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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暗影覺醒

蕭燼在劇痛中恢復意識時，首先聞到的是濃重的草藥味。某種苦澀的液體正順著他的喉嚨往下流，刺激得他劇烈咳嗽起來。

“慢點喝，小子。“沙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這玩意兒可比你命值錢。“

蕭燼猛地睜開眼，后腦勺傳來撕裂般的疼痛。他躺在一張簡陋的醫療床上，頭頂是銹跡斑斑的金屬管道，昏暗的燈光下，一個佝僂著背的老人正往他嘴里灌一種墨綠色的藥劑。

“蘇博士呢？“蕭燼掙扎著要起身，卻發現自己的手腕被某種半透明的束縛帶固定在床沿。胸口的黑色火焰印記隱隱發燙，提醒著他在檢測中心發生的一切不是幻覺。

老人沒有立即回答。他放下藥碗，用樹皮般粗糙的手指翻開蕭燼的眼皮檢查瞳孔。那只獨眼里泛著詭異的灰白色，像是蒙了一層霧。

“死了。“老人最終說道，聲音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影月狼王的毒霧融化了她的肺，連骨頭都沒剩下幾塊。“

蕭燼的胃部一陣抽搐。蘇博士最后塞給他的芯片還緊緊攥在右手里，邊緣已經刺入掌心，滲出細小的血珠。

“松手吧，那玩意兒又不會長腿跑了。“老人嗤笑著用鑷子撬開他的手指，“我叫莫衡，是蘇丫頭臨死前聯系我救你的——雖然我猜她沒告訴你，自己撥了求救信號。“

蕭燼盯著老人取下芯片的動作，突然注意到對方左臂的異常——從肘部往下是一截機械義肢，表面覆蓋著仿生皮膚，但食指和中指連接處有明顯的維修痕跡。

“你是源能機械師？“蕭燼啞著嗓子問。平民區的黑市偶爾會有這種改造人出沒，他們能用源能驅動非法改造的肢體。

莫衡的獨眼瞇成一條縫：“曾經是。現在嘛，就是個等死的老廢物。“他轉身走向房間角落的工作臺，機械手指靈活地將芯片插入讀取器，“不過比起我，你才是個真正的麻煩貨。“

全息投影在空氣中展開，顯示出一份標著“絕密“的檔案。蕭燼看到自己的檢測報告旁邊是一系列陌生名詞：源能吞噬、暗影同化、血脈覺醒...

“知道什么是暗影血脈嗎？“莫衡調出一段模糊的影像，畫面上幾個黑衣人正在與某種巨型兇獸戰斗，他們的影子像活物般脫離身體，化作利刃刺入兇獸體內。

蕭燼搖頭，胸口卻莫名發緊。那些黑衣人的戰斗方式與他在檢測中心無意識展現的能力如出一轍。

“二十年前，源能爆發后第三年，江南基地市出現了第一批特殊血脈覺醒者。“莫衡的聲音低沉下來，“他們不僅能操控普通源能，還擁有與影子共鳴的天賦。武者聯盟最初將他們奉為英雄，直到發現這種能力會吞噬其他源能者的力量...“

影像切換到一場慘烈的戰斗，黑衣人被穿著銀灰色制服的武者圍攻。一個戴金絲眼鏡的女人站在高處冷眼旁觀——雖然年輕了許多，但蕭燼一眼認出那就是蘇博士。

“聯盟稱他們為'源能吸血鬼'，發動了代號'凈光'的清剿行動。“莫衡關閉投影，“七十八個暗影血脈者，一夜之間全部消失——至少官方是這么說的。“

蕭燼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想起養父趙大勇每次提到源能檢測時那種古怪的眼神，想起胸前佩戴了十六年的神秘吊墜，想起母親臨終時那句“相信自己的光“...

“我是...“

“最后一個暗影血脈，至少是目前已知的。“莫衡從工作臺下取出一個金屬盒，“蘇丫頭冒死保下的資料顯示，當年有對夫婦帶著嬰兒逃出了包圍圈。那孩子后頸應該有個火焰形胎記。“

蕭燼下意識摸向自己的后頸。他確實有這樣一個胎記，養父說是出生時被源能輻射造成的。

金屬盒咔噠一聲彈開，里面靜靜躺著他的黑色吊墜，只是表面的符文現在完全變成了血紅色。

“這東西不是裝飾品，是血脈抑制器。“莫衡用鑷子小心夾起吊墜，“你父母用生命能量封印了你的天賦，以免被聯盟偵測到。現在封印破了，整個江南基地市的源能探測器都會像聞到血腥的鯊魚一樣撲過來。“

仿佛印證他的話，遠處傳來沉悶的爆炸聲，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塵。蕭燼這才注意到自己身處一個地下避難所，墻上的老式顯示屏正閃爍著紅色警報。

