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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百煉討債,坑神點兵

風刀子刮在臉上,帶著冰碴子的回旋勁兒。裴拓站在冰窟口,凝氣七重的氣息如同冰封的火山,內斂而磅礴。破袍子被風吹得緊貼在身上,勾勒出底下玉胎重塑后精悍流暢的線條。他微微瞇著眼,冰玉髓心般的眸子穿透風雪,鎖死百煉城那片在灰白天光下如同巨大垃圾堆的輪廓。

討債。

這兩個字在他舌尖滾了滾,帶著一股冰碴子混著血腥的鐵銹味。

葛小六那小子,雖然慫包一個,但這次黑水棚的戲唱得不錯。鑰匙信標引爆三大巨頭貪念,給他創(chuàng)造了虎口奪食的空隙。這“債”,得收。但怎么收?那小子現(xiàn)在八成成了過街老鼠,被百煉城各路豺狼盯得死死的,直接去找他等于自投羅網(wǎng)。

還有黑牙幫那個疤頭王…劫掠冰風崖商隊,搶了冷如霜爺爺?shù)谋穹逯貙殻@梁子結大了。冷如霜那娘們兒雖然暫時下落不明,但這筆賬,他裴老六既然“綁”上了冰玉峰這條船,就得替她先記著!疤頭王…黑牙幫…得放點血!

更關鍵的是…蛤蟆玉雕!這寶貝剛被小蛤那通“草漿糊糊”強行奶了一口,能量儲備跌到了15%,急需進補!百煉城龍蛇混雜,各種蘊含特殊能量的“垃圾”遍地都是,正是給蛤蟆找“零嘴”的好地方!

裴拓嘴角緩緩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討債是名,坑人才是實!百煉城這潭渾水,得再攪一攪!最好能把玄陰魔宗、霜離神宮那些陰魂不散的尾巴也引出來遛遛!

他轉身,目光落在冰窟角落里。

小蛤還癱在雪堆上,小臉煞白,嘴角沾著沒擦干凈的草漿沫子,懷里死死抱著那枚溫潤的蛤蟆玉雕。剛才裴拓突破時那驚天動地的動靜和恐怖氣息,顯然把這小丫頭嚇得不輕,黑葡萄眼珠子里還殘留著驚魂未定。

“小蛤。”裴拓聲音不高,卻帶著凝氣七重特有的沉凝威壓,瞬間將小丫頭渙散的神志拽了回來。

小蛤猛地一哆嗦,抱著玉雕的手又緊了幾分,警惕地看著他:“干…干嘛?蛤蟆祖宗沒事吧?”

“沒事。”裴拓走到她面前,蹲下身,目光掃過她懷里光華內斂的玉雕,“蛤蟆祖宗餓了。”

“餓了?”小蛤眼睛瞬間瞪圓,隨即小臉垮了下來,帶著哭腔,“我…我沒草了…剛才…剛才都喂完了…”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那幾個空空如也的破口袋。

“草?”裴拓嗤笑一聲,伸手指了指百煉城方向,“那地方,有比草更好的‘硬菜’!能喂飽蛤蟆祖宗!”

小蛤順著他的手指望去,看著那片在風雪中灰蒙蒙的巨大城郭,小臉上露出茫然和一絲畏懼:“那…那里?人好多…好可怕…”

“怕什么?”裴拓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跟著六爺,管你吃飽喝足!蛤蟆祖宗也能吃香的喝辣的!走!”他不再廢話,一把將小蛤提溜起來,夾在胳肢窩底下。

“啊!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小蛤尖叫掙扎,小短腿亂蹬。

“閉嘴!趕時間!”裴拓低喝一聲,腳下冰元涌動,身形如同離弦之箭,再次化作一道貼著雪地飛掠的灰影,朝著百煉城方向疾馳而去!凝氣七重的速度遠非之前可比,風雪被蠻橫地撕開,在身后拉出一道長長的雪霧軌跡!

……

百煉城,西市,“爛骨交易所”旁邊的“黑水棚”區(qū)域。

三天前那場驚天動地的爆炸和三大巨頭的怒火,將這片本就混亂骯臟的棚戶區(qū)徹底變成了廢墟。斷壁殘垣被厚厚的積雪覆蓋,凍硬的爛泥混合著暗紅色的冰碴子,散發(fā)著濃烈的血腥和焦糊味。倒塌的棚架下偶爾能看到凍僵的尸體,無人收斂。幸存者早已逃散一空,只剩下寒風卷著雪沫子,在廢墟間嗚咽穿行,如同鬼哭。

一處被半截燒焦的梁柱和倒塌土墻勉強撐起的三角空間里。葛小六蜷縮在角落,身上裹著一條不知從哪個死人身上扒下來的、沾滿血污的破毯子。他臉上青紫交加,腫得像個發(fā)面饅頭,一只眼睛只剩下條縫,嘴角裂開一道血口子,凍得發(fā)白。懷里那個豁口破碗倒是還在,被他死死攥著,碗底那點人工點燃的藍色微光早已熄滅,只剩下一層冰碴子。

