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病嬌屬性的正確用法
- 錯位郡主:殿下,歷史書騙我!
- 夏塵幕憐
- 3716字
- 2025-07-02 20:52:00
御花園的荷香浮在午后微燥的空氣里,卻被永嘉郡主蕭玉瑤尖利的嗓音割得粉碎。鵝黃宮裝的少女攔在九曲橋中央,金步搖隨著她刻薄的動作簌簌作響,晃出一片刺目的光。
“喲,這不是我們寧王府那位‘香飄十里’的病秧子嗎?”蕭玉瑤捏著繡帕掩住口鼻,仿佛嗅到什么腌臜穢物,眼底淬著毫不掩飾的惡毒,“昨兒夜里鬧得御膳房雞犬不寧,今日還敢出來污皇伯伯的紅蓮?你這身晦氣,仔細沖撞了圣駕!識相的,趕緊滾回你那口薄皮棺材里挺尸去!”
她身后簇擁的貴女們發(fā)出一陣壓抑又刺耳的嗤笑,目光如同沾了毒的繡花針,密密匝匝地刺向蘇攸晚。春桃死死攥著主子的袖口,袖袋深處那包小小的辣椒籽,此刻像塊燒紅的烙鐵,燙得她指尖發(fā)麻。
蘇攸晚停下腳步,微微抬眸。穿過稀疏垂柳的日光,在她過分蒼白的臉上投下?lián)u曳的碎金,卻襯得那雙眸子愈發(fā)幽深,如同兩口無波的古井。她似乎沒聽見周遭的嘲笑,目光平靜地落在蕭玉瑤因嫉恨而扭曲的臉上,聲音輕得像一縷隨時會斷的游絲:“郡主姐姐…叫住攸晚,有何吩咐?”
“吩咐?”蕭玉瑤像是被這逆來順受的姿態(tài)激怒,猛地向前一步,染著蔻丹的指尖幾乎要戳到蘇攸晚的鼻梁,“本郡主是教你認清自己的身份!一個靠沖喜才得了幾分臉面的短命鬼,也配踏進這賞荷宴?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這一身病氣,沾了御園的荷花,怕是連池子里的錦鯉都要翻肚皮!滾!立刻給我滾回你的冷院去!別在這兒杵著礙眼!”
惡毒的詛咒如同淬了冰的鞭子,狠狠抽下。春桃氣得渾身發(fā)抖,指甲幾乎掐進掌心。貴女們的嗤笑聲更大了,帶著看好戲的興奮。
蘇攸晚靜靜地聽著。陽光有些晃眼,她微微瞇起了眼睛,長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扇形的陰影。就在蕭玉瑤以為她被罵得魂飛魄散,嘴角得意地揚起時——
蘇攸晚動了。
她的動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素色殘影!不是后退,而是猛地欺身向前!手臂幾乎是擦著蕭玉瑤的肩膀而過,纖細的手指卻精準無比地扣住了石橋旁一道不起眼的側門——那專供灑掃宮人通行的窄門——沉重的黃銅門環(huán)!
“咔嚓——哐當!”
一聲冰冷、沉重、帶著金屬特有回響的巨響,如同驚雷炸裂在所有人耳畔!
沉重的木門被她用一股巧勁猛地摜上,巨大的銅鎖應聲落下,嚴絲合縫!驟然隔絕了橋外水榭隱約傳來的絲竹笑語。大半陽光被厚重的門板吞噬,九曲橋這小小一段空間,瞬間陷入一種令人窒息的半明半暗之中。
死寂。
所有的嗤笑、所有的刻薄、所有的得意,都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扼住,凝固在空氣中。貴女們臉上的笑容僵成了拙劣的面具。蕭玉瑤那揚起的下巴還未來得及放下,眼底的得意已然被錯愕和一絲猝不及防的恐慌取代。她看著那個緩緩轉過身來的女人。
蘇攸晚背對著唯一透進幾縷微光的高窗,面容大半隱在深沉的陰影里,唯有一雙眼睛,亮得驚人,如同深潭底被點燃的兩簇幽暗鬼火,直勾勾地鎖定了蕭玉瑤。
“姐姐說得對…”她的聲音輕飄飄的,像初冬清晨呵出的白氣,卻帶著一種冰棱刮骨的寒意,“我這身子骨啊,確實不中用,是個史書都判了死刑的短命鬼呢。”
她一邊慢悠悠地說著,一邊不緊不慢地從寬大的袖袋里掏摸。
不是香帕,不是錦囊。
是一把剪刀。
宮中繡房常用的、金柄、刃口磨得雪亮的大剪刀!冰冷的金屬在昏昧的光線下,驟然反射出兩道刺目、跳躍的寒光!
