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涅槃紀元第一章檢測日

江南基地市的晨霧裹著源能粉塵，像層灰蒙蒙的紗罩在平民區(qū)上空。蕭燼蹲在漏雨的屋檐下，盯著掌心的黑色吊墜。金屬表面的符文在潮濕空氣里泛著幽光，那是他父母失蹤前最后一次抱他時塞進他手里的——那年他才三歲，只記得媽媽的眼淚滴在吊墜上，燙得他直哭。

“小燼！“養(yǎng)父趙大勇的吼聲穿透晨霧，“再磨蹭就趕不上檢測車了！“

蕭燼慌忙把吊墜塞進領口。趙大勇的礦工靴碾過地上的源能廢料，那些泛著熒光的碎石子是十年前第一次源能爆發(fā)時留下的，現(xiàn)在被當作廉價燃料。養(yǎng)父的背影像座佝僂的山，工裝褲膝蓋處補了七八層補丁，那是上個月被礦洞落石砸的。

“爸，我能再喝口粥嗎？“蕭燼摸著咕咕叫的肚子。

趙大勇反手就是一巴掌：“喝個屁！檢測中心那幫人最討厭餓肚子的——去年有個小子暈在檢測艙里，直接被判定為'源能紊亂'，現(xiàn)在還在礦場挖煤呢！“

蕭燼咬著嘴唇退開。他知道養(yǎng)父不是壞人，只是被生活磨狠了。三年前他在垃圾場撿煤渣時發(fā)燒，是趙大勇把他背回了家；去年冬天他摔斷了胳膊，也是養(yǎng)父用礦場的草藥給他敷的。可每當提到“源能檢測“，趙大勇的眼神就會變得像被踩碎的煤塊——他自己一輩子都沒覺醒源能，只能靠挖礦換信用點。

檢測中心的鐵絲網(wǎng)在晨霧里若隱若現(xiàn)。蕭燼跟著隊伍挪動，聽見前面幾個女孩小聲議論：“聽說今年合格率才百分之七？““我堂哥說他檢測出火屬性，現(xiàn)在天天吃靈米！“

“蕭燼！“

熟悉的喚聲讓他頓住腳步。周烈叼著根狗尾巴草倚在柵欄上，紅發(fā)在晨霧里格外顯眼。這小子昨天還在教室炫耀，說他叔叔在檢測中心上班，“我肯定能覺醒火系，到時候帶你去武者街吃烤龍肉！“

“怎么？怕測不出？“周烈湊過來，胳膊上的火焰紋身隨著動作扭曲，“我跟你說，我昨晚特意去廟里燒了柱香——“

“周烈！“檢測員的聲音像塊冰，“再鬧扣你家的信用點！“

周烈縮了縮脖子，沖蕭燼做了個鬼臉。蕭燼望著他臉上的得意，喉結動了動。他想起昨晚在圖書館偷翻的《源能基礎手冊》——平民區(qū)90%的孩子測不出源能，會被發(fā)配到礦場、垃圾場或者源能工廠；剩下的10%里，只有極少數(shù)能成為真正的武者，剩下的大多去做源能相關的基礎工作。

“檢測編號P-7713，蕭燼。“

機械音在檢測艙里回蕩。蕭燼躺進冰冷的金屬臺，手按在水晶面板上。電流竄過指尖的瞬間，他想起母親臨終前的話：“小燼，要相信自己的光。“可那光是什么？他已經(jīng)十六年了，從未在任何源能課上感應到過所謂“火、水、雷“的波動。

面板突然爆發(fā)出刺目的紅光。

檢測員猛地湊近：“火屬性？親和力...等等，怎么在閃？“

蕭燼也懵了。他分明沒運轉任何呼吸法，可面板上的紅光正像心跳般明滅，偶爾還會泛起幽藍。更詭異的是，他能“看“到那些光——不是用眼睛，而是用某種更敏銳的感知：紅色是跳躍的火苗，藍色是流動的水紋，綠色是纏繞的藤蔓...