他渾身抖得厲害,每一次呼吸都扯著胸口的傷,疼得他直抽冷氣。三天!整整三天!他像條喪家之犬,在百煉城各個陰暗角落東躲西藏。黑牙幫的人找他,玄陰魔宗的暗樁找他,赤龍門的眼線找他,連那些想發(fā)橫財?shù)纳⑿薅荚谡宜∷ち硕嗌兕D毒打,鉆了多少次臭水溝,連他自己都數(shù)不清了。全靠裝死和最后一點機靈才活到現(xiàn)在。

“六爺…您老…可坑死我了…”葛小六喉嚨里發(fā)出破風箱般的嘶啞嗚咽,眼淚混著血水凍在臉上,“鑰匙…寶庫…都是假的…您老拍拍屁股走了…我…我快被剁成肉餡了…”

他哆哆嗦嗦地從破毯子底下摸出半塊凍得硬邦邦、沾著泥的糙糧餅,用盡力氣咬了一小口,冰碴子硌得牙生疼。就在他費力咀嚼的時候——

嗡!

那股熟悉的、如同冰錐扎腦的意念!再次毫無征兆地降臨!

葛小六渾身猛地一僵!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手里的糙糧餅“啪嗒”掉在凍土上!他驚恐地捂住腦袋,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怪響!六爺?!他又來了?!這催命符陰魂不散啊!

“葛小六…”冰冷的意念帶著一絲戲謔,“黑水棚…戲…唱得不錯…”

葛小六想哭。唱得好?唱得他快沒命了!

“債…該收了…”意念繼續(xù),“聽著…城西…‘斷指劉’的狗肉攤子…后面第三條巷子…最里面那個掛著破燈籠的柴房…”

“疤頭王…在里面…挺尸…”

“他懷里…有塊…黑牙幫的…‘黑玉令’…”

“去…拿回來…”

“那是…你的…買命錢…”

意念如同潮水退去,留下葛小六癱在角落里,如同被抽干了骨頭。疤頭王?黑牙幫那個小頭目?他還沒死?在黑水棚被炸之前,疤頭王就被他“六爺顯圣”的消息引來的人打成了重傷,聽說一直躲著養(yǎng)傷…黑玉令?那玩意兒是黑牙幫小頭目的身份令牌,有點小權限,能調動幾個幫眾,在黑市也能當點錢花…六爺要他拿這個?

買命錢?

葛小六渾濁的獨眼里閃過一絲掙扎和瘋狂。他現(xiàn)在是過街老鼠,去疤頭王養(yǎng)傷的地方偷令牌?跟送死有什么區(qū)別?可不去…六爺能放過他?那冰錐扎腦的滋味他再也不想嘗了!

“媽的!拼了!”葛小六猛地一咬牙,臉上橫肉抽搐,一股被逼到絕境的狠戾涌了上來!他掙扎著爬起身,裹緊破毯子,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鉆出藏身的廢墟,朝著城西方向,一瘸一拐地摸去。

……

城西,“斷指劉”狗肉攤子后面第三條巷子。

巷子又窄又深,兩邊是高高的、布滿污漬的土坯墻。積雪被踩成了黑冰,混合著不明污物,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酸臭味。巷子最深處,一間低矮的柴房門口,歪歪斜斜地掛著一盞破紙燈籠,里面的蠟燭早就滅了,被風吹得哐當作響。

柴房里面。

一股濃烈的劣質金瘡藥混合著血腥和汗臭的味道彌漫著。疤頭王躺在一堆散發(fā)著霉味的干草上,半邊臉被燒得焦黑,纏著臟兮兮的布條,露出的那只獨眼布滿血絲,眼神兇狠卻難掩虛弱。他胸口纏著厚厚的繃帶,滲著黑紅色的血漬。一條腿不自然地扭曲著,用兩塊破木板勉強固定。

他身邊蹲著兩個同樣帶傷、氣息萎靡的黑牙幫混混,正警惕地守著門口。

“媽的…裴老六…老子跟你沒完…”疤頭王喉嚨里發(fā)出拉鋸般的低吼,牽動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他懷里緊緊攥著一塊巴掌大小、通體黝黑、邊緣刻著猙獰狼牙紋路的令牌——黑牙幫黑玉令!這是他最后的依仗和尊嚴!

巷子口。

葛小六如同壁虎般緊貼著冰冷的土墻,屏住呼吸,僅剩的那只眼睛死死盯著柴房門口那兩個混混。他心臟狂跳,手心全是冷汗。硬闖?他這身板不夠人家一刀砍的!只能智取!

他眼珠子飛快轉動,目光掃過巷子角落一堆凍硬的垃圾。突然,他眼睛一亮!垃圾堆旁邊,一只凍得半死的野狗正縮在墻角瑟瑟發(fā)抖!

有了!

