加破舊的粗陶茶碗,小口啜飲著吳媽新煮的、勉強算得上熱乎的粗茶。

他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困倦,時不時打個哈欠,揉揉眼睛,仿佛昨夜那驚心動魄、揮手間定人生死、湮滅幽冥投影的魔神根本不是他。

“哈欠——”葉知又長長地打了個哈欠,眼角擠出一點生理性的淚水,聲音帶著濃濃的睡意,“這覺睡的……比跟‘老伙計’在混沌里打架還累。林姑娘,你家這床板,是不是跟我這碗有仇?一個專硌人脖子,一個專漏茶水。”

他抱怨著,還特意晃了晃手里的破碗,茶水從針孔處滲出幾滴,落在他洗得發白的青衫袖口上,洇開一小片深色水漬。

林聽若看著他這副憊懶模樣,再看看窗外庭院里——雖然阿福和吳媽已經強忍著恐懼在清理,但那被無形力量震塌了一角的院墻,地上幾灘已經發黑凝固的血跡,以及空氣中若有似無的鐵銹腥氣——都在無聲地訴說著昨夜那場無聲卻殘酷的碾壓。巨大的荒謬感再次涌上心頭,她張了張嘴,最終化作一聲帶著深深無奈的嘆息:

“委屈先生了……昨夜,多謝先生救命之恩。”她站起身,鄭重地斂衽一禮。若非眼前這人,她此刻恐怕早已魂飛魄散,林家也早已化為一片廢墟。

“哎呀,免了免了。”葉知隨意地擺擺手,仿佛驅趕一只不存在的蒼蠅。

“都說了是‘迎客’,迎完了收點‘茶水錢’不是天經地義?喏,”他指了指自己袖口的水漬,“這就是茶水錢沒給夠的后果,我這‘行頭’都遭殃了。”

他站起身,伸了個懶腰,骨骼發出幾聲輕響。“走吧,”他揉了揉肚子,臉上露出期待的表情,“這一晚上折騰的,五臟廟都鬧翻天了。吳媽熬粥的手藝是不錯,可頂不住餓啊。找個地方,弄點熱乎的、帶油水的墊墊?”

林聽若被他這么一說,才覺腹中空空,昨夜驚嚇過度,連吳媽送來的粥都沒喝幾口。她點點頭:“先生想去何處?聽若讓阿福去安排。”

葉知目光掃過窗外漸漸喧鬧起來的街道,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聽說‘一品香’的早茶點心不錯?包子皮薄餡大,蟹黃湯包一咬一兜湯?咱們去那兒坐坐,雖然茶難喝了一點,但是……聽聽昨夜那聲‘鬼哭狼嚎’之后,城里人都怎么編排咱們還是可以的。”

林聽若心頭微動,立刻明白了葉知的用意。昨夜那聲源自城西田莊、響徹全城的幽冥尖嘯,必然引發軒然大波。去“一品香”這種人流匯聚之地,既能安撫一下受驚的腸胃,也能第一時間探聽風聲,看看趙家或是其他勢力,在昨夜周扒皮等人鎩羽而歸后,又有什么反應。

“好。”林聽若應下,喚來阿福簡單吩咐幾句,自己也回房迅速換了身素雅的鵝黃襦裙,重新梳理了發髻。雖然眼底仍有疲憊,但精神在葉知昨夜的治療和那奇異月華的滋養下,已恢復了大半。

阿福看著自家小姐和葉先生要出門,臉上既有敬畏,又難掩憂慮:“小姐,葉先生,昨夜動靜那么大,外面……”

“外面?”葉知已經走到院門口,聞言回頭,笑瞇瞇地拍了拍阿福的肩膀,“外面陽光正好,鳥語花香,正是吃早點的好時辰。放心,昨夜拍死的‘蒼蠅’都有人打掃了,今天保準干凈。哦,對了,”他像是想起什么,指了指墻角那撮刺客留下的灰白色的骨灰,“那堆‘過期面粉’也掃掃,看著礙眼。”

阿福:“……”

一品香茶樓,位于青石城主街,此刻正是早市最熱鬧的時候。臨街的鋪面人聲鼎沸,蒸籠里騰起的白色霧氣裹挾著包子、點心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沖淡了清晨微涼的空氣。

