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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殘玉指路

  • 定要成仙
  • 長嘯虎
  • 4823字
  • 2025-06-26 16:02:58

青云子離去,留下死寂的河灘。濃郁的血腥味、藥材的苦香、綢緞的焦糊味混雜在冰冷的空氣中,令人作嘔。傷者的呻吟此起彼伏,夾雜著壓抑的哭泣和絕望的嘆息。三輛大車徹底散架,貨物或被撕碎,或被泥水浸泡,一片狼藉。拉車的駑馬倒斃了兩匹,剩下的也口吐白沫,癱軟在地。

威遠鏢局,完了。

二鏢頭周洪斷臂處草草包扎,鮮血浸透了布條,臉色慘白如紙。他環顧四周,眼中沒有憤怒,只有一片死灰。他踉蹌著走到一個胸口塌陷、早已氣絕的趟子手身邊,緩緩蹲下,用僅存的左手合上對方圓睜的驚恐雙眼,喉嚨里發出嗬嗬的、壓抑到極致的悲鳴。

“周…周鏢頭…”趙鐵柱攙扶著文刀,一瘸一拐地走過來,聲音嘶啞,“弟兄們…弟兄們死傷太重了…貨…貨也全毀了…”

周洪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掃過文刀。文刀的樣子同樣狼狽不堪,衣衫破爛,沾滿血污泥垢,臉上也有擦傷,但那雙眼睛…周洪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那眼神深處,沒有劫后余生的慶幸,沒有同伴慘死的巨大悲痛,甚至沒有對未來的恐懼和茫然,反而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沉靜得可怕,里面燃燒著一種他無法理解的、近乎實質的火焰。

“收拾…收拾能動的…”周洪的聲音干澀得如同砂紙摩擦,“把…把還能喘氣的…帶上…死的…就地…埋了吧…”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沉重的血腥味。

沒有人反對。幸存下來的,加上周洪、趙鐵柱和文刀,也只有六人,個個帶傷。他們強忍著傷痛和恐懼,在河灘邊尋了處稍高的土坡,草草地挖了幾個淺坑,將死去的同伴埋葬。沒有棺木,沒有墓碑,只有幾堆新土,沉默地訴說著凡人在仙魔偉力下的脆弱與卑微。

做完這一切,天已擦黑。寒意更濃。眾人默默地聚攏在幾塊大石后面,點燃一小堆微弱的篝火,驅散著深入骨髓的冰冷和絕望。沒人說話,只有柴火燃燒的噼啪聲和壓抑的喘息、呻吟。

文刀靠著一塊冰冷的石頭,閉目調息。體內那微弱的氣感,在最初的狂喜過后,帶來的更多是深入骨髓的疲憊和一種奇異的“空乏”。引氣入體時玉片灌入的那股狂暴氣息,仿佛抽干了他所有的精力。他嘗試著按照腦海中殘留的、那破碎意念帶來的奇異呼吸節奏,緩緩吐納。

每一次吸氣,意念下沉,仿佛要將腳下大地的厚重氣息納入體內;每一次呼氣,意念上沖,似要將胸中濁氣排盡,溝通頭頂那冥冥中的虛空。動作極其緩慢,心神卻高度集中。漸漸地,一絲絲比發絲還要纖細、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的清涼氣息,從周圍稀薄的空氣中,被這奇異的呼吸節奏牽引著,極其緩慢地滲入他的皮膚,融入那幾乎熄滅的丹田氣感之中。

這過程緩慢得令人心焦,效率低得可憐,遠不如玉片直接灌入那般迅猛霸道。但文刀心中卻一片沉靜。他知道,這才是真正的仙道根基,一步一個腳印的苦修。玉片給予的是契機,是鑰匙,但路,終究要自己走。

他清晰地“看”到(或者說感知到),空氣中游離的靈氣光點,五色雜陳,極其稀薄。其中青色的木靈氣、黃色的土靈氣相對稍多,而白色的金靈氣、紅色的火靈氣、藍色的水靈氣則更少。他嘗試著用意念去捕捉那些青色的光點,它們似乎對那奇異的呼吸節奏響應稍強一些。一絲絲微不可查的清涼融入氣感,讓那微弱的火苗稍微穩定了一絲。

“文刀…文刀小子?”趙鐵柱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帶著擔憂。

文刀緩緩睜開眼,眸中一絲微弱的青芒一閃而逝,隨即隱沒,恢復了平時的沉靜。“大師兄?!?