蘇攸晚伸出纖細的食指,用指腹極其溫柔地、一下下地刮過那鋒利的刃口,動作輕柔得如同在撫摸最珍愛的綢緞。她抬腳,一步,一步,朝著瞳孔驟然緊縮、下意識后退的蕭玉瑤逼近。鞋底踏在冰涼的石板上,發(fā)出輕微卻清晰無比的“嗒…嗒…”聲,如同催命的鼓點,敲在每一個人的心尖上。
“可是姐姐,你猜怎么著?”蘇攸晚忽然歪了歪頭,眼神空洞而專注,唇角勾起一個天真又詭異的弧度,像是在分享一個極其有趣的秘密,“我每次…病得厲害,神智不清醒的時候啊…”她抬起另一只手,冰涼的指尖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笑容擴大,露出森白的貝齒,“就特別特別…想看見一點…鮮艷的…紅色…”
“嚓!”
剪刀在她手中猛地開合,鋒刃撞擊,發(fā)出令人牙酸的脆響!
“然后呢,”她的聲音陡然壓低,帶著一種神經(jīng)質的、近乎亢奮的沙啞,幽深的眼瞳里仿佛有粘稠的血色在翻涌,“我就忍不住…想拿點東西…劃開些什么…”她猛地抬手,雪亮的剪刀尖,帶著森然的殺意,如同毒蛇吐信,直直地、精準地指向蕭玉瑤那張瞬間褪盡血色的臉!
“姐姐今日這身鵝黃宮裝,襯得這脖頸真是…白嫩修長啊,”蘇攸晚的聲音甜得發(fā)膩,眼神卻瘋狂如噬人的惡鬼,“若是從這里…‘哧啦’一聲剪開…”她模仿著布帛撕裂的聲音,尖銳刺耳,“那噴出來的血花…是不是比御花園的牡丹還要好看?”
“啊——!!!”
蕭玉瑤的魂兒在這一刻徹底飛出了天靈蓋!她發(fā)出一聲凄厲到非人的尖叫,雙腿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頭,整個人向后癱軟下去,重重地撞在同樣嚇傻、呆若木雞的貴女身上,帶倒了一片!昂貴的鵝黃宮裙下擺,迅速洇開一片深色的、不斷擴大、散發(fā)著騷氣的濕痕——極致的恐懼讓她瞬間失禁!
“先從哪兒開始好呢?”蘇攸晚仿佛對眼前的混亂和刺鼻的氣味毫無所覺,剪刀冰冷的鋒芒追隨著在地上如同蛆蟲般蠕動后退、涕淚橫流、語無倫次求饒的蕭玉瑤,臉上的笑容依舊純真得令人心膽俱裂,“是姐姐這張吐不出象牙的嘴?還是這雙總愛指指點點的爪子?或者…干脆點,直接把這漂亮的脖子…‘咔嚓’剪斷?”
混亂中,春桃死死捂住自己的袖袋,臉色比蘇攸晚還要慘白,身體抖得像秋風中的最后一片枯葉。那包辣椒籽仿佛變成了燒紅的烙鐵,燙得她靈魂都在尖叫。娘娘…娘娘剛才的眼神…是真的想殺人!
“砰——!!!”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如同平地驚雷,猛地撕裂了石橋上絕望的哭嚎!
那扇被銅鎖緊錮的沉重側門,竟被人從外面以排山倒海之力生生踹得爆裂開來!木屑如同暴雨般飛濺!
