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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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50字
- 2025-06-29 09:44:39
是夜。
紀無終帶著秦絕,像兩道融于夜色的影子,悄無聲息地穿行在街道上。
秦絕步履輕盈,始終保持在紀無終身后半步的距離。
紀無終在前帶路,七拐八繞,最終在一座毫不起眼的獨門小院前停下了腳步。
這院子夾在兩間高大的商鋪之間,門臉窄小,院墻也有些破敗,看上去已經許久無人居住了。
秦絕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帶著一絲詢問。
紀無終沒有回頭,只是沖著身側空無一人的陰影處,輕輕招了招手。
下一刻,一道身影從陰影中走了出來,那人身形樣貌,竟是和紀無終一模一樣!
紀無始現身后,對著本體點了點頭,說道:“那幾人進去之后,就再也沒有出來過了。”
紀無終也朝他頷首示意,紀無始便不再停留,整個身形開始變得虛幻,最終化作一道淡淡的流光,倏地一下沒入紀無終的眉心,消失不見。
“別緊張,自己人。”
他側過頭,看著秦絕臉上那尚未完全褪去的驚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一個分身罷了,白天打發他出去干了點活。”
秦絕眸光微動,沒有追問這神乎其技的分身之術,只是淡然道:“這就是那幾個人的據點?”
“對,沒錯。”
紀無終指了指面前這座破敗的院子。
“那幾個‘夜巡神教’的方士,白天從集市散去后,最后都進了這里。我的分身在這里盯了一整個下午,可以確定,他們進去之后,再沒有一個人出來過。”
原來,他白天的自信滿滿,并非是空穴來風。
秦絕心中了然,難怪他能如此篤定,原來早就布下了后手。
兩人不再多言,身形一晃,如同兩片輕盈的落葉,悄無聲息地越過院墻,落在了院中。
院子里雜草叢生,齊膝高,角落里還堆著些廢棄的瓦罐木料,被月光照出一片斑駁的影子。
正對面的堂屋門窗緊閉,門上掛著一把已經銹跡斑斑的銅鎖。
這鎖對他們而言,形同虛設。
紀無終走到門前,并指如劍,在門鎖上輕輕一點,那鎖芯便已斷裂。
他推開門,一股陳腐的霉味混雜著灰塵的氣息撲面而來。
兩人邁步而入。
屋內陳設簡單,桌椅上都覆著厚厚的一層灰,蛛網結得到處都是,顯然荒廢已久。
紀無終雙眉一挑,神識如同一張無形的大網,瞬間鋪滿了整個院落,從堂屋到后院,從房梁到地底三尺,每一寸空間都被他仔仔細細地探查了一遍。
然而,神識反饋回來的結果,卻讓他臉上的輕松寫意,一點點凝固了。
空的。
什么都沒有。
別說是人了,就連一只耗子都沒有。
整個院落死氣沉沉,除了他們兩個,再無任何活物的氣息。
這怎么可能?
紀無終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分身紀無始傳回來的信息清晰無比,他親眼看著那三個穿著道袍的人魚貫而入,之后便一直守在外面,直到天黑與本體匯合,期間連一只蒼蠅飛出來他都能察覺。
人,絕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
可現在,這宅子里卻空無一人。
秦絕顯然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她緩步走在屋內,清冷的目光掃過每一個角落,最后搖了搖頭,聲音里也帶上了一絲凝重。
“這里遍布灰塵,沒有人居住過的痕跡。”
“活見鬼了。”
線索,在這里突兀地斷了。
那些方士,就像是憑空蒸發了一樣,在這座被嚴密監視的院子里,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幾個方士身上沒有半分靈力波動,絕不可能是修士。
既不是修士,就不可能用什么高深莫測的神通遁法,在他的分身眼皮子底下溜之大吉。
紀無始雖是個分身,但實力都與他本尊無異,斷然不會看錯。
人,一定還在。
“他們必然是用了某種障眼法,或是這里藏著我們沒發現的暗道。”
紀無終開始重新審視這間平平無奇的屋子。
秦絕夜默默地跟在他身后,目光同樣仔細地掃過屋內的每一寸角落。