“檢測異常！“檢測員按下警報，“重復，P-7713號檢測異常！“

警報聲撕裂了檢測中心的寧靜。蕭燼看見幾個穿銀色制服的人沖進來，胸口的徽章是交叉的源能杖和劍——那是武者聯(lián)盟的標志。為首的女人戴著金絲眼鏡，鏡片后的目光像把刀：“給我拆了檢測艙！“

“等等！“蕭燼掙扎著要起身，卻被兩個警衛(wèi)按住。他能感覺到吊墜在發(fā)燙，那種灼燒感從胸口蔓延到指尖，連水晶面板都被燙出了焦痕。

“這不可能！“金絲眼鏡女摘下手套，指尖按在面板上，“源能親和力顯示為零，但儀器在瘋狂吸收能量...像是在吞噬檢測波！“

蕭燼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蓋過了警報，看見檢測儀屏幕上的數(shù)據(jù)瘋狂跳動：-∞、+∞、亂碼...最后定格在一行血紅色的字：【源能抗性：S級·未知類型】**

“抗性？“金絲眼鏡女的聲音拔高，“二十年前那批禁忌血脈報告里才有這個詞！“

“蘇博士！“一個年輕警衛(wèi)壓低聲音，“總部發(fā)來消息，七階兇獸'影月狼王'突破東防線，正向市區(qū)移動！“

蘇博士的臉色瞬間慘白。她抓起蕭燼的手腕，動作粗魯?shù)孟裨谧Х溉耍骸案襾恚　?

檢測中心的鐵門在身后轟然關閉。蕭燼被推進一條狹窄的通道，兩邊墻壁上的應急燈每隔三秒閃爍一次。他能聽見遠處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還有某種低沉的、類似金屬摩擦的嘶吼——那是兇獸的聲音。

“你到底是什么？“蘇博士的聲音帶著顫抖，“普通人類不可能干擾源能檢測，更不可能...“

她的話被一聲巨響截斷。頭頂?shù)耐L管道爆裂，碎金屬像雨一樣砸下來。蕭燼本能地把蘇博士撲到在地，后背傳來火辣辣的疼——有什么滾燙的東西擦過他的皮膚。

“是影月狼王！“蘇博士尖叫。

蕭燼抬頭。通道盡頭的應急燈還在閃爍，昏黃的光線下，一頭足有三米高的巨狼正用猩紅的眼睛盯著他們。它的皮毛是詭異的銀灰色，每根毛發(fā)都泛著金屬光澤，最駭人的是它的臉——原本該是眼睛的位置，只有兩個黑洞洞的窟窿，正不斷吞吐著黑色霧氣。

“源能...抗性...“巨狼的聲音像兩塊金屬互相刮擦，“終于...找到了...“

蕭燼感覺有什么東西從腳底竄上來。他的視野突然變成了灰白色，能清晰看到空氣中流動的源能：蘇博士身上淡藍色的水屬性，巨狼體內翻涌的黑色暗屬性，還有...自己體內那團正在瘋狂膨脹的、吞噬一切的陰影。

“跑！“他拽起蘇博士就往反方向沖，可剛跑兩步就撞在墻上。巨狼的爪子拍在地上，地面裂開蛛網(wǎng)般的紋路，黑色霧氣瞬間籠罩了他們。

“閉眼！“蕭燼喊。

他自己卻睜大了眼睛。在意識的最深處，他聽見了父母的聲音——不是記憶里的，而是某種更古老、更遙遠的共鳴。吊墜在胸口炸開刺目的黑光，他的影子突然脫離地面，像團活的黑霧般涌向巨狼。

“嗷——！“

巨狼發(fā)出凄厲的慘叫。蕭燼看見它的黑霧被影子一點點吞噬，皮毛下露出森森白骨，仿佛被某種更強大的力量在分解。等影子縮回地面時，巨狼已經(jīng)只剩具焦黑的骨架，還在冒著青煙。

“這不可能...“蘇博士癱坐在地，“暗影血脈...二十年前就被聯(lián)盟清除了...“

蕭燼摸向胸口。吊墜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道淡黑色的印記，形狀像團扭曲的火焰。他的后頸滲出冷汗——剛才那股力量太陌生了，仿佛不屬于他，卻又在他最危險的時候自動出現(xiàn)。

“跟我走。“蘇博士的聲音恢復了冷靜，“去聯(lián)盟總部，你需要解釋。“

蕭燼剛要點頭，通道深處突然傳來更多嘶吼。這次的兇獸不止一頭，他能聽見爪子刮擦地面的聲音，還有源能碰撞的轟鳴。

“他們追來了。“蘇博士拽著他鉆進旁邊的維修通道，“聽著，蕭燼，不管你是什么，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聯(lián)盟高層有人知道暗影血脈的事，他們會...“

警報聲再次響起。蕭燼感覺有什么溫熱的液體從額頭流下來，模糊了視線。他最后看見的畫面是蘇博士焦急的臉，和她塞進他手里的那張數(shù)據(jù)芯片——上面印著“暗影血脈檔案·絕密“的字樣。

意識消散前，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像擂動的戰(zhàn)鼓。而在更遙遠的地方，有某種古老的存在睜開了眼睛，低語道：“終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