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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無影燈下的代償

實驗室冰冷的白光下,張偉的意識被強行釘在“夜梟”戰場最后的泥濘血泊里。

林薇的引導如同魔咒,將他拖回那窒息般的瞬間——指尖死死扣住搏動點,左臂骨裂的劇痛撕扯神經,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毒氣的灼燒!

環形屏幕上,代表深度觸壓覺的腦區信號如同瀕死的恒星,爆發出刺目的紅光!那組獨特的、與生命搏動同步的低頻振蕩波在數據的洪流中倔強閃爍!

“維持!張偉!抓住那個點!別松!”

林薇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亢奮,死死盯著屏幕上那組被算法鎖定的特征波形,如同守財奴盯著唯一的金幣。

就在這時!

“嘀嘀嘀——!!”

“警告!七號實驗區突發緊急醫療事件!重復!七號實驗區突發緊急醫療事件!請求醫療支援!傷員意識喪失!生命體征急劇惡化!”

刺耳的廣播警報毫無征兆地撕裂了實驗室緊繃的寂靜!聲音急促尖銳,帶著真實的恐慌!

實驗室內的所有人,包括沉浸在高強度神經信號采集中的林薇,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警報震得渾身一僵!

數據采集被強行中斷!屏幕上狂暴的波形瞬間凍結!

“怎么回事?!”秦將軍低沉的聲音帶著雷霆般的怒意從觀察區傳來。

“七區…是生物樣本庫清潔工老陳!”一個助手看著內部通訊屏,臉色煞白,“

監控顯示他突然倒地抽搐,口吐白沫,頭部撞擊了金屬貨架!”

“媽的!”秦將軍低罵一聲,“所內醫療組呢?!”

“值班醫生去市區開會了!最快也要半小時!”助手的聲音帶著絕望。

時間!傷員等不起!

張偉猛地從平臺的束縛中掙脫坐起!頭上電極帽的導線被扯得噼啪作響!

他一把扯掉身上密密麻麻的傳感器貼片,動作快得帶風!“七區在哪?帶路!”

他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斬釘截鐵!剛才沉浸式復現戰場記憶帶來的腎上腺素還未消退,混合著此刻真實的危機,在他眼中燃起冰冷的火焰。

林薇愣了一下,下意識想阻攔:“張偉!你的手……”但張偉已經跳下平臺,沖向門口。

“讓他去!”孫教授沉穩的聲音透過擴音器響起,帶著一種洞悉的決斷。

七號實驗區彌漫著一股刺鼻的清潔劑和…淡淡的血腥味。

一個穿著灰色工作服的老者倒在地上,身體間歇性抽搐,口角殘留白沫和血跡。

后腦勺一片粘稠的暗紅正在洇開,旁邊的金屬貨架角上沾著刺目的血跡!監護儀被匆匆推來,屏幕上心率狂飆到140,血壓卻在暴跌!90/50!瞳孔對光反射遲鈍!

硬膜外血腫!腦疝前兆!張偉的心瞬間沉到谷底。

這種程度的顱內出血,每一秒的耽擱都是致命的!

“吸引器!骨鉆!開顱包!快!”張偉嘶吼,聲音在空曠的樣本庫里回蕩。

他撲到傷員身邊,右手閃電般檢查瞳孔、觸摸頸動脈搏動、查看后腦傷口。

動作流暢精準,帶著省院復蘇團隊淬煉出的本能!但當他下意識想用左手輔助固定傷員頭部時——

那只手,僵硬地懸在半空。小指和無名指麻木無力,根本無法有效抓握!動作瞬間出現了一個微不可察的遲滯!

【警告!關鍵職業神經功能嚴重受損!】

【緊急任務觸發:生死時速的顱腦急救!】

【任務目標:成功清除硬膜外血腫,穩定傷員生命體征。】

【任務時限:黃金10分鐘!】

【任務獎勵:神經功能恢復訓練熟練度 x 100!隨機神經代償強化(臨時)!】

【失敗懲罰:永久喪失“空間感知”進階可能!】

冰冷的系統提示如同最后的通牒,帶著血紅的倒計時,狠狠砸在張偉的意識里!10分鐘!永久喪失空間感知!

“媽的!”張偉眼珠瞬間布滿血絲!他猛地一咬舌尖,劇痛混合著血腥味沖散了剎那的慌亂!右手!只能靠右手!

簡陋的急救設備被推了過來,遠不能與省院相比。

張偉一把抓起剃刀,右手穩如磐石,飛快地剃掉傷員后腦傷處周圍的頭發,露出頭皮上那道猙獰的裂口和下方可疑的顱骨凹陷!動作快得只剩下殘影!

“消毒!大鋪巾!”他低吼。護士手忙腳亂地配合。

沒有時間猶豫!張偉右手抓起手術刀!刀鋒在冷光燈下閃過一道寒芒!沿著傷口邊緣,果斷切開!動作精準狠辣,深達顱骨!左手?

它被強行用來死死壓住一塊紗布,按住傷口邊緣滲出的靜脈血,僅靠腕部的力量維持穩定,動作笨拙而僵硬。

【神經功能恢復訓練:入門(73/5000)->(75/5000)】!(高壓下的左手殘存功能壓榨!)

鮮血涌出!吸引器發出嘶鳴!

張偉的右手如同最精密的機械臂,無視眼前的血泊和混亂,手術刀柄換到電鉆!鉆頭對準顱骨骨折凹陷的邊緣!

“滋——!!!”

刺耳的骨鉆聲響起!骨屑飛濺!張偉的右手穩得可怕!

左手則死死抵著傷員頭部,避免晃動,麻木的小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傳來鉆心的刺痛!