“你…你沒事吧?我看你臉色還是很難看?!壁w鐵柱遞過來半塊硬邦邦的干糧和一點清水,“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謝謝大師兄?!蔽牡督舆^,小口地啃著干糧,冰冷的清水滑入喉嚨,帶來一絲真實感。他感受著胸口的溫熱,殘破玉片緊貼著皮膚,仿佛一顆微弱跳動的心臟,在無聲地陪伴著他。

“唉…”趙鐵柱重重嘆了口氣,看著跳動的篝火,眼中滿是悲涼,“這趟回去…鏢局怕是…撐不住了。死了這么多兄弟,貨全沒了,還得賠東家的錢…師父他老人家…”他聲音哽咽,說不下去了。

文刀沉默著。威遠鏢局對他有活命之恩,劉震山更是待他如子侄。這份恩情,他一直記著。重振文家,報答鏢局和師父的恩情,是他“我要成仙”執念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如今鏢局遭此大難,他心中同樣沉重。

但這份沉重,并未壓垮他心中的火焰,反而如同投入爐中的薪柴,讓那“變強”的執念燒得更加熾烈!沒有力量,連守護身邊之人都做不到!今日是仙魔斗法殃及池魚,明日呢?黑風嶺的仇,家道中落的恨…沒有力量,一切都是空談!

“大師兄,”文刀的聲音不高,卻異常堅定,“只要人還在,就還有希望。師父還在臨山城?!?

趙鐵柱看著文刀年輕卻異常堅毅的臉龐,那眼神中的火焰仿佛也灼燒了他心中的絕望,他用力抹了把臉,重重地“嗯”了一聲:“對!人還在!師父還在!回去!我們想辦法!”

一夜無話,在寒冷、傷痛和絕望中煎熬過去。天剛蒙蒙亮,幸存下來的六人互相攙扶著,丟棄了所有無法帶走的輜重,只帶上一點干糧和傷藥,拖著沉重的步伐,沿著官道,朝著臨山城的方向蹣跚而行。

來時意氣風發,歸時滿身瘡痍。三百里的路,如同煉獄。重傷者需要背負,輕傷者咬牙堅持。文刀默默走在隊伍最后,除了照顧傷員,他的大部分心神都沉浸在那緩慢而堅定的吐納之中。每一次呼吸,都努力牽引著周圍稀薄的靈氣,滋養著那微弱的氣感。雖然進展緩慢,但他能感覺到,身體在一點點適應這種新的“力量”,那源自丹田的微弱氣感,也在極其緩慢地壯大、凝實。每一次成功的引導,都讓他對“靈氣”的感知更清晰一分,對那奇異呼吸節奏的掌控也強上一絲。

同時,他也在反復琢磨著引氣時腦海中閃過的那個破碎意念:“…道…種…殘…補…天…逆…執…引…氣…入…墟…”。除了明確的“引氣”,他隱約覺得,“殘”字或許與這殘破玉片有關,“執”字更是與他自身的執念相合。而“入墟”二字,則顯得格外神秘。墟,廢墟?還是指某種特殊的境界或地點?信息太少,難以揣測。他只能將這念頭壓在心底,專注于眼前。

走了三天三夜,臨山城那熟悉的、低矮的城墻輪廓終于出現在地平線上??吹匠菈Φ哪且豢?,幸存下來的幾人幾乎要癱倒在地,劫后余生的復雜情緒涌上心頭。

然而,當他們拖著疲憊傷痛的身軀,帶著濃重的血腥氣踏入威遠鏢局那熟悉的朱漆大門時,看到的景象卻讓他們如墜冰窟!

