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他們原以為重逢是終點,命運卻剛剛翻頁
- 此生偏愛你
- 作家6Z8r77
- 4859字
- 2025-07-01 11:45:45
春末夏初,蘇黎收到了一封來自巴黎國際藝術基金會的邀請函。信件開頭簡潔而直接:
>“我們希望您能以‘亞洲青年社會藝術干預代表’的身份,參與2025年全球新興藝術影響力計劃。”
她愣了許久,手指摩挲著信紙的邊緣,內心泛起一種復雜的情緒。
那是她幾年前遞交過申請、卻遲遲未收到回音的項目;那時的她剛剛嶄露頭角,孤身一人,在國內的小展覽中苦苦堅持。而現在,她成為“城市情緒共建計劃”的核心設計者,她與沈硯舟共同打造的空間正被越來越多的人認可與借鑒。
她將信函遞給沈硯舟,神情有些不確定:“你覺得……我該去嗎?”
他沒有立即回答,只是拿過信件,認真看完,然后點頭:“去吧。”
“你不擔心嗎?”
“擔心你不去。”
她一怔。
他看著她,語氣極其認真:“你錯過的機會,已經太多了。這一次,你應該為自己走一段只屬于自己的路。”
蘇黎低下頭,不自覺地將信紙折起,又打開,像是反復確認什么。
“那你呢?”她問,“你怎么辦?”
沈硯舟笑了笑:“我又不是走丟了。等你畫完那幅世界地圖,我再上去添一筆‘回家’的航線。”
他們都知道,這不是一個輕松的決定。它意味著,他們將要經歷重逢之后的第一次長時間分別。
曾經,距離是一道裂縫,是誤解的源頭,是沉默的借口。而現在,他們愿意讓它成為成長的空間。
準備出發前的那幾天,他們一起做了很多“儀式感”的小事。
他們去吃了第一次約會的那家小店,店主還記得他們,送了一碟加了香蔥的涼皮。蘇黎不吃香蔥,但她這次沒有挑出來。
“你今天不怕蔥了?”沈硯舟調侃。
“怕啊。但人得學會接納改變。”
他們又去了一趟南城舊區的記憶館,那是當初他們第一次合作的場地。那里早已變成公益情緒體驗基地,原先的墻面涂鴉已被換上市民留言與涂色區域。
一位阿姨指著那面墻對身邊的小女孩說:“你看,這是那個‘情緒畫室’的原型。你長大后也可以去畫畫,把心事說出來。”
蘇黎站在一旁,靜靜地聽著,不敢出聲。她忽然意識到,她做的那些小小努力,真的有人記得,也真的改變了一點什么。
那天晚上回家,她把行李一遍遍重新整理。沈硯舟坐在床邊,看她收又拿出、拿出又收。
“你這么磨蹭,是不是舍不得我?”
蘇黎瞪他一眼:“你才舍不得我。”
“我當然舍不得。但我更怕你為我耽誤。”
她站起身,走過去抱住他:“我們已經不是那個必須黏在一起才安心的年紀了。”
“但我還是希望你回來。”
“我會回來的。”她輕聲道,“這不是終點,只是下一章的開始。”
蘇黎啟程那天是個晴朗的上午。
她沒有通知任何朋友來送行,只是讓沈硯舟陪她去了機場。出發前他們一起在家門口的小巷里吃了早飯,那是一家從她上大學時就常去的小攤子,賣手工豆腐腦。她點了一碗甜的,他點了一碗咸的,兩人一如既往在口味上互不妥協。
“記得你當初第一次帶我來吃豆腐腦,還為咸甜問題爭論了整整一周。”他笑著說。
“是啊,那時候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改不過來了。”
“現在改了嗎?”
“沒。”她白了他一眼,“但我學會了接受‘不同也可以相愛’。”
他們在餐桌邊坐了很久,沒有太多話。離別前的沉默,反而更像一種溫柔的托付。
到了機場安檢口,蘇黎推著行李箱站定,轉頭望他:“你真的不送我進去?”