跑堂的伙計托著熱氣騰騰的籠屜在桌椅間靈活穿梭,高聲報著菜名。茶客們或高談闊論,或低聲密語,喧囂中透著一股鮮活的人間煙火氣。

葉知和林聽若選了個二樓靠窗的雅座。位置不算隱蔽,但視野極好,既能俯瞰樓下街景,又能將茶樓大半情形收入眼底。葉知毫不客氣地點了一堆招牌點心:蟹黃湯包、蝦餃、叉燒包、水晶蝦餃、蘿卜糕,外加一壺上好的雨前龍井。

“嗯,這味兒不錯,就是茶水次了一點,不搭!”葉知深深吸了一口混合著食物香氣的空氣,一臉滿足,“比藥味兒好聞多了!林姑娘,別客氣,趕緊動筷子,涼了可就沒那個鮮勁兒了。”他率先夾起一個晶瑩剔透的蝦餃塞進嘴里,腮幫子鼓鼓囊囊,吃得眼睛都瞇了起來,活像一只饜足的貓。

林聽若看著他這副全然放松、沉浸于美食的模樣,昨夜那揮之不去的陰霾似乎也被這熱鬧的市井氣息驅散了幾分。她小口啜飲著清茶,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茶樓各處。

果然,昨夜那聲尖嘯是所有人議論的焦點。

“哎喲,老王,你聽見沒?昨夜那動靜!嚇得我婆娘一屁股坐地上,娃兒哭得背過氣去!”

“聽見了聽見了!跟鬼嚎似的!城西那邊傳來的吧?是不是西山坳那鬼地方又鬧騰了?”

“十有八九!我二舅家就在城西邊上,他說那聲音響起來的時候,連狗都不敢叫,縮在窩里直哆嗦!”

“何止!我聽說啊,巡夜的張麻子離得近,直接被震暈過去了,天亮才醒,這會兒還癱在床上說胡話呢!”

“嘖嘖,太邪性了!那地方……怕不是真藏著什么千年老鬼吧?”

關于尖嘯的議論中,不可避免地夾雜著對林家的猜測。

“說起來,昨晚上動靜最大的,好像還是林家那邊?”

“可不是嘛!我婆娘起夜,說看到林家院子里一會兒綠光沖天,一會兒又金光閃閃的,還有鬼哭狼嚎的聲音,嚇死個人!”

“對對對!我還隱約聽到打斗聲了!乒乒乓乓的,還有慘叫聲!”

“噓!小聲點!我有個在周記米行做事的遠房表親說,昨晚上周扒皮和他請的那個什么‘鐵爪鷹王’,帶著人氣勢洶洶往林家去了,結果……”

“結果怎么著?”

“結果……天沒亮就被抬出來了!周扒皮臉色白得跟紙一樣,渾身直抖,話都說不利索!那個什么‘鷹王’更慘,嘴角掛著血,眼神直勾勾的,跟丟了魂似的!抬他們的人說,林家院子里……好像還躺著幾個黑衣人,一動不動,也不知是死是活!”

“嘶——!真的假的?林家什么時候這么厲害了?難道是……那個姓葉的先生?”

“除了他還能有誰?!我早就說過那人不簡單!你們還記得趙莽和趙三爺怎么栽的嗎?嘿,這位爺,深藏不露啊!”

“聽你們這么一說……昨夜那鬼嚎,還有林家的動靜,該不會……都是這位葉先生搞出來的吧?他在……降妖除魔?”

“我的天……要真是這樣,那這位爺……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茶客們壓低了聲音,眼神里充滿了敬畏、好奇和難以置信。林聽若的名字也被反復提及,言語間再無半分輕視,反而多了幾分“能得如此高人庇護”的艷羨與忌憚。

葉知仿佛完全沒聽到這些議論,正專心致志地對付一個蟹黃湯包。他小心翼翼地用筷子夾起,在薄如蟬翼的面皮上咬開一個小口,輕輕一吸,滾燙鮮美的湯汁瞬間涌入嘴里,燙得他直哈氣,臉上卻露出無比滿足的笑容。

