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 重生萬歷:我只想保命撬江山
- 森上木
- 2131字
- 2025-07-10 08:33:28
新政推行的頭三個月,京城里還是一片歌舞升平,然而,敏銳的人已經(jīng)能從空氣中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這味道,最先是從家家戶戶的米缸里散發(fā)出來的。
起初,只是常去的那家米鋪,斗米的價格悄無聲息地漲了兩文錢。
掌柜的笑呵呵地解釋,說是去歲南邊雨水大,收成不好,新米還沒運到,陳米自然金貴些。
街坊們雖有微詞,卻也覺得在理,畢竟年年如此,漲漲跌跌,本是常事。
可事情很快就不對勁了。
不出一個月,不光是這家米鋪,整個京城,從東市到西市,所有的米行糧鋪,仿佛一夜之間約好了似的,齊刷刷地調(diào)了價。
漲幅雖不大,一成上下,但那股整齊劃一的勁頭,透著一股子邪氣。
更邪門的是,這股風(fēng)很快就吹出了京城。
從北地的大同、宣府,到南邊的蘇杭、兩淮,甚至遠(yuǎn)至湖廣、巴蜀,凡是人口稠密
商貿(mào)繁榮之地,米價無一例外,都在以一種溫水煮青蛙的姿態(tài),緩慢而堅定地上揚。
半年過去,當(dāng)初那碗還能加個蛋的陽春面,如今連面湯都得省著喝了。市面上的米價,不多不少,正好翻了一倍。
恐慌,如同無形的瘟疫,開始在市井間蔓延。
百姓們議論紛紛,怨聲載道。而那些翹首以盼的言官御史們,終于等來了他們期盼已久的機會。
一道道奏疏雪片般飛入紫禁城,送到了內(nèi)閣首輔張居正的案頭。
這些奏疏寫得極有水平,通篇不見一個“新政”的字眼,卻字字句句都在說
自朝廷“銳意改制”以來,天下物議沸騰,物價飛漲,民生凋敝,恐有動搖國本之憂。
其言辭之懇切,用心之“良苦”,簡直聞?wù)邆模娬呗錅I。
內(nèi)閣值房內(nèi),氣氛凝重如鐵。
張居正端坐案后,面沉似水,對那些幾乎能戳破房梁的彈劾之聲充耳不聞,只將一本本奏疏默默地留中不發(fā)。
他知道,這是對手的第一輪試探,也是最兇險的一招。他一退,則新政必將土崩瓦解。
乾清宮西暖閣里,與內(nèi)閣的緊張氣氛截然不同。
年僅十歲的朱翊鈞,正臨窗而坐,面前擺著一盤殘局。
他手里捏著一枚黑子,遲遲沒有落下,目光卻穿過窗欞,望向了京城的天際線。
大伴馮保侍立一旁,大氣也不敢出。
他剛剛將司禮監(jiān)匯總來的,關(guān)于各地米價和言官動向的密報,輕聲念給了小皇帝聽。
許久,朱翊鈞嘴角微微上翹,勾起一抹與他年齡極不相稱的冷冽笑意。
“魚兒,咬鉤了。”
他輕輕將手中的黑子“啪”地一聲,按在了棋盤的天元之位。
就在各大米商糧行暗自得意,以為勝券在握,只等朝廷低頭妥協(xié)之際
一件奇事,在京城、南京、蘇州、揚州等十?dāng)?shù)個大城同時發(fā)生了。
一些地段不算最好,但也不差的街角,忽然開起了一家家嶄新的商鋪。
鋪子的門臉不大,裝潢卻很別致,匾額上是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承運商行”。
這商行里賣的東西很雜,有晶瑩剔剔的琉璃珠子,有造型古怪的南洋木雕,還有些女子用的,帶著異域香氣的香膏。
這些小玩意兒新奇有趣,引得不少人駐足觀看。
但真正讓這商行一夜成名的,是擺在店門口最顯眼位置的,一袋袋碼得整整齊齊的白米。
告示牌上用墨筆寫得清清楚楚:白米,每斗售價,比半年前未漲價時,還便宜一文錢。
消息一出,整個城市都炸了鍋。
“聽說了嗎?城南那家新開的承運商行,賣的米比官價還便宜!”
“真的假的?這年頭還有這等菩薩心腸的善人?”
“我剛?cè)デ七^,千真萬確!米粒是長了些,不如咱們本地的粳米圓潤,但熬出來的粥,香著呢!”
原本因米價高企而愁眉不展的百姓們,瞬間找到了宣泄口。
一時間,各地承運商行門前車水馬龍,排隊的百姓拐了幾個彎,幾乎堵塞了整條街道。
人們奔走相告,那些囤積居奇的米商,則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之前那些沸反盈天的民怨,仿佛一夜之間就肖聲覓跡了。
更讓人嘖嘖稱奇的是,別的商鋪但凡搞些惠民活動,總要加上“每人限購一斗”之類的規(guī)矩。
這承運商行卻反其道而行之,不僅不限量,還在告示牌下添了一行小字:“敞開供應(yīng),庫里尚有余糧,便是將整間鋪子搬空,亦無不可。”
不過,這行小字的旁邊,還有一行更小的字,不仔細(xì)看幾乎發(fā)現(xiàn)不了:“凡單次采買逾百石者,非但無折扣,米價反漲五成。”
老百姓們看不懂這規(guī)矩,人家買得多都是打折,這家倒好,買得多反要加價,真是天下奇聞。
但這并不妨礙他們提著米袋,高高興興地去買平價米。
百姓們是開心了,可有些人,肺都要氣炸了。
江南,蘇州,錢氏園林。
亭臺樓閣,小橋流水,本是人間仙境。
此刻,園林深處的一間密室里,氣氛卻壓抑得能擰出水來。
江南米業(yè)的幾位頭面人物,此刻都聚在這里,為首的,正是富甲一方的錢氏家主,錢博。
“錢兄!”一個長著山羊胡的干瘦老者,一拳砸在桌上,震得茶杯亂跳
“查出來沒有?這‘承運商行’,到底是何方神圣?背后是誰在撐腰?能不能遞個話,聊一聊?”
錢博臉色陰沉,緩緩搖了頭:“明面上的人,都查過了。
各地的掌柜,都是些查不到根腳的白丁,像是憑空冒出來的。往上查,線索就斷了。”
“那還等什么!”山羊胡急道,“他來路不明,咱們還怕他不成?
直接動用府衙的關(guān)系,找個由頭,把他的鋪子封了!我看他還怎么賣米!”
“沒用的。”錢博的聲音里透著一股深深的疲憊,“我試過了。”
“啊?”此言一出,滿座皆驚。山羊胡更是瞪大了眼睛:“這……這怎么可能?府衙的封條,也不管用?”
錢博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慘笑:“前日,我讓揚州府的朋友,尋了個‘偷稅漏稅’的由頭,封了他們一家最小的鋪面。
結(jié)果,揚州知府上午剛親手貼上封條,下午,就自個兒提著袍角,一路小跑著去把封條給揭了。
據(jù)說,還對著那店鋪掌柜,點頭哈腰,賠了半天不是。”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