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蘇曼的風生水起和唐小雨的初露鋒芒，程浩突然有了深深的危機感。

他那學生會主席的名號和校園十大歌手的光環，似乎并沒有讓他在校園招聘里的過程中如魚得水。

環貿中心會議室里HR推了推眼鏡。程浩下意識挺直脊背，學生會主席演講時的習慣讓他連坐下都帶著特有的氣質。

“我想應聘英雄互娛的游戲策劃崗位，這是我的簡歷以及我的游戲作品設想?！背毯茖⒁呀洷徽菩奈盏冒l燙的U盤遞給HR，里面裝著程浩為了打動面試官，熬了三十多個夜晚寫的游戲企劃書。

然而，HR連U盤都沒點開，直接在“實習經歷“欄飛快滑動，最后停在“無相關工作經驗“的紅字提醒上。

程浩聞到她身上殘留的不屑一顧的味道。上周他去面試另外一家互聯網公司時，那個面試官就是這樣漫不經心地翻著他的簡歷。

“雖然我沒有任何游戲公司的實習經驗，但是我在學校里成功舉辦過游戲創業大賽，我很多學弟和學長也都在游戲領域…”

程浩萬萬沒有想到，在精心陳述和鋪墊了十分鐘的自我介紹后，打動HR的竟然是以后在社會招聘時，可以讓這個程浩幫忙推薦這些游戲公司的師兄弟，這樣可以在后續擴招時幫自己省下不少心力和時間。

在走向社會的道路上，有時候打動人的并不是的能力，而是作為牛馬被壓榨的潛質和價值。

程浩并沒有意識到現實的殘酷，反而暗自慶幸自己做了充分的準備。

唐小雨依然是抱著四處試試的態度，她聽了蘇曼講了許多關于江遠航和周牧野的故事，更加清晰的意識到當下的環境下，各大公司都縮衣節食準備過冬。

更何況，蘇曼讓唐小雨先于大部分同齡人看到了AI未來替代人工作的可能性。如果蘇曼的AI復制人成功，那真的開創了新的紀元。??

所以，與其擠破頭去努力成為別人案板上的魚肉，不如慢下來嘗試一下什么是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

永遠沒有最好最合適的，只有多去嘗試，才會知道自己的內心被什么所吸引。

既然焦慮是常態，所以就算控制不了自己面對未來的焦慮，心里也可以知道沒事的，走的路到最后也都不會白走，以后都會遇到更好的。

反而是一開始路很順的，幾年后稍微遇到一些挫折，之后就很容易被打擊的再無起色。

蘇曼告訴唐小雨，人生不要怕做選擇，反正永遠都有錯過和遺憾，沒事的，走就好了。

就算真的找不到合適的工作，也不影響和程浩在一起，還可以有很多時間經常一起回家看看奶奶。唐小雨真是這么想的。

雖然唐小雨并沒有很執著的喜歡程浩，但也習慣了大學里程浩幫她安排好一切的安全感。想象著大學研究生畢業了，兩個人就可以一起規劃未來的生活了。

蘇曼帶著唐小雨跟周牧野吃飯，原本是想著可以幫唐小雨跟周牧野熟絡一番，也可以看看有沒有適合唐小雨畢業后的工作機會。

“今年競爭極其激烈，中美越打越激烈，很多海外的留學人才都回來找機會。我們很多發給畢業生的offer最近都開始收回了。接下來我也聽說我們很多其他公司想盡快用AI智能代替人工?！?

周牧野一邊給唐小雨介紹著市場的風云變化和企業從雇主的角度需要怎么面試員工，一邊給蘇曼夾了些香煎鱈魚羽衣甘藍、白松露蒸蛋燉官燕。

他雖然不知道蘇曼喜歡吃什么，但這些都對蘇曼的身體有益。他真心欽佩蘇曼面對未知的勇氣，也很心疼那些個日日夜夜調試的夜晚。他甚至有些莫名的情愫，看著蘇曼那些個人隱私的數據被暴露在AI算法下。他對公司下了死命令，任何人沒有權限窺探蘇曼的個人數據，只能對AI數字分身進行調整和修改。

唐小雨聽到這些心里擔心的全是程浩，她擔心程浩游戲公司的面試會不會也被影響。

“周總，你幫我們小雨多留意留意機會，她可是我最好的閨蜜。”蘇曼已經明著讓周牧野幫唐小雨了，唐小雨卻不領情。

“不用麻煩周總啦，人家日理萬機那么忙。還要顧著給小曼曼夾喜歡的菜，小曼你就快吃吧。要真山窮水盡了，你負責養我?！?

唐小雨跟蘇曼打趣，蘇曼也感受到邊上周牧野炙熱的目光。

一桌飯上三個人心里各有牽掛，彼此卻不能挑明。

唐小雨的擔心成真，本來收到口頭offer通知的程浩，遲遲等不來正式的合同文件。唐小雨在手機里搜英雄互娛，看有沒有相關的人可以幫忙。

手機里彈出“英雄互娛副總裁-顧明誠，主管技術研發和人才管理”，唐小雨想起飯局上那個倒三角身材，看到她們幾個女生兩眼放光，黃段子連篇的中年男人。

唐小雨對這個顧明誠沒有任何好感，以至于顧明誠幾次半夜發短信騷擾，唐小雨都用“你有病但我沒有解藥”的表情包搪塞過去。

為了程浩，唐小雨決定還是試一試。

“顧總，您好！好久沒聯系，想問問今年畢業生招聘的情況，offer都發了嗎？”

手機很快傳來顧明誠的語音“小雨妹妹啊，今年offer大部分都發出了，還剩少量的名額我還在斟酌。怎么啦？”

“我閨蜜問我打聽個情況，她男朋友叫程浩，也申請了貴公司的面試，顧總能幫忙看看嘛？”

唐小雨的直覺告訴她，對這個顧總要留個心眼，否則不但幫不到程浩，反而害了他。

“哦，這個程浩我有印象，表現一般，公司還在評估，你把你閨蜜微信給我，我跟她聯系。”

“游戲行業就像闖關，想要得到隱藏菜單，總得先投幣不是”

顧明誠又補了一句。

唐小雨看到這，陷入沉思。她知道顧明誠背后潛在的意思。

唐小雨直接將顧明誠的語音轉換成文字截屏，發給了蘇曼。

“美女，我該怎么辦”

蘇曼看到氣的直接將唐小雨的信息截圖，連帶著顧明誠的信息直接轉發給周牧野。

“周總，我該怎么辦？”

周牧野看到，就簡短回復了三個字。

“知道了”

兩天后，程浩收到了英雄互娛的正式offer。

“小雨，我收到offer了！我是我們全校第一個拿到頭部公司offer的！”

“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小雨，你也要努力知道嗎，你知道我為這個工作付出了多少努力才獲得這個offer的嗎？你也要努力才能找到我這樣高薪的工作，你需要模擬面試指導，我可以幫你。這樣咱們才可以都留在這個城市，才可以一起還房貸車貸?！?

唐小雨本想告訴程浩整個背后的全過程，但看到程浩這些話像被潑了盆冷水。

很多時候，故事的真相被隱瞞，并不是因為故意，而是突然之間不想說給那個人聽。

凌晨兩點，程浩對著英雄互娛的offer發呆。電腦屏幕上“試用期間工資7800“的數字泛著冷光。

手機突然震動。消息來自程浩的母親：“你王叔說他們律所有個實習生名額，憑你爸的關系肯定可以給你轉正，你考慮不考慮回來”

程浩看著這些消息，仿佛把他學生時代的所有榮光都釘在了過期日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