“唔…好!湯鮮肉嫩,皮薄不破,火候正好!林姑娘,快嘗嘗這個!”他一邊哈著氣,一邊熱情地向林聽若推薦,仿佛昨夜抬手滅敵、彈指驚退幽冥投影的根本不是他,只是一個純粹的、為美食傾倒的饕客。

林聽若看著他被燙得齜牙咧嘴還贊不絕口的模樣,唇角不自覺地彎起一絲極淡的笑意。她依言夾起一個湯包,小口品嘗,鮮美的滋味在舌尖化開,暖意流入腹中,緊繃了一夜的心弦,在這煙火喧囂和對面那人純粹享受美食的氛圍里,終于徹底松弛下來。

然而,這份松弛并未持續太久。

樓梯口傳來一陣略顯沉重的腳步聲和壓抑的交談聲。

“周爺,您慢點…當心臺階…”

“滾開!老子還沒廢!”

只見豐泰米行的大掌柜周扒皮,在兩個心腹伙計的攙扶下,臉色蒼白如紙,腳步虛浮地走了上來。

他原本梳理得一絲不茍的頭發散亂著,額角還帶著一塊明顯的青紫,正是昨夜從林家墻頭摔下來磕的。

他腰間的錦袍下擺沾著塵土,那塊視若珍寶的月紋玉佩不見了蹤影,想必昨夜摔碎后再沒心思佩戴。

他眼神閃爍,帶著深深的恐懼和一種劫后余生的恍惚,目光在茶樓里掃視,當看到臨窗而坐的葉知和林聽若時,瞳孔猛地一縮,身體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下意識就想后退。

葉知也看到了他,臉上那點滿足的笑意瞬間淡了幾分,眼神里多了點“債主看到欠債人”的玩味。

周扒皮顯然也看到了葉知的眼神,他臉色變幻,恐懼最終壓過了其他情緒。他猛地一咬牙,推開攙扶的伙計,踉踉蹌蹌地走到葉知和林聽若的桌前,在眾多茶客驚愕、探究的目光注視下,竟“噗通”一聲,直挺挺地跪了下來!

這一跪,聲音不大,卻像在喧囂的茶樓里按下了暫停鍵。周圍瞬間安靜了不少,無數道目光齊刷刷地聚焦過來。

“葉…葉先生!林…林小姐!”

周扒皮的聲音嘶啞干澀,帶著抑制不住的顫抖,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磚地面上。

“小…小人周有財,昨夜豬油蒙了心,冒犯尊駕!罪該萬死!求…求先生和小姐開恩!饒…饒小人一命!”

他昨晚是真真切切體會到了什么叫“魂飛天外”。僅僅是那青年抬頭的瞬間,那如同萬丈山岳壓頂、凍結靈魂的無形威壓,就徹底摧毀了他所有的勇氣和算計。

墻頭栽下的劇痛,遠不及那種直面深淵、渺小如塵埃的恐懼來得深刻。

他毫不懷疑,對方一個念頭,就能讓他死得無聲無息,連渣都不剩!什么財富、權勢、面子,在那種絕對的力量面前,都成了笑話。他現在只想活命!

林聽若被周扒皮這突如其來的大禮驚得微微一怔,隨即秀眉微蹙。

她瞬間明白了周扒皮的意圖——當眾跪地求饒,一是真被嚇破了膽,二是想借這大庭廣眾之下,博取一線生機。

葉知慢條斯理地將最后一口湯包咽下,又喝了口茶漱漱口,這才放下筷子,好整以暇地看著跪在地上抖如篩糠的周扒皮,臉上沒有絲毫意外。

“喲,這不是周大掌柜嗎?”

葉知的語氣帶著點浮夸的驚訝,仿佛剛認出對方,“大清早的,行這么大禮?我們這兒可沒紅包給你啊。快起來快起來,地上涼,再把你那老寒腿跪犯了,回頭又得訛上我們林家藥鋪。”

他這話說得輕松詼諧,仿佛在說一件趣事,卻讓周扒皮臉色更加慘白,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不敢!小人不敢!”周扒皮頭埋得更低,幾乎要貼到地面,“小人…小人昨夜冒犯,罪該萬死!驚擾了先生和小姐清凈,還…還弄臟了林家的院子……小人愿傾盡所有賠償!只求…只求先生和小姐高抬貴手!”