沈硯舟搖頭:“我要讓你一個人走進去,這樣你才不會回頭。”
她愣了愣,然后點頭:“好,那你也要記得,不管我走到哪里,我都會回來看你。”
“我會在這里等你,等你把世界的顏色都帶回來。”
他們擁抱了片刻,然后放手。她一步一步朝安檢口走去,背影堅定,沒有一絲猶豫。
而他就站在原地,直到她完全消失在人群中,才緩緩轉身離開。
飛機起飛那一刻,蘇黎靠在舷窗,看著窗外翻涌的云層,心里泛起的不是不舍,而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明白,此刻的離開不是疏遠,而是另一種靠近,是向世界證明他們的愛經得起時空與距離的考驗。
抵達巴黎的頭幾天,她有些不適應。
時差、語言、飲食、節奏,一切都陌生又新鮮。她白天忙碌于課程與展覽籌備,晚上則獨自坐在宿舍小陽臺上,對著窗外燈火寥落的街景思念那片熟悉的城市。
沈硯舟每天都會給她發一條消息,從不打擾,只是簡短地分享今天做了什么。
“早上開會的時候提到你設計的情緒路徑圖,大家都說特別治愈。”
“今天見到一個小朋友,他畫了一幅‘世界最溫暖的房子’,說是看到你展覽后畫的。”
“今晚下雨了,記得你最討厭潮濕的風,還好你現在在干爽的巴黎。”
這些信息像一顆顆糖,落在她心頭,甜得溫柔。
她也回復他:
“今天畫室導師夸我用色干凈有力量,我想那大概是你影響了我。”
“我學會做牛角包了,雖然烤焦了邊,但我覺得你會喜歡。”
“我想你了。”
他們的聊天像是一本互相交換的日記,不濃烈,不矯情,卻真切。
某個深夜,她收到沈硯舟發來的一段語音。
他說:“蘇黎,我在整理我們共用的文件夾時發現一段老視頻,是你當年第一場演講的錄音。你那時候還會緊張到忘詞,但眼睛亮得讓我覺得這世界都會被你點亮。現在的你,不但能說完整一段話,還能讓那么多人停下來聽你說話。我真驕傲。”
她捧著手機,在被子里默默聽了三遍,然后才回復:“謝謝你從來都不只看到我的現在,還看見我的成長。”
她忽然明白,原來最穩的關系不是“一直在一起”,而是“你在我心里,從未走遠”。
蘇黎在巴黎的日子很快進入正軌。
藝術基金會的項目節奏緊湊但充實,每天都安排著不同主題的講座、展覽參觀和跨國合作交流。蘇黎以“城市情緒干預與視覺符號表達”為題提交了演講提案,并迅速通過初審,成為亞太區代表中首個被選為主講的青年藝術家。
她將“情緒地圖計劃”的原始草圖、城市空間重構前后的圖像對比,還有那些被記錄下的市民真實留言做成展板,配上她自己的解說視頻,整理為“記憶的生長”系列作品,在展廳一經展出就引發極高關注。
來自北歐的一位空間心理學者主動向她表達合作意向:“你用藝術做了我們心理干預師十年都不敢嘗試的事,你把共情直接展示出來。”
一位非洲裔女性策展人眼圈泛紅地對她說:“我一直覺得亞洲藝術家很內斂,可你卻把傷口攤開,又小心縫補,像在告訴我們,破碎也值得被記錄。”
那天她回到宿舍,打開微信把這些片段發給沈硯舟。
沈硯舟回復她:“我沒有想錯,你該屬于更廣闊的舞臺。”
她盯著那句話看了很久,最終打出一句話:“可我的舞臺上最重要的那盞燈,是你。”
他們不再每天聊天,卻保留每周一次的視頻通話。他們在不同的時區里各自成長,也在每一次交流中把各自的變化悄悄告訴彼此。
某天的視頻通話中,沈硯舟告訴她,“城市情緒影像展”將在國內巡展,而第一站將選在她大學所在的城市。
“你確定嗎?”蘇黎問,“那里是我起點,也曾是我最脆弱的時候。”
“所以更應該在那里重新開始。”沈硯舟說,“當你回去時,那些過往就不再只是傷痕,而是勛章。”
她點頭:“你把‘重來’這兩個字真的用到極致了。”
“因為我知道,有些遺憾是為了讓我們再次出發時更加堅定。”
蘇黎決定將“記憶館”概念在巴黎做一次本土實驗。她聯系了幾個當地的社會組織,選取一條街區改造項目,將原先被閑置的社區郵局舊址重新設計成“情緒便箋屋”。
她在屋子里布置了可以匿名書寫、自由貼簽、配色畫板和語音留言區,邀請當地居民參與。
一位白發老爺爺用蹩腳的英文對她說:“我每天都來,在這里寫我太太以前沒聽我說過的情話。”
一個帶著孩子的媽媽在便箋上寫:“我很害怕我會成為我母親那樣的人,但我今天第一次對兒子說‘我愛你’。”
蘇黎看著這些紙條,眼睛里亮著光。
她錄制了一段紀錄片小片段,發給沈硯舟:“硯舟,我想你會喜歡這些紙條,就像我們曾在記憶館收到的那些留言一樣。”
沈硯舟發來一個“擁抱”表情,然后打來語音電話:“我真的很想你。”
“我也是。”
那一夜,她捧著手機,在異國夜色下獨自站在街頭,風很輕,星光很遠,而她知道,有一個人,正隔著萬里距離,在另一個時區,同樣地想念她。
巴黎項目進入尾聲的那周,蘇黎受邀參與“青年藝術變革者”閉幕論壇,她的主題演講排在最后一個,位置極為醒目。主辦方的主持人對她說:“我們想讓你的聲音成為這個展會的收尾,給人以溫柔的余韻。”
蘇黎準備了整整一夜,將她在國內的設計項目、居民故事、空間改造的圖像,以及自己一路走來的成長歷程濃縮進一份三十分鐘的演講。
站上臺前那一刻,她心跳極快。眼前是一百多個來自全球的青年藝術家,臺下燈光熄滅,只剩聚光燈照在她身上。她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
“我的名字叫蘇黎,來自中國。在我開始做城市藝術干預的時候,很多人問我,你做這些,是不是因為你自己曾經也有過孤獨。”
她頓了一下,目光掃過臺下。
“答案是,是的。我也曾困在封閉的空間里,不被理解,也無法理解別人。但我選擇用創作去連接彼此,讓傷口不再是秘密,而成為我們重建的起點。”
她展示了她和沈硯舟合作開發的“情緒地圖2.0”,點開其中一段“城市之聲”的用戶留言,現場響起一段真實錄音:“我在地鐵站崩潰地哭了三十分鐘,沒有人安慰我。但當我無意中看到墻上的涂鴉‘你可以哭,但別停下腳步’,我忽然覺得,原來我并不孤單。”
臺下寂靜無聲。
蘇黎深吸一口氣,微笑著說:“我想我們每個人,都是這城市里的隱形聲音。我的夢想不是讓每個人都成為主角,而是讓每一種聲音都被聽見。”
演講結束,全場掌聲雷動。
她走下臺,收到無數張名片與合作邀約,但她心里最想做的第一件事,卻是給沈硯舟打電話。
“我講完了。”她說,聲音輕得像怕吵醒什么夢。
“我知道,我全程在看直播。”他笑著說,“你表現得比我預想的還好。”
“你哭了嗎?”
