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風吹過湖面,泛起一圈圈漣漪,樹葉從枝頭飄落,在空中劃出優雅的弧線。
蘇黎和沈硯舟踏入公園的時候,陽光正好從樹梢透下,斑斕而溫柔。他們穿著休閑便服,像一對最普通的情侶,牽手在林蔭小道上散步。
今天是他們在一起的第100天紀念日。
不是節日,也不是生日,但蘇黎記得。
“你記得這日子,說明你很用心?!鄙虺幹坌χ此?,指尖輕輕繞著她的發梢。
“那是,我可是很認真的人?!彼犷^看著他,眼中有光。
“那你想怎么慶祝?”
“簡單就好,我不喜歡太隆重的儀式感。能跟你一起,就夠了?!?
他說不出話來,心里卻泛起一陣波瀾。
重生回來后,他看盡浮沉繁華,唯獨在她面前,他才有一種腳踏實地的真實感。她不在乎金錢、不追求排場,只在乎相處時的真心與溫柔。
他們慢悠悠地走著,經過一處噴泉廣場時,蘇黎忽然笑起來:“你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也是這種天氣?”
“當然記得?!彼O履_步,認真看著她,“那天你穿了一件白色連衣裙,在陽光下像是發著光?!?
“有嗎?我只記得你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那是因為我那時候以為自己在做夢?!?
“你當我是夢中情人?”
“你是我醒著時的夢?!?
她臉一紅,踮起腳用食指戳了戳他的額頭:“你什么時候學會這么油腔滑調了?”
“從你說你愿意和我在一起的那天起。”
風吹亂了她的發,他伸手替她攏到耳后,手指劃過她的臉頰時,她眨了眨眼,輕聲說:“沈硯舟,我現在的每一天,都是因為你才覺得有意義?!?
他低頭吻了她的額頭,輕聲回:“我也是?!?
兩人繼續往湖邊走去,那里有一排木質長椅,幾對老人正安靜地坐著曬太陽。蘇黎拉著他的手,坐到一處空位上。
“你有沒有想過,以后我們老了,會是什么樣子?”
“你頭發花白,我背有點駝,但我們還是會牽著手,在這樣的陽光下,坐在一起。”
“聽起來挺好。”
“如果可以,我想每天都這樣?!?
她看向他,笑容在唇角綻開:“那你得一直陪我哦。”
“這句話應該我說才對?!?
湖面上有孩子在放紙船,小紙片晃悠悠地隨水漂遠,像極了他們曾經的夢想。蘇黎靜靜看著,忽然心頭一動:“你小時候,有沒有什么想做卻沒做成的事?”
“有啊?!?
“是什么?”
“我曾經想過,開一家自己的咖啡館,有花草、有音樂,白天接待客人,晚上只屬于自己。”
“聽起來很文藝?!?
“后來忙著賺錢,忙著生活,就忘了這回事?!?
“現在還想嗎?”
“有時候會想起。只不過有了你后,我更想做的是——和你一起開一家小店,賣你畫的插畫,我煮的咖啡,店名就叫‘如初’?!?
她怔了怔,然后輕輕笑出聲:“熱愛如初,聽起來好像有點浪漫?!?
“比你想象中還浪漫。”
“那等你不忙的時候,我們就去看店鋪,好不好?”
“好,只要你愿意,我馬上把現在的工作都推掉?!?
“別沖動啊。”
“我不沖動,我是堅定?!?
她伸出小指:“那我們拉鉤,不許反悔?!?
他與她勾手為誓,仿佛在這一刻,未來真的被他們握住了輪廓。
那天下午,他們真的去了幾家街角小鋪。
蘇黎先是在網上查了幾家人流量適中的位置,然后和沈硯舟一起去實地考察。兩人戴著墨鏡,背著相機,像極了探店的小情侶。
“這一家挺有感覺的?!彼钢患肄D角咖啡館,“采光不錯,旁邊還有花店,環境也安靜?!?
沈硯舟點頭:“位置確實不錯,就是租金估計不便宜?!?
“你不是說為我可以推掉一切工作,開家小店嗎?怎么現在就心疼錢了?”
“我不是心疼,是理性投資者在分析?!?
“那你分析完了嗎?”
“分析完了。結論是——租下它,虧了我養你,賺了你養我?!?
蘇黎笑得直不起腰:“我們什么時候變成互相套路的了?”
“從你答應和我一起看鋪子開始?!?
他們站在玻璃櫥窗外,認真地討論起空間布局和可能的店面風格。蘇黎興致勃勃地拿出隨身攜帶的速寫本,蹲在地上就開始畫草圖。
她畫得很快,幾筆勾勒出簡單的吧臺、陳列區和靠窗的閱讀角。
“你有沒有想象過店里會放什么歌?”
