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禮書記被孫明光讓進屋之后,等候已久比孫明光還焦急的孫端夫立刻斟上了茶水,準備讓孫明光向祁禮書記報告威海錯綜復雜的情況。出乎他的意料的是,祁禮書記并沒有張口就迫不及待的詢問威海的情況,反而先是和藹可親的和孫端夫寒暄起來。
孫端夫可知道事態緊急,待祁禮書記盡了來賓之禮,寒暄幾句之后,當即借故退出房去。孫明光不再客氣,如實向祁禮書記匯報起了威海面臨的危險局面。威海當時的社會各階層矛盾十分尖銳,不利因素主要有兩個。首先,威海商會是小鬼子在威海的代理人,他們無時無刻不在盤算以出賣威海為見面禮,投靠小鬼子當漢奸。其次,威海的警察局長鄭維屏思想極為反動,仇恨我黨,反對與我黨聯合抗倭,反而與威海商會勾肩搭背。
駐威海的海軍第三艦隊教導隊的官兵素有愛國之心,中隊長郝道逵等人是“民先”隊員,傾向抗倭。但因威海管理公署克扣軍餉等事,與專員孫璽鳳有矛盾,屬于一股中間力量。孫璽鳳有愛國熱忱,傾向抗倭,但信心不足。孫璽鳳想離開威海,又受到鄭維屏的百般阻撓。
由于孫明光、孫端夫等人活動頻繁,早就引起了鄭維屏和商會頭目的注意。鄭維屏與商會加緊了勾結,極力壓制抗倭救國力量,威海的形勢越來越嚴峻,武裝起義已經迫在眉睫了。
武裝起義成敗的關鍵是海軍教導隊的態度。教導隊雖然只有幾十個人,卻是一支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正規部隊,戰斗力不容小覷。在武裝起義中,必須保證教導隊堅定地站在我方一邊。為了保證教導隊在武裝起義中發揮關鍵的作用,保證武裝起義成功,必須體現膠東特委的誠意,要把教導隊這支武裝力量牢牢地掌握在手中。祁禮書記當即決定:他必須親赴教導隊,面見教導隊隊長郝道奎,曉以民族大義,解釋清楚黨的團結抗戰、一直對外的政策。
孫明光等人雖然不同意祁禮書記不惜冒著生命危險,親自前往教導隊的決定,認為由他和杜梓林前往就足夠了。但是在祁禮書記的堅持下,眾人不得不執行祁禮書記的決定。
郝道奎得知祁禮書記親自來了,哪兒敢怠慢?急忙率眾隆重的迎出大門外。
眾人分賓主落座后,祁禮書記稍事寒喧就講起了來意。郝道奎的把弟,也是教導隊的副隊長兼軍需官周尚禮生就桀驁不馴,除了喝多了扶墻,只佩服大哥郝道奎一個人。他耐著性子聽著祁禮書記聲情并茂的講述倭寇犯我神州,燒殺搶掠的滔天罪行,以及若不抵抗,將面臨亡國滅種的危險,心中不住的盤算。周尚禮不是不同意武裝起義,只是心中有他的小九九。
周尚禮想,就這么稀里糊涂的跟著祁禮書記走了,人家不知道自己半斤八兩,根本就不會看得起自己。他自恃拳腳功夫了得,槍法出眾,有心想給祁禮書記出個難題,顯示一下自己超凡的本領,抬高自己的身份地位,以后好在三軍中獲得重視,謀得一個不錯的位置。
趁著祁禮書記喝水,周尚禮皮笑肉不笑的對祁禮書記說道:“祁長官,我就是一介武夫,您說的那些大道理我聽得半啦咔嘰的!想讓我大哥和兄弟歸順,不能靠嘴,得拿出點真本事!”
一聽周尚禮對祁禮書記出言不遜,郝道奎心中一驚,本想阻止。可是郝道奎轉念一想,祁禮書記帶來的這三個人英氣內斂,看起來絕非等閑之輩,周尚禮雖然在教導隊中槍法和武功第一,卻不一定能比得過他們。教導隊中有很多人與周尚禮一樣,江湖習氣非常嚴重,骨子里佩服的是英雄好漢。祁禮書記帶來的人如果不能勝過自己的部下,就算是自己決定起義,這些只服自己的漢子勉強聽從自己的命令,心中也必定不服,留下后患。如果祁禮書記帶來的這三個人確實有真功夫,周尚禮技不如人,輸得心服口服,自己手下這些人才不敢奓刺兒,心甘情愿的在祁禮書記的領導下,齊心協力打小鬼子。
郝道奎想到這里,微笑著看了看祁禮書記。見祁禮書記含笑點頭,似乎很有把握,郝道奎這才放下心來,對周尚禮點頭說道:“中!尚禮兄弟就從祁長官帶來的這三位英雄中隨便挑一位比試比試!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尚禮兄弟想咋比你就直接說吧!”
祁禮書記接過郝道奎的話來,對周尚禮笑道:“周隊副,都是自家兄弟,不用客氣!”
“知彼知己,百戰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勝一負;不知彼,不知己,每戰必殆。”這是《孫子兵法》謀攻篇中很著名金科玉律,歷來為兵家奉為至圣法寶。祁禮書記雖然不是黃埔軍校畢業,但是對《孫子兵法》中這段話還是很熟悉的。祁禮書記對杜梓林和戰氏父子的本領心中有數,是十分信服的。孫明光在介紹教導隊主要人員的情況時,祁禮書記曾經詳細詢問了教導隊中主要人員的政治傾向和每個人的特長。也就是說,祁禮書記做到了知己知彼。
周尚禮認為郝道奎明顯是在拉偏架,在維護自己的面子,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祁禮書記這么一說,周尚禮反倒心中沒底了。周尚禮見祁禮書記雖然長得就像一個白面書生,應該是個軟柿子,最有把握拿捏。可郝道奎對祁禮書記恭敬有加,他說什么也不敢說和祁禮書記動手,去挑戰祁禮書記。他見戰氏父子都腰扎嶄新的牛皮九龍帶,身背嘎嘎新的盒子炮,一定是祁禮書記重金聘來的槍手。尤其是奶毛還沒退的年輕人,九龍帶上還插著一支二把盒子,背后還背著一柄古色古香的寶刀,大幺麼出身名門。別看這小伙子年輕,還是個雙槍手呢!周尚禮不知戰氏父子的底細,不敢貿然上前挑戰,怕陰溝里翻船,毀了一世英名。
周尚禮一眼看到祁禮書記身邊滿臉胡子拉碴,身背碩大酒葫蘆的猥瑣糟老頭子,心中暗想:這個糟老頭子瞅著就是祁長官的師爺,一個老棺材瓤子耍嘴皮子湊合,能有多大的本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