鏢局內一片狼藉!演武場的兵器架被砸得稀爛,練功的木樁斷成數截,廳堂里的桌椅板凳東倒西歪,杯盤碗盞碎了一地。墻壁上、柱子上,布滿了刀劈斧砍的痕跡,還有大片暗褐色的、已經干涸的血跡!整個鏢局,仿佛經歷了一場慘烈的洗劫,彌漫著一種死寂的絕望。

“師父!師父!”趙鐵柱目眥欲裂,嘶吼著沖向后院。

文刀的心猛地一沉,緊隨其后。胸口的殘破玉片,毫無征兆地傳來一陣輕微的灼熱感,仿佛在示警!

后院,總鏢頭劉震山居住的小院。

院門洞開。一個高大的身影拄著一柄染血的金背大砍刀,背對著門口,如同一尊染血的石像,矗立在院子中央。他身上的黑色勁裝多處破損,露出包扎的布條,布條上滲著暗紅的血跡。正是總鏢頭劉震山!

聽到腳步聲,劉震山緩緩轉過身。這位往日里精神矍鑠、不怒自威的老鏢頭,此刻面容枯槁,眼窩深陷,布滿血絲,仿佛一夜之間老了二十歲。他臉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刀疤,從左額一直劃到右臉頰,皮肉翻卷,雖然已經上藥止血,依舊猙獰可怖。他的左臂無力地垂著,被一條染血的布帶吊在胸前。

“師…師父!”趙鐵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看著劉震山凄慘的模樣,眼淚再也止不住,“我們…我們回來了…可是…鏢…鏢丟了…弟兄們…也…也…”他泣不成聲。

周洪和其他幾個幸存的鏢師也跪倒在地,悲憤難言。

劉震山的目光緩緩掃過跪在地上的弟子們,看到他們個個帶傷,人數銳減,眼中最后一絲光芒也黯淡下去,只剩下無邊的疲憊和死寂。他張了張嘴,干裂的嘴唇動了動,最終只化作一聲沉重到極致的嘆息:“…回來就好…人…回來就好…”

“師父!這…這是誰干的?!”趙鐵柱猛地抬頭,眼中噴火。

劉震山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那道刀疤更顯猙獰,他聲音沙啞,帶著刻骨的恨意:“…黑風寨…是黑風寨的雜碎!”

黑風寨!臨山城附近百里內勢力最大的土匪山寨,寨主“黑風煞”武雄,據說一身橫練功夫已臻化境,心狠手辣,手下嘍啰眾多,官府多次圍剿都鎩羽而歸。以往威遠鏢局走鏢,都會避開黑風嶺,或是繳納不菲的買路錢。沒想到,這次趁鏢局精銳盡出,后院空虛,他們竟敢直接打上門來!

“三天前…”劉震山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憤怒和屈辱,“武雄那狗賊親自帶人打上門來…說我們威遠鏢局不識抬舉,壞了他們的規矩…要我們交出所有積蓄,并從此滾出臨山城…我不從…便動了手…”

他看了一眼自己吊著的左臂和臉上的刀疤:“…武雄的‘黑煞掌’…果然名不虛傳…留守的弟兄們…都…都折了…只剩下幾個老弱婦孺…我…我對不住他們…”老人說到這里,聲音哽咽,眼中老淚縱橫。威遠鏢局是他一生的心血,如今毀于一旦!

“黑風寨!武雄!”趙鐵柱和周洪等人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刻提刀殺上黑風嶺。

文刀站在眾人身后,沉默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鏢局的廢墟,師父的慘狀,同門的血仇…如同一把把冰冷的刀子,狠狠扎進他的心臟。胸中的執念之火,在這血與恨的澆灌下,非但沒有熄滅,反而轟然爆發,燒得他靈魂都在顫栗!