“清晨是輕柔的鋼琴,中午放爵士,黃昏時來點民謠,晚上嘛,適合你唱?!?
“我唱的你聽得慣?”
“你唱的,我都喜歡?!?
她收起速寫本,看著櫥窗里映出兩人的影子,有些恍惚:“沈硯舟,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為什么?”
“你太溫柔了,太真誠了,像是被某種歲月濾過的氣息?!?
他輕輕牽起她的手:“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繼續走完這段濾過的歲月?”
“你這是在求婚嗎?”
“如果你愿意,我現在就求?!?
她眨了眨眼,眼底閃著笑意:“我還沒做好嫁給咖啡店老板的準備?!?
“那我先練練煮咖啡,等你準備好?!?
兩人相視而笑。
傍晚時分,他們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在附近的小巷子里找到一家老舊但口碑極好的面館。
蘇黎吃得開心,還用手機偷偷拍了他低頭喝湯的樣子。
“你又偷拍我?!?
“這是紀念啊。等我們真的開了店,我要做一整面‘店長日常墻’?!?
“那你也得準備好被我反偷拍。”
“來啊,我不怕?!?
吃飽后,天色已經漸暗。他們走在回家的路上,巷子里是點點黃燈,照得路面柔和安靜。
沈硯舟忽然問:“蘇黎,你有沒有發現,我們在一起之后,笑得比以前多了?!?
她沒回頭,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你不在的時候,我也笑過,但那種笑,有時候只是在假裝生活順利?!?
“那現在呢?”
“現在的笑,是因為我真的覺得開心。”
沈硯舟的手在她肩上環了一圈,把她攬進懷里:“我很高興?!?
“高興什么?”
“高興你愿意告訴我你的不開心。”
“是因為你讓我覺得可以安心依靠。”
他低頭親吻她的額角,唇貼著她的發旋:“你是我這輩子最想用心守護的人。”
“你以前也說過?!?
“可每一次我說,都是重新確認的誓言?!?
她靠在他肩頭,仿佛整個城市的喧囂都遠離他們,只剩彼此的心跳在靠近。
他們并沒有大張旗鼓地慶祝這第100天的紀念日,卻用最簡單的方式,把這一天過得像他們第一次相遇那樣——溫柔又熾熱,像初見,又勝似初見。
回到家后,蘇黎便打開電腦,把今天一路上的草圖重新整理了一遍。
沈硯舟站在她背后,靜靜看著她專注工作的樣子,眼中滿是柔光。他并不插手,只是偶爾幫她倒杯水,或者替她整理散落的筆記本。
“你畫的這個前臺,好像有點太靠近門口了?!?
“是嗎?那我再退后一點。”
“試試看再往里推一米,空間動線會更順?!?
“你這邏輯,不去做空間設計可惜了。”
“那以后我來當你的助理,工資少要點也行?!?
“想得美。”蘇黎笑著白了他一眼,“你當我這老板是慈善機構?”
“那你就是我心里的基金會?!?
“你到底讀了多少甜言蜜語的書?”
“沒讀多少,只是遇見你之后,突然變得會說了?!?
她一邊咬筆,一邊笑著搖頭:“我被你寵壞了怎么辦?”
“那就繼續寵?!?
蘇黎把最后一張圖紙保存好,伸個懶腰:“結束啦。”
“我以為你要畫到深夜。”
“今天心情好,畫得快?!?
“那要不要獎勵一下自己?”
“比如?”
“我看你上次收藏的那個烘焙視頻還沒試過,要不要一起做?”
蘇黎眼睛一亮:“你確定你會做?”
“不會啊。但你不是說過,嘗試本身就很有趣?”
廚房里很快熱鬧起來。
他們戴著圍裙,手忙腳亂地翻著食材,一邊看視頻一邊嘗試模仿步驟。
“這個黃油是不是融化太多了?”
“沒事,多了點香?!?
“雞蛋打得太猛了吧?”
“說明我力氣大?!?
“糖放太少了,吃起來沒靈魂。”
“那你來,你最甜?!?
最后烘焙出的成品外形堪憂,但味道意外地不差。兩人靠在廚房臺面邊吃邊笑,仿佛世界只剩他們和這塊還帶著余溫的小蛋糕。
夜越來越深。
蘇黎靠在陽臺上,望著樓下的城市燈火:“小時候我以為,幸福是遙不可及的,只有像小說里的女主那樣才配擁有?!?
“那你現在覺得呢?”