“東區封鎖...西區掃描...嘖嘖，聯盟出動了獵犬部隊。“莫衡吹了聲口哨，“看來他們很確定你還沒逃出城。“

蕭燼嘗試調動體內的暗影能量，卻只引起一陣劇烈的頭痛。他這才發現自己的源能流動被某種藥物抑制了——手腕上的束縛帶內側有細小的針頭正往他血管里注射淡藍色液體。

“別費勁了，我給你打了三倍劑量的源能抑制劑。“莫衡咧嘴一笑，露出參差不齊的黃牙，“暗影血脈覺醒時會有一段暴走期，我可不想被自己的影子掐死。“

“為什么要幫我？“蕭燼死死盯著老人的獨眼，“你也是被聯盟通緝的改造人，收留我只會增加風險。“

莫衡的笑容消失了。他沉默地操作著工作臺上的設備，直到一段加密通訊被破解出來。畫面里，蘇博士滿臉是血地對著鏡頭說話：

“...確認P-7713為暗影血脈純度98%的繼承者，建議立即轉移至'燈塔'。注意，聯盟內部已確認存在'捕光者'，重復，存在'捕光者'...“

通訊戛然而止。

“'捕光者'是聯盟專門培養來獵殺暗影血脈的特種部隊。“莫衡關閉通訊，“蘇丫頭是我侄女，她父親——我弟弟——當年就是死在捕光者手里。這個理由夠嗎？“

蕭燼不知該如何回應。避難所突然劇烈震動，顯示屏上的警報變成了刺眼的紫色。

“見鬼！他們調用了天網掃描！“莫衡的機械手飛快地敲擊控制臺，“沒時間了，小子，現在你有兩個選擇。“

老人按下隱藏按鈕，醫療床的束縛帶自動解開。蕭燼踉蹌著站起來，發現自己的源能感知正在恢復——他能“看“到莫衡體內流動的淡綠色能量，那是木屬性源能者的特征。

“第一，我給你打一針記憶清除劑，送你回平民區繼續當礦工兒子。“莫衡從墻上取下一把造型古怪的手槍，“第二，我教你控制暗影血脈，但從此你就是聯盟的頭號通緝犯。“

又一波震動傳來，這次更近。顯示屏上出現了全息城市地圖，十幾個紅點正從不同方向朝他們所在位置移動。

蕭燼摸向胸口的黑色印記。在檢測中心生死關頭，那種吞噬一切的力量既令他恐懼又莫名熟悉。如果這真是父母留給他的遺產，那么逃避就意味著辜負他們的犧牲。

“我選第二條路。“他聽見自己說。

莫衡的獨眼亮了起來：“好小子！“他扔給蕭燼一套黑色作戰服，“穿上這個，材料能干擾源能探測。我們得——“

老人的話被一聲巨響打斷。避難所的金屬門被整個轟飛，刺眼的白光中，三個全副武裝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們穿著純白制服，面罩上的紅色目鏡閃爍著冰冷的光。

“捕光者...“莫衡的聲音變得凝重，“看來有人出賣了我們。“

為首的捕光者舉起一把造型怪異的長槍，槍口開始聚集刺目的白光：“目標確認，執行凈化協議。“

蕭燼感到體內的暗影能量突然沸騰。沒有吊墜的抑制，那種饑渴感比在檢測中心強烈十倍。他的影子開始不受控制地扭曲，像一頭蓄勢待發的野獸。

“記住，暗影不是武器，是你的一部分。“莫衡突然壓低聲音，“想象它是你的另一只手，別讓恐懼控制你。“

白光激射而來的瞬間，蕭燼本能地伸出雙手。他的影子猛地膨脹，在面前形成一道黑色屏障。光與暗碰撞的沖擊波掀翻了整個避難所的設備，但蕭燼驚訝地發現自己毫發無損——那些暗影能量正貪婪地吞噬著襲來的源能攻擊。

“有意思。“捕光者的聲音透過面罩傳來，毫無感情波動，“目標已進入第二階段覺醒，請求A級應對方案。“

莫衡的機械臂突然變形，伸出一排微型發射器：“跑，小子！去三號地鐵廢棄站臺找'老K'！“他按下某個開關，整個避難所的燈光同時熄滅。

黑暗中，蕭燼感到有東西塞進了自己手里——是他的吊墜，但現在表面布滿了裂痕。莫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玩意撐不了多久，但夠你逃出包圍圈。記住，別相信任何聯盟的人！“

劇烈的爆炸聲中，蕭燼借著暗影的掩護沖向通風管道。他最后回頭看了一眼，只見莫衡的機械臂爆發出刺目的綠光，與三個捕光者戰成一團。

通風管道狹窄潮濕，蕭燼不得不匍匐前進。胸口的印記越來越燙，他能感覺到捕光者正在后面追擊——那些人對暗影能量的感知超乎想象地敏銳。

爬出管道口時，蕭燼發現自己置身于一個廢棄的倉庫。窗外是江南基地市標志性的巨型防護罩，此刻正閃爍著不祥的紅色警報。遠處高塔上的探照燈掃過夜空，像在搜尋什么。

蕭燼握緊吊墜，突然意識到自己的人生從此天翻地覆。他不再是那個為檢測日擔憂的平民區少年，而是背負著禁忌血脈的逃亡者。父母死亡的真相、聯盟隱藏的秘密、暗影血脈的起源...所有這些謎團都等著他去揭開。

但首先，他得活著到達三號地鐵站。

蕭燼深吸一口氣，讓暗影能量包裹全身。在躍入夜色前的最后一秒，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影子分裂出了幾根細長的觸須——它們正隨著他的呼吸節奏輕輕擺動，像是新生的肢體。

這能力既令人恐懼又奇妙地熟悉。蕭燼想起莫衡的話：暗影不是武器，是你的一部分。

他縱身跳入黑暗，影子如翅膀般在身后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