刺目的天光瞬間洶涌而入,將門內這方小小的煉獄照得無所遁形:癱軟在地、裙裾狼藉、散發(fā)著惡臭、只會發(fā)出嗬嗬抽泣的永嘉郡主;一群花容失色、釵環(huán)凌亂、擠在墻角瑟瑟發(fā)抖如同受驚鵪鶉的貴女;以及——
逆光而立、手中金剪寒芒未斂、臉上那抹瘋狂的嫣紅尚未完全褪去的蘇攸晚。
門洞處,蕭玄弈高大的身影如同攜裹著北地的寒霜,墨色的蟠龍常服襯得他臉色陰沉得可怕,深邃的眼眸里翻滾著足以吞噬一切的駭人風暴。他身后,是面沉如水、手按刀柄的莫離和一眾甲胄森然的侍衛(wèi)。
蕭玄弈的目光,如同淬了萬年寒冰的利刃,首先死死釘在蘇攸晚手中那把還閃著兇光的剪刀上,然后緩緩掃過地上那灘污穢不堪的痕跡和徹底崩潰的蕭玉瑤,最后,定格在蘇攸晚那張猶帶一絲病態(tài)紅暈、眼神卻已迅速恢復“清明”的臉上。
他薄唇緊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周身散發(fā)的低氣壓幾乎要將空氣都凍結成冰。
“蘇、攸、晚。”三個字,從他齒縫間擠出,帶著森然的寒意,“你最好給本王一個解釋。”
蘇攸晚長長的睫毛如同受驚的蝶翼般劇烈地顫抖了一下,手腕一松。
“哐當!”
那把金剪刀掉落在地,發(fā)出清脆的撞擊聲。
下一秒,她整個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氣,又像是受盡了驚嚇終于尋到依靠的雛鳥,踉蹌著撲向蕭玄弈,纖細冰涼的手指緊緊抓住他一片袖角,抬起的小臉蒼白脆弱,眼眶瞬間蓄滿了搖搖欲墜的晶瑩淚珠,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和無限委屈:
“殿下…您終于來了…嗚嗚…郡主姐姐她們…她們方才好生可怕…一直罵攸晚是短命鬼…是晦氣…還…還要把攸晚推下這碧波池去喂魚…她們好幾個人圍上來…攸晚…攸晚害怕極了…才…才想關上門躲開她們…”她瑟縮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剪刀,仿佛那是世上最可怕的兇器,“那…那是攸晚白日里在繡房幫春桃描花樣子…忘了放下的…攸晚…攸晚真的只是想嚇唬她們…讓她們別過來…殿下…攸晚是不是…又闖禍了…”
“你血口噴人!蕭玄弈!她在撒謊!她是瘋子!魔鬼!”蕭玉瑤從巨大的恐懼和屈辱中找回一絲神智,發(fā)出凄厲的哭嚎,指著蘇攸晚的手指抖得如同風中殘燭,“是她鎖的門!是她拿剪刀要殺我!她要殺我啊!”
“住口!”蕭玄弈一聲冷喝,如同冰河炸裂,瞬間凍結了所有哭嚎尖叫。他嫌惡無比地瞥了一眼蕭玉瑤身下那片散發(fā)著惡臭的狼藉,眼神如同在看一堆令人作嘔的穢物。“永嘉郡主蕭玉瑤,御前失儀,穢亂宮苑,驚擾圣駕,口出狂言,污蔑皇親!著即送回府邸,嚴加看管,無圣諭永世不得出府!今日在場之人,管好自己的舌頭,若有半字流言蜚語傳出,休怪本王拔舌剜眼,絕不姑息!”
冷酷無情的宣判如同最后一道喪鐘。侍衛(wèi)立刻上前,如同拖拽死物一般,不顧蕭玉瑤撕心裂肺的哭喊掙扎,將她架了起來。濃重的尿騷味彌漫開,讓所有貴女面無人色,死死捂住口鼻,再不敢發(fā)出半點聲音。
蕭玄弈的目光重新落回蘇攸晚身上,帶著深沉的審視和一絲難以言喻的復雜。他看著她依舊蒼白卻難掩一絲狡黠的側臉,感受著袖角那微弱的、帶著依賴的牽扯力道。
沉默片刻,他沉沉吐出一口濁氣,反手將那只冰涼微顫的小手完全裹進自己寬厚溫熱的掌心,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將她拉近身側。
“回府。”他丟下兩個冰冷的字眼,轉身便走,玄色衣袍帶起一陣冷風。
蘇攸晚乖順地依偎在他身側,低眉順眼,任由他牽著前行。無人看見的角落,她嘴角勾起一抹極淡、極冷的弧度。眼角的余光,精準地掃過混亂人群的邊緣——
春桃正努力縮著身子,恨不得將自己埋進地縫,但蘇攸晚清晰地看到,她緊捂著袖袋的手,指節(jié)因過度用力而青白,身體仍在抑制不住地顫抖。
而在更遠處,被踹得支離破碎的側門陰影里,一片繡著三爪龍紋的墨色錦袍衣角,如同伺機而動的毒蛇,無聲無息地滑過,悄然隱沒在嶙峋的假山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