“我現在覺得,幸福就是此刻這樣。沒有盛大的劇情,沒有刻意的安排。只是有你在,有我喜歡的事情,有每一天都能重復的小溫柔?!?
沈硯舟站在她身側,輕輕地攬住她:“你知道嗎,我曾經最怕的,是重來一遍后你不再愛我?!?
她轉頭看他:“你說過你是重生的,那你這輩子到底想得到什么?”
他望進她的眼:“我這一世,只想把你重新追回來,然后一直不放手?!?
蘇黎一愣,隨即伸手抱住他。
“你已經做到了?!?
那一刻,城市的風仿佛也安靜下來,只剩他們之間的心跳,在不言不語中回應彼此。
夜很深,月色溫柔,他們肩并肩站著,仿佛世界從未改變,也不再需要改變。
第二天清晨,蘇黎醒來時,陽光已經灑滿了房間。
她習慣性地往身邊摸去,卻撲了個空。
正當她準備起身找人時,臥室門被輕輕推開,沈硯舟端著早餐走了進來。
“早安,小姐。”
“你怎么起得這么早?”
“我想試試早上給你做早餐是什么感覺。”
“結果如何?”
“廚房還在,手也沒被油濺?!?
蘇黎坐起身,看著托盤里的三明治和熱牛奶,眼中泛起柔光:“這是戀愛buff?”
“不,是老婆buff。”
她捧著杯子喝了一口牛奶,順勢把頭靠在他肩上:“我們真的在過日子了?!?
“難道你之前不覺得?”
“之前像是戀愛劇,最近這幾天,才像在真正生活?!?
“那你喜歡生活版的我,還是劇本殺里的我?”
“我喜歡你。劇本殺和生活版,都是你?!?
沈硯舟吻了吻她的額頭,坐在床沿陪她慢慢吃完早餐。
吃過之后,兩人換好衣服,出門去看第二家店鋪。
這是一家臨街的小鋪面,旁邊是花鳥市場,前后通透,但環境稍微嘈雜一些。
蘇黎一進門就皺眉:“這里白天還行,怕是晚上太吵?!?
沈硯舟推開后門看了看:“你聽,這邊后街還有小吃攤和廣場舞?!?
“所以呢?”
“我們如果開店,晚上可能得打烊早一點,要不然吵得顧客不愿久留?!?
“那就不合適了。”
她轉身準備走,卻在門口碰到了一個年紀不小的店主。
“年輕人來找鋪子?”
“是啊,我們想開個咖啡館?!?
“咖啡館挺好的,就是這地方不適合?!?
“您也這么覺得?”
“以前這家店就是咖啡鋪,但撐不過三個月。晚上太吵,客人喝個咖啡都被鑼鼓聲嚇跑?!?
兩人聽完更加堅定了放棄這個鋪子的念頭。
“看來選鋪子真不是件容易的事?!碧K黎嘟囔著。
“那你后悔嗎?”
“我才不后悔。你陪我一起做一件喜歡的事,這就已經是最幸福的決定。”
沈硯舟牽起她的手:“你放心,就算我們得一家家試,也會選到最適合的那個?!?
午后,他們干脆跑去圖書館,在設計區找起了商業空間布局的書。
蘇黎坐在靠窗的位置,一邊翻書一邊做筆記,而沈硯舟則在對面的椅子上認真查閱資料。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的側臉上,安靜又專注。
他忽然有種強烈的感覺:這才是他重活一世真正的意義。
他不是為了改變命運而來,而是為了重新選擇一次,在命運之外,把蘇黎緊緊握住。
兩人看書看到天色變暗,直到圖書館工作人員過來提醒閉館時間。
“沒想到今天在這兒坐了整整一下午?!碧K黎合上筆記本,“你肚子餓了嗎?”
“餓了。”
“那走,帶你去吃好吃的?!?
“有預謀?”
“當然!我早就想好一家新開的日料店,環境好又不貴?!?
“你說不貴的標準是多少?”
“只要你不在菜單上選最貴的,我就不貴?!?
“那我該挑哪個?這家A5和牛怎么樣?”
“沈硯舟,你是不是皮癢?”
兩人邊說邊笑著離開圖書館,夜幕已悄然降臨,街道上的燈光逐一點亮,像是為他們點燃的一盞盞祝福之燈。
蘇黎轉過身:“喂,沈硯舟?!?
“嗯?”
“你覺得我們開店以后,會不會每天都這樣,邊吵邊笑?”
“會的?!?
“你確定?”
“我確定。你一笑,我就想寵你一輩子。”
她看著他,在街燈下輕輕點頭。
“那就好,我想要的日子就是這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