環形屏幕不知何時切換到了七區的監控畫面。

實驗室里,秦將軍、孫教授、林薇等人屏息凝神,目光死死鎖定屏幕上張偉那只在血泊中翻飛如電的右手,以及那只笨拙卻死死維持著穩定的左手!

【空間感知:精通(492/5000)->(495/5000)】!(極限壓力下的空間定位強化!)

骨窗打開!暗紅色的凝血塊如同惡魔的果實,赫然暴露在視野中!

下方被壓迫的硬腦膜失去了搏動!

張偉的右手沒有絲毫停頓,換上了精細的腦膜鑷和剪刀。

就在他準備剪開硬腦膜釋放壓力的瞬間,監護儀發出刺耳的報警——血壓驟降至70/30!心率飆到160!

“快!加壓輸血!升壓藥推注!”

張偉頭也不抬地嘶吼,右手動作卻穩如磐石!剪刀尖精準地避開下方的血管,剪開堅韌的硬腦膜!

噗!

暗紅色的血塊和積血如同開閘的洪水,猛地涌出!吸引器發出貪婪的嘶鳴!

就在血塊被清除大半的剎那!

咚…咚…咚…

一股微弱但清晰的搏動感,如同新生的心跳,從下方被解放的腦組織表面傳遞出來!重新搏動了!

【緊急任務完成!獎勵發放!】

【神經功能恢復訓練熟練度+100!】

【神經功能恢復訓練:入門(75/5000)->(175/5000)】!(巨額熟練度灌注!)

【獲得臨時狀態:神經代償強化(右利手模式)!】

【說明:臨時大幅強化右側肢體神經運動控制精度及力量傳導效率,輕微提升左側肢體殘存功能穩定性。持續時間:30分鐘。】

一股難以言喻的、如同電流般的熾熱感瞬間席卷張偉的右半邊身體!尤其是右臂!

仿佛每一根神經纖維都被注入了新的活力,肌肉的控制感、力量的傳遞感、指尖的敏銳度,瞬間提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境界!

而他那麻木的左手,似乎也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穩定感,不再像剛才那樣難以控制的顫抖。

他精神大振!右手動作陡然變得更加精準、迅捷、穩定!

清除殘余血腫,尋找并電凝出血點的小血管,沖洗術野……動作行云流水,帶著一種近乎藝術的流暢和效率!

原本需要小心翼翼的操作,在臨時強化的神經代償下,變得舉重若輕!

【戰傷緊急止血:入門(230/1000)->(240/1000)】!(高效精準操作反饋!)

血腫徹底清除!活動性出血止住!腦組織搏動平穩有力!

監護儀上,血壓和心率如同被馴服的烈馬,開始緩緩回升!警報解除!

張偉緩緩直起腰,汗水如同小溪般從額頭淌下,混著濺上的血點,在蒼白的臉上留下道道痕跡。

他那只被臨時強化的右手,依舊穩定地握著器械,但指尖卻在微微顫抖。那只麻木的左手,無力地垂在身側,紗布上沾滿了血污。

他看了一眼監護儀上趨于平穩的數字,又低頭看向自己那只沾滿鮮血、此刻正因力量消退而微微痙攣的右手。

實驗室的環形屏幕前,一片死寂。

秦將軍緊抿著嘴唇,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在張偉那只創造奇跡的右手和那只殘廢的左手之間反復掃視。

林薇的金絲眼鏡滑到了鼻尖,她渾然不覺,只是死死盯著屏幕上張偉最后那行云流水的操作回放,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衣角,指節發白。

她引以為傲的精密儀器沒能捕捉到的“本能”,卻在最簡陋的環境下,以最慘烈的方式,被這雙手演繹得淋漓盡致!

孫教授緩緩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臉上看不出太多表情,只有鏡片后的目光深處,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復雜光芒。

他走到主控臺前,調出了剛才中斷實驗時,張偉腦電信號最后爆發的峰值圖譜,以及七區手術中關鍵節點的動作捕捉影像。

他沉默地看了幾秒,然后,對著麥克風,平靜的聲音在寂靜的實驗室里清晰回蕩,帶著一種洞穿表象的銳利:

“記錄。實驗目標四十三:‘極端壓力下神經功能代償與潛能激發觀察’。受試者張偉,在模擬戰場記憶深度激活狀態被突發真實急救事件強行打斷后,觸發強烈應激反應及生存本能。觀測到顯著的右側肢體主導性神經功能超常代償現象,其運動控制精度、力量傳導效率及空間定位能力在高壓下出現爆發式提升,遠超其基線水平及當前神經功能理論閾值。同時,左側肢體殘存功能在代償模式下呈現穩定性異常增強。此現象與預設‘臨界點’神經印記存在高度時空關聯性……”

孫教授頓了頓,目光掃過屏幕上張偉那只沾滿血污、微微顫抖的右手,又掃過實驗室里眾人震驚未消的臉,聲音不高,卻字字千鈞:

“……初步結論:人類神經系統的代償潛力與戰場本能,其深度與廣度,遠超現有模型。真正的‘神經元’模板,其戰場不在實驗室的數據流里,而在下一次……真正的生死之間。”

實驗室里,只剩下儀器低沉的嗡鳴,和眾人粗重的呼吸聲。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屏幕上那個疲憊地站在血泊與無影燈光中、右手痙攣左手低垂的身影上。張偉站在那里,像一座剛剛經歷了慘烈戰斗、傷痕累累卻依舊挺立的孤峰。

他的左手是廢墟,右手是剛剛熄滅的炮管,而連接這兩者的,是那條剛剛在數據深淵和真實血泊中被反復淬煉、依舊滾燙的——生死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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