力量!他需要力量!碾壓一切的力量!保護的力量!復仇的力量!登臨絕頂的力量!

就在這時,胸口的殘破玉片,再次傳來一陣比剛才更強烈的灼熱感!這股灼熱并非痛苦,更像是一種奇異的指引,一種…微弱的共鳴?仿佛在冥冥之中,有什么東西在遙遠的黑風嶺方向,與它產生了某種極其微妙的聯系!

文刀瞳孔微縮。黑風寨?難道…武雄這次打上門來,不僅僅是劫掠,還和這玉片有關?或者…黑風寨里,有與這玉片同源之物?這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腦海!

“師父,”文刀上前一步,聲音低沉卻異常清晰,打破了院中的悲憤氣氛,“黑風寨這次傾巢出動,趁虛而入,所圖恐怕不僅僅是錢財?!?

劉震山和眾人都是一愣,看向文刀。趙鐵柱急道:“文刀,你什么意思?”

文刀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著劉震山:“師父,您仔細想想,那武雄帶人打上門時,除了要錢要地盤,可曾特意問過什么東西?或者…他們搜查鏢局時,是否有特別留意某些地方?”

劉震山眉頭緊鎖,陷入痛苦的回憶。片刻,他渾濁的眼中猛地閃過一絲驚疑:“…你這么一說…武雄那狗賊,確實在動手前,陰惻惻地問過我…‘老東西,聽說你早年走鏢,撿到過一塊奇特的古玉?識相的交出來,或許能換你一條狗命!’我當時只當他是在找借口…根本沒在意…”

古玉?!

文刀的心臟猛地一跳!胸口的玉片仿佛也感受到了他的情緒,灼熱感更甚!果然!黑風寨的目標,是這塊玉!或者,是類似的東西!

“奇特的古玉…”趙鐵柱疑惑地看向文刀,“文刀,我記得…你不是有塊…”

文刀不動聲色地點點頭:“我確實有塊殘破的玉片,是幾年前撿的。師父也見過,只當是尋常古物。”他沒有隱瞞玉片的存在,但也沒提及其神異。懷璧其罪的道理,他懂。

劉震山猛地看向文刀,眼神銳利起來:“你的那塊玉…難道…”

“我不知道?!蔽牡稉u搖頭,語氣坦誠,“但武雄既然特意提起,必然有所圖謀?;蛟S,他得到了什么風聲,認為鏢局有他需要的東西。甚至…他手上可能也有一塊類似的?”他點到即止。

周洪倒吸一口涼氣:“如果真是這樣…那黑風寨絕不會善罷甘休!他們這次沒找到,肯定還會再來!到時候…”他看著滿目瘡痍的鏢局和傷痕累累的眾人,后面的話說不下去了。再來一次,必然是滅頂之災!

絕望的氣氛再次籠罩了小院。剛逃過仙魔斗法的劫難,又陷入黑風寨的虎口,威遠鏢局,似乎真的走到了絕路。

劉震山拄著刀,身體微微顫抖,臉上的刀疤顯得更加猙獰。他沉默著,眼中掙扎、痛苦、不甘的情緒劇烈翻涌。良久,他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厲色!

“走!”他聲音嘶啞,卻斬釘截鐵。

“師父?”眾人驚愕。

“帶著剩下的人,立刻離開臨山城!去…去南邊的云州府城,找你們李師叔!”劉震山急促地說道,“他早年離開鏢局,在府城開了個小武館,雖然不大,總能收留你們一時!”

“師父!您呢?”趙鐵柱急道。

“我?”劉震山臉上露出一抹慘然又狠厲的笑容,他拍了拍身邊染血的金背大砍刀,“我劉震山在臨山城混了一輩子!威遠鏢局的牌子,不能砸在我手里!更不能用兄弟們的命換來的茍且偷生!黑風寨想要我的命,想要這塊牌子?行!讓他們自己來拿!老子這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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