“賠償?”葉知挑了挑眉,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發出篤篤的輕響,“這個嘛……林姑娘,咱們林家昨夜‘招待’那些不請自來的‘客人’,損失大不大?場地清理費、精神損失費、驚嚇費什么的,算清楚沒?”

林聽若何等聰慧,立刻領會了葉知的意思。她放下茶杯,聲音清冷平靜,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氣勢。

“回先生。昨夜強敵入侵,毀壞院墻一角,青石板地面損毀三塊,草木花卉折損若干。更兼驚擾家仆,致使人心惶惶,福伯傷勢亦受驚擾。初步估算,修繕費用、仆役安撫、藥材損耗,再加上福伯的后續調養所需……總計需紋銀三百兩。”

她語速不快,條理清晰,每一個字都像算盤珠子般精準落下。昨夜經歷幽冥投影的刺激和月華滋養后,她的玲瓏道心雛形似乎更敏銳了,心算這些瑣碎賬目幾乎不假思索。

周扒皮聽得心頭滴血,三百兩!這幾乎是豐泰米行小半年的純利了!但他哪里敢討價還價?連連點頭如搗蒜。

“賠!小人賠!三百兩!立刻奉上!”說著,哆哆嗦嗦地從懷里掏出一疊厚厚的銀票,看也不看就雙手奉上。

葉知卻沒接,只是瞥了一眼那疊銀票,懶洋洋地說:“周大掌柜,你這賬算得不對吧?林家是林家的損失。我呢?”

他指了指自己袖口那塊被茶水洇濕的痕跡,“我這‘行頭’,可是被你家派來的‘客人’驚擾,手一抖,茶水給潑臟了。這可是我行走江湖的‘門面’,沾了污漬,多影響我‘世外高人’的形象?還有我這精神損失……昨晚被吵得沒睡好,今早起來脖子都酸,這誤工費、精神撫慰金……怎么算?”

周扒皮:“……”他看著葉知袖口那指甲蓋大小的濕痕,再看看對方那副“我很受傷”的表情,只覺得眼前發黑,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這…這簡直是敲骨吸髓!但他敢怒不敢言,只能哭喪著臉:“葉先生…您…您說個數…”

葉知摸著下巴,似乎在認真思考:“這樣吧,看你認錯態度還算誠懇。我這人好說話,也不多要。你豐泰米行庫房里,不是新到了一批上好的‘碧梗香米’嗎?看著挺養眼。給我裝十石(約六百公斤),送到林家,就當給我壓壓驚了。另外,”他指了指桌上空了的蒸籠,“這頓早茶,周大掌柜不會吝嗇吧?”

十石碧梗香米!那可是他準備囤積居奇、賣高價的極品貨!周扒皮的心在滴血,但聽到對方只要米不要更多銀子,又莫名松了口氣,至少米行根基還在。

他連忙磕頭:“謝先生開恩!謝先生開恩!米…小人立刻派人送去!茶錢…茶錢小人這就結!這就結!”

他幾乎是連滾爬爬地起來,沖到柜臺前,丟下一錠銀子,連找零都不敢要,就在伙計的攙扶下,如同喪家之犬般逃也似的沖下了樓,生怕葉知反悔。

茶樓里再次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所有茶客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叱咤青石城商界多年、向來眼高于頂的周扒皮周大掌柜,竟然當眾跪地求饒,被那葉先生三言兩語就敲走了三百兩銀子和十石極品香米?還心甘情愿付了早茶錢?

“我的老天爺……這位葉先生……”

“周扒皮這是真被嚇破膽了!”

“十石碧梗香米啊……周扒皮這次是大出血了!”

“活該!讓他平日里仗勢欺人!這回踢到鐵板了吧?”

“林家……林家這是真抱上金大腿了!以后這青石城,怕是要變天了!”