紀無終踱步回到院中,月光如水,將雜草的影子拉得又細又長。
他的視線不再關注那些顯眼之處,而是落在了地面。
院子里滿是雜草與塵土,但若仔細分辨,還是能看出些許端倪。
在靠近東側院墻的一片草叢里,草葉的傾倒方向并不自然,像是被人反復踩踏過。
而在那片被踩踏的草地盡頭,靠近墻角的地方,有一口被半人高的茅草掩蓋住的枯井。
紀無終的目光倏然一凝。
他快步走了過去,撥開雜草,那口黑洞洞的井口便徹底暴露在兩人眼前。
井口邊緣布滿青苔,石壁上還殘留著幾道嶄新的刮痕。
他俯身朝井下看了一眼,里面漆黑一片,深不見底。
隨后他將一縷神識凝成細線,小心翼翼地探入井中。
神識下沉了約莫十丈,井底的景象便清晰地反饋回他的腦海。
井底并非實地,而是別有洞天。
“找到你們了!原來是躲在井底下。”
說完,他縱身一躍,悄無聲息地落向井底。
雙腳落地的瞬間,一股潮濕的泥土氣息撲面而來。
腳下是堅實的土地,正前方,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出現在石壁上,里面透出昏黃的火光。
洞內四壁粗糙,顯然是人工開鑿而成,墻壁上每隔數丈便插著一支火把,將一條地下通道照得忽明忽暗。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隱匿氣息,閃身進入了通道。
這地道比他們想象的要復雜,七拐八繞,延伸向不同的方向,如同一個巨大的蟻巢。
兩人沒有貿然深入,而是選擇了左手邊最近的一條岔路。走了約莫百步,一間石室出現在眼前。
石室的門虛掩著,里面飄出濃郁的藥草氣味。
紀無終輕輕推開門,只見這石室不大,三面墻壁都立著高大的木架,架子上擺滿了密密麻麻的瓶瓶罐罐和分門別類晾曬的藥材。
正中的一張木桌上,散亂地放著一些研磨工具和一沓泛黃的紙張。
紀無終走上前,拿起最上面的一張紙。
紙上用蠅頭小楷寫著密密麻麻的字,開篇便是三個大字:無眠散。
下面羅列了數十種藥材,配比用量,乃至煉制手法,都記錄得一清二楚。
他粗略掃了一眼,便發現其中大部分都是些凝神靜氣的普通藥材,但有幾味輔藥,卻是聞所未聞的偏門毒草,有慢性損傷神魂之效。
原來如此。
紀無終不動聲色地將其收入懷中。
這個小鎮中所謂的“詛咒”,其根源就在這張紙上。
兩人退出藥房,繼續沿著主道前行。
越往里走,空氣就越是沉悶,隱約間,似乎能聽到一種極度壓抑、若有似無的呢喃聲。
又拐過一個彎,前方出現了一間更大的石室,石門緊閉,但那詭異的呢喃聲,正是從里面傳出來的。
紀無終給了秦絕一個眼神,后者會意,右手已經按在了劍柄上。
他小心翼翼地將石門推開一道縫隙。
只一眼,饒是紀無終見多識廣,瞳孔也不由得微微一縮。
石室之內,站滿了人。
幾十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如同被隨意擺放的木偶,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一動不動。
他們全都閉著雙眼,身體僵直,可每個人的臉上,都扭曲著一種極致的驚恐與痛苦。
眉頭緊緊鎖死,嘴角不住地抽搐,喉嚨里發出無意識的、壓抑的嗚咽。
他們像是被困在了一場永無止境的噩夢里,醒不來,也逃不掉。
秦絕的呼吸猛地一滯,幾乎是本能地拔出了半截長劍,劍身的寒光在火光下閃過一抹冷冽。
“別急,這里面的都是鎮上的居民。”
紀無終低聲喝止了她,目光凝重地掃過這群活雕像。
這些人,男女老少皆有,其中有一人正是與他們有過一面之緣的客棧掌柜。
他們沒有躺下,就這么直挺挺地站著,集體睡在這里,承受著未知的恐怖。
這駭人的一幕,比任何妖魔鬼怪都更讓人心底發寒。
就在這時,石室角落里一只不起眼的蟲子,突然響起了一陣急促而尖銳的蟲鳴!
那聲音凄厲刺耳,瞬間劃破了地下的死寂。
“不好,是警報!”
紀無終低聲向秦絕說道。
幾乎在蟲鳴響起的同一時間,通道深處傳來一聲暴喝:“什么人!”
緊接著,雜亂而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正朝著他們所在的方位飛速趕來。
“快跑!”
紀無終當機立斷,不再有半分停留,一把拉住秦絕的手腕,轉身沿著來時的路,閃電般地向井口方向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