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 重生萬歷:我只想保命撬江山
- 森上木
- 2162字
- 2025-07-24 07:18:18
一進(jìn)屋,楊育才便有些忘乎所以,他兩眼放光地看著朱翊鈞,就像是信徒見到了真神。
善堂里的教材,許多關(guān)鍵之處,都注明了是“御筆親批”,他心中積攢了無數(shù)的疑問,早就盼著能有面圣的這一天了。
“陛下!”他激動地開口,“草民斗膽,有幾個問題,百思不得其解,懇請陛下解惑!”
劉宗周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連忙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小楊他癡迷于格物之學(xué),言語莽撞,沖撞了圣駕,還望陛下恕罪!”
在他看來,這簡直是膽大包天。他們之間可以平等地探討學(xué)問,可眼前這位是皇帝!萬歲爺!
天底下哪有學(xué)生追著老師問問題的道理?更何況是臣子考校君父!萬一,萬一把皇帝問住了,那該如何收場?
“無妨。”朱翊鈞笑著擺了擺手,示意劉宗周不必緊張。
他走到那塊用墨汁刷過的巨大木板前,拿起一根白色的粉筆,
笑道:“教材是朕寫的,可朕也時間沒教你們。你們看不懂,那是自然。
有什么問題,盡管問。今日,朕就給你們上一次課。”
此言一出,滿室皆靜。隨即,所有人的眼中都爆發(fā)出難以置信的狂喜。
天子親授!這是何等的榮耀!
楊育才更是激動得滿臉通紅,他再無顧忌,將自己積攢了許久的問題,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腦地全問了出來。
“陛下,您在《幾何原本》中提到的‘平行公理’,為何只能定義,而無法證明?它是否是咱們這個空間的天然屬性?”
“還有《物理初探》里,您說的那個‘慣性’,草民能理解。
可為何,天上的星辰日月,能千萬年不停地運轉(zhuǎn),它們的‘第一推動力’,又從何而來?”
“還有方才我們討論的燃燒問題,那空氣中,支持燃燒的‘氣’,
與我們呼吸的‘氣’,究竟是不是同一種東西?若是,為何我們吸進(jìn)去,吐出來的氣,卻不能再點燃蠟燭?”
一個個問題,天馬行空,卻又直指核心。每一個問題,都足以讓當(dāng)世任何一位大儒啞口無言。
劉宗周等人在一旁聽得是冷汗直流,生怕皇帝下不來臺。
然而,朱翊鈞卻始終面帶微笑,從容不迫。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在那塊巨大的黑板上,一邊寫,一邊畫。
他畫出了行星圍繞太陽運轉(zhuǎn)的橢圓軌道,用簡潔的公式,標(biāo)示出萬有引力的存在。
他畫出了一個鐘罩,里面有一株植物和一根蠟燭,旁邊標(biāo)注著“光合作用”與“呼吸作用”的簡單圖示,解釋了氧氣和二氧化碳的循環(huán)。
他甚至畫出了一個簡陋的原子模型,用質(zhì)子、中子、電子這些匪夷所思的概念,來闡述物質(zhì)最基本的構(gòu)成。
他講的,是這個時代的人,連做夢都想象不到的知識。
整個格物館,鴉雀無聲,只有粉筆劃過黑板的“沙沙”聲,和眾人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
劉宗周等人,已經(jīng)不是在聽課了,他們感覺自己的靈魂,正在被一股無可抗拒的力量,
拖拽到一個全新的,無比宏偉壯麗的世界。
他們原有的世界觀,那些“天圓地方”、“天人感應(yīng)”的理論,在這片星辰大海面前,渺小得如同一粒塵埃。
不知過了多久,朱翊鈞放下粉筆,黑板上已經(jīng)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圖樣。
“大概,就是這些了。”他拍了拍手上的粉塵,“更深的,朕也還在探究之中。剩下的路,就要靠你們自己去走了。”
滿室寂靜。
良久,楊育才“噗通”一聲,再次跪倒在地,這一次,他不是跪君王,而是跪師長。
他對著朱翊鈞,行了一個端端正正的拜師大禮,額頭重重地磕在地上。
“學(xué)生……謝陛下傳道之恩!”
他身后,劉宗周等一眾老儒生,也紛紛醒悟過來,一個個老淚縱橫,整理衣冠,對著朱翊鈞,對著那塊黑板,長揖及地。
“我等……謝陛下傳道!”
這一拜,拜的不僅僅是君師,更是他們心中,那扇被徹底打開的,通往真理世界的大門。
朱翊鈞坦然受了這一拜。
他扶起楊育才,意味深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努力。朕希望,幾年之后,我大明開新科取士,你能名列三甲,入朝為官,將這格物之學(xué),發(fā)揚光大。”
這話,無異于一個驚天動地的承諾。
天子親口許諾的科舉前三甲!這簡直是欽點了未來的狀元、榜眼、探花!
劉宗周等人,更是激動得渾身發(fā)抖。
他們仿佛已經(jīng)看到,新學(xué),將在朝堂之上,大放異彩,徹底取代那腐朽的舊學(xué),成為帝國的主流!
然而,下一秒,楊育才的回答,卻讓所有人都驚掉了下巴,也包括朱翊鈞。
“陛下。”楊育才站直了身體,目光清澈而又堅定,“草民,志不在此。”
劉宗周急得差點跳起來:“育才!休得胡言!你瘋了不成!”
朱翊鈞樂了,他擺了擺手,示意劉宗周稍安勿躁。
他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哦?那你志在何方?”
楊育才看著那塊寫滿了他聞所未聞的知識的黑板,眼中閃爍著一種近乎癡迷的光芒。
“陛下是想讓新學(xué),發(fā)揚光大。學(xué)生斗膽猜測,您今日所講授的,以及您送來的那些教材,也并非是新學(xué)的全部吧?”
他抬起頭,直視著朱翊鈞的眼睛,“甚至,這些知識,也未必是陛下一人之力所能窮盡。
是因為,陛下您所知道的,也只有這么多了,對嗎?”
滿室死寂。
馮保的汗毛,瞬間倒豎了起來。他覺得這楊育才不是瘋了,是失心瘋了!
竟然敢當(dāng)面說皇帝的知識是有限的!這可是彌天大罪!
劉宗周更是嚇得面無人色,兩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
然而,朱翊鈞在短暫的錯愕之后,卻放聲大笑起來。那笑聲,比剛才還要暢快,還要淋漓。
“不錯!”他指著楊育才,眼中滿是贊許,“朕所知道的,確實就只有這么多了!”
他當(dāng)然不會說,自己是個來自后世的理科生,腦子里這點理科知識,都是初高中死記硬背下來的。
能復(fù)刻到這個程度,已經(jīng)是極限了。
再往上的大學(xué)物理、化學(xué)、高等數(shù)學(xué)等,他當(dāng)初學(xué)的并非這些對口專業(yè)他自己都看不懂,更別說拿出來教人了。
“你是想……遠(yuǎn)離朝堂,一心一意地,去走那條朕也未曾走完的路?”朱翊鈞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