議論聲如同潮水般再次涌起,看向葉知和林聽若的目光,敬畏之中更添了幾分難以言喻的震撼與……幸災樂禍。

葉知仿佛沒聽見這些議論,拿起茶壺給自己和林聽若續上茶,笑瞇瞇地說:“林姑娘,你看,這‘早茶’錢不就有著落了?還白得十石好米。回頭讓吳媽給你熬點香米粥,壓壓驚,補補身子。”

林聽若看著他這副“空手套白狼”還理直氣壯的模樣,再想想昨夜他那如同魔神降世般的威嚴,只覺得心情復雜難言。她端起茶杯,低聲道:“先生手段,聽若佩服。”

“小意思,小意思。”葉知擺擺手,渾不在意,“跟‘老伙計’砍價砍慣了,對付這種小奸商,手到擒來。”

他話鋒一轉,目光投向窗外,城西的方向,“不過嘛,正主兒還沒解決呢。那耗子窩里的‘主人’,看來是等不及咱們上門,想先給咱們來個下馬威啊。”

他話音剛落,一個剛從樓下跑上來的茶客,帶著一臉驚魂未定的表情,對著同伴大聲嚷嚷起來:

“不得了!不得了了!城西出大事了!”

“又怎么了?一驚一乍的!”

“田莊!趙家在西山坳那個田莊!邪門了!剛才巡城隊的王老五帶人壯著膽子靠近查看,離著還有二里地呢,就看到整個田莊都被一層灰黑色的霧氣罩住了!那霧氣邪性得很,看著就讓人心頭發毛,頭暈眼花!王老五他們根本不敢靠近!而且……”

“而且什么?快說啊!”

“而且那霧氣里頭,好像…好像有東西在動!影影綽綽的,像人影,又不像…還…還隱隱約約能聽到…聽到指甲撓墻的聲音!滲人得很!現在巡城隊的人已經把那邊圍起來了,只準出不準進!說是…怕是幽冥鬼物要出來了!”

“嘩——!”茶樓里瞬間炸開了鍋!

“天啊!真是幽冥鬼物!”

“我就說那地方邪性!”

“完了完了!這青石城還能待嗎?”

“官府呢?那些仙師呢?快想想辦法啊!”

恐懼如同瘟疫般在茶客們臉上蔓延,昨夜那聲尖嘯帶來的陰影尚未散去,這籠罩田莊的灰黑霧氣更是將恐懼推到了頂點。不少人臉色煞白,連桌上的點心都顧不上吃了。

林聽若的心也猛地一沉。灰黑霧氣?幽冥鬼物?指甲撓墻?這比福伯描述的“黑泥怪”更加詭異恐怖!難道昨夜那幽冥投影被滅,徹底激怒了田莊地底那東西,它要提前爆發了?

她下意識地看向葉知。

葉知臉上的輕松笑意已經徹底消失,他端著粗陶茶碗,眼神銳利如刀,穿透茶樓的喧囂,仿佛能跨越空間,直接落在西山坳那片被灰黑霧氣籠罩的田莊之上。碗中的茶水,不知何時停止了晃動,水面光滑如鏡。

他緩緩收回目光,低頭看著手中的茶碗,碗沿那個被毒針腐蝕出的針孔,在窗外透進來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清晰。

“呵……”葉知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手指無意識地在那個針孔邊緣摩挲了一下。

就在這時——

“咔嚓!”

一聲極其細微、卻清晰無比的碎裂聲,突兀地從葉知手中的粗陶茶碗上響起!

林聽若瞳孔驟然收縮!

只見那原本只是有一個針孔的碗壁上,毫無征兆地、如同被無形的利刃劃過,瞬間出現了一道細長的、貫穿碗身的裂痕!

這道裂痕的出現,仿佛一個冰冷的信號。

葉知腰間那柄裹著布、并未隨身攜帶的木劍方向,似乎隔著遙遠的空間,傳來一聲極其低沉、卻帶著刺骨寒意的嗡鳴!

那嗡鳴并非響在耳邊,而是直接響在葉知和林聽若的識海深處!充滿了冰冷的警告與……凜冽的殺意!

茶樓里的喧囂仿佛瞬間遠去。

葉知緩緩抬起頭,目光再次投向城西。陽光落在他年輕的臉龐上,卻無法驅散他眼底驟然凝聚的、如同萬載玄冰般的寒意。

他指間,那裂開的粗陶茶碗,茶水正從裂縫中無聲滲出,一滴,一滴,落在桌面上。

“看來,”葉知的聲音平靜無波,卻讓近在咫尺的林聽若感到一股徹骨的寒意,“這碗茶,是喝不成了。”

“那‘耗子窩’……是鐵了心,要跟我們‘不死不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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