“沒有。”他頓了頓,“但我想你了,想得心疼。”
她靠在展館外的石階上,眼睛望著夜空:“我還有五天就回去了。”
“我會去接你。”
那一刻,千山萬水仿佛縮成一句話的距離。不是因為他們有多強大,而是因為他們一直愿意等待彼此走回那個最初的方向。
蘇黎回國那天,剛好是項目在她母校城市首展的第一天。
飛機落地,她走出通道,遠遠就看見沈硯舟站在人群中,手里舉著一塊畫板——上面寫著她當年涂鴉墻最早寫下的那句話:“如果你不被理解,請記得你不是唯一。”
她沖過去,抱住他,眼淚瞬間模糊。
“你怎么知道我會哭?”
“你沒哭,我才會擔心。”
他們在機場擁抱良久,然后并肩離開,像從未分開過。
展覽首日在母校舊校區舉行,地點設在藝術學院南樓的舊禮堂,那是蘇黎大學四年最常出入的地方。
她和沈硯舟一同步入展廳,墻上掛滿來自“情緒地圖計劃”的紀實作品與匿名故事摘錄。一位女孩站在“你可以哭,但別停下腳步”的涂鴉復制畫前久久不動。蘇黎走過去輕聲問:“你喜歡這句話嗎?”
女孩轉頭,眼眶微紅:“這是我曾在地鐵站看到的。那時我剛失戀,覺得這座城市每一堵墻都冷冰冰的,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也許有一個人和我一樣曾在這兒難過過。”
蘇黎笑著點點頭:“那是你給了它意義。”
展廳角落設有“情緒便箋互動墻”,觀眾可以留下想對“過往自己”說的話。
蘇黎和沈硯舟也分別寫下一張便箋。她寫:“謝謝那個咬牙堅持、沒有放棄畫畫的自己。”
他寫:“謝謝你愿意等我重來一次。”
那天展覽結束后,學校邀請蘇黎回到舊教室,與藝術系在校生做一場交流講座。
講座臨近結束,有學生提問:“學姐,你有后悔過某些選擇嗎?”
蘇黎沉默片刻,然后緩緩回答:“我曾后悔沒能早點認清自己真正想要的。但后來我才明白,有些繞遠路的過程,恰好證明了你有多想去那個地方。”
沈硯舟站在教室門口,靜靜聽完她整段話,目光柔軟。他忽然意識到,重來一世,不只是讓他有機會彌補,而是也讓蘇黎成全了她原本該有的光芒。
離開校園的那天傍晚,夕陽灑滿林蔭道。他們走在小路上,腳步緩慢,仿佛在與過去和解。
“我以前總以為,重逢就是終點,是一切的修復。”蘇黎說。
“現在覺得呢?”他問。
她望向遠處晚霞:“現在我明白,重逢只是翻開了下一章的第一頁。”
“那我們現在在哪一頁?”
“也許只是第一段。”
沈硯舟牽住她的手:“那我們慢慢寫。”
她回握他的手:“寫滿三百萬字,好不好?”
“只要是和你一起,哪怕三千萬字我都愿意。”
他們在林蔭道盡頭停下,看著校園門口那棵老梧桐樹輕輕搖曳。時間像是被定格,歲月的痕跡在他們眼中不再是褪色的記憶,而是共同走過的每一步。
這不是一段感情的終點,而是兩人真正開始并肩走向未來的起點。
他們終于明白,命運從來不是靜止不變的終章,而是一個個被翻頁的片段。而他們,愿意攜手,將這故事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