葛小六深吸一口氣,強壓下恐懼。他彎下腰,從地上摳起一塊凍硬的土坷垃,用盡全身力氣,朝著巷子另一頭、遠離柴房的方向狠狠扔了過去!

啪!

土坷垃砸在遠處的土墻上,發(fā)出一聲清脆的碎裂聲!

“誰?!”柴房門口的兩個混混瞬間警覺!其中一個罵罵咧咧地站起身,握著短刀朝聲音方向走去查看。

機會!

葛小六如同離弦之箭!用盡吃奶的力氣,朝著柴房門口猛撲過去!目標直指那個還守在門口、正探頭探腦的混混!

“找死!”那混混反應也不慢,聽到風聲猛地回頭,看到撲來的葛小六,獰笑一聲,手中短刀帶著寒光就捅了過來!

葛小六根本不躲!他眼里只有柴房虛掩的門縫!在短刀即將捅進他肚子的瞬間,他身體猛地一矮!如同泥鰍般從混混腋下鉆了過去!同時肩膀狠狠撞在柴房門上!

哐當!

本就破爛的木門被他撞開!

“疤頭王!”葛小六嘶吼著撲了進去!如同瘋狗般撲向草堆上驚坐而起的疤頭王!

疤頭王獨眼怒睜!看清是葛小六,新仇舊恨瞬間涌上心頭!“葛小六!老子宰了你!”他咆哮著,那只完好的手猛地抓向枕邊的砍刀!

葛小六根本不跟他硬拼!他撲到疤頭王身前,目標明確——疤頭王那只死死攥著黑玉令的手!

噗嗤!

疤頭王的砍刀狠狠劈在葛小六的肩膀上!帶起一溜血花!

葛小六疼得眼前發(fā)黑,卻不管不顧!另一只手如同鐵鉗般死死扣住疤頭王的手腕!用盡全身力氣狠狠一掰!

咔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骨裂聲!

疤頭王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嚎!手腕被硬生生掰斷!黑玉令脫手飛出!

葛小六忍著劇痛,一把抄住飛出的令牌!看也不看身后追來的混混和暴怒的疤頭王,連滾帶爬地沖出柴房!朝著巷子口亡命狂奔!

“抓住他!別讓他跑了!”疤頭王在草堆上瘋狂咆哮!

兩個混混怒吼著追了出來!

葛小六捂著血流如注的肩膀,手里死死攥著那塊冰冷的黑玉令,在狹窄骯臟的巷子里奪路狂奔!身后是憤怒的咆哮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死亡的陰影如同跗骨之蛆!

就在他即將沖出巷子口,拐入外面稍寬街道的瞬間!

嗡!

一股極其微弱、卻精準無比的空間波動,如同無形的鉤索,瞬間纏住了他手中的黑玉令!

葛小六只覺得手心一空!

那塊沉甸甸的令牌…憑空消失了!

他猛地一愣!腳步下意識地一滯!

噗嗤!

身后追得最近的那個混混的短刀,狠狠捅進了他的后腰!

“呃啊——!”葛小六發(fā)出一聲凄厲到變調的慘嚎!劇痛和絕望瞬間淹沒了他!他踉蹌著撲倒在冰冷的雪地上,鮮血瞬間染紅了身下的積雪。

“令牌呢?!交出來!”混混一腳踩在他背上,短刀拔出,帶出更多鮮血!

“沒…沒了…”葛小六眼前發(fā)黑,意識模糊,嘴里涌出血沫子,“被…被鬼…搶了…”

“媽的!還敢裝神弄鬼!”混混怒罵一聲,舉起短刀就要補刀!

就在這時!

巷子口,一道裹在灰色舊棉袍里的身影緩緩踱了進來。身影不高,氣息也只有凝氣三四重的樣子,毫不起眼。他手里把玩著一塊黝黑的令牌,正是那塊消失的黑玉令!

“吵吵什么?”來人聲音平淡,帶著一絲不耐煩,“擋道了。”

兩個混混和掙扎著抬頭的葛小六同時看向來人。

葛小六僅剩的那只眼睛猛地瞪圓!瞳孔瞬間縮成針尖!

雖然換了張臉!但那副背著個小丫頭片子、懷里似乎還揣著個蛤蟆狀物件的造型!還有那雙冰藍色、如同寒潭般死寂的眸子!

裴老六?!!

他怎么會在這兒?!令牌怎么到他手里了?!

葛小六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怪響,想喊,卻只噴出更多的血沫子。

兩個混混也被這突然出現(xiàn)的家伙弄得一愣。但當他們看清對方手里把玩的黑玉令時,眼中瞬間爆發(fā)出貪婪和兇光!

“小子!把令牌交出來!”踩住葛小六的混混厲聲喝道,短刀指向裴拓。

裴拓停下腳步,目光掃過地上如同破麻袋般的葛小六,又掃過兩個兇神惡煞的混混,最后落在手里那塊黑玉令上。他嘴角極其緩慢地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

“想要?”他掂了掂令牌,聲音帶著一絲玩味,“行啊。拿命來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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