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公館密函
北城的蟬鳴吵了整月，靜心閣的葡萄藤爬滿了窗欞，葉子間藏著封火漆印的信封，上面印著“財政部特派員公署“的字樣。陳虎用指尖挑開火漆，里面的信紙散發著淡淡的檀香，與王局長辦公室的熏香分毫不差，落款處的“劉“字筆畫鋒利，像把沒開刃的刀。
“陳先生，劉處長在城西公館備了茶。“送信的是個穿西裝的年輕人，皮鞋擦得锃亮，說話時總瞟向陳虎腕上的紫檀佛珠，“處長說，當年'五人組'的軍費賬冊，有幾筆經了他的手，想和您對對清楚。“
秦念突然從葡萄架后鉆出來，手里捏著張從警局檔案室翻出的老照片：“陳叔，這是民國二十九年的財政部合影，劉處長當時站在王局長旁邊，兩人胸前的徽章都是銀質的狼頭——和司馬家的徽記只差個'特派員'的刻字。“
陳虎的目光落在照片里劉處長的鋼筆上，筆帽上的紋路與王局長那支如出一轍，只是多了道細微的刻痕，形狀像枚銅錢。他想起王局長被押走前，曾含糊地說“劉處手里有本能讓所有人脫罪的賬“，當時只當是瘋話，現在想來，那分明是在暗示賬本的重要性。
西裝青年突然說：“處長最近總對著幅地圖出神，說北城的碼頭、林場、寺廟，其實都在一條線上，像串被線牽著的銅錢。“他遞來張公館的平面圖，后花園的位置標著個醒目的“賬“字，旁邊畫著個保險柜的簡筆畫。
第二章：賬冊迷局
城西公館的后花園飄著茉莉香，劉處長坐在石桌旁，手里翻著本線裝書，書頁間夾著張泛黃的支票，收款人是“周嘯風“，金額處填著“軍火一批“，蓋章是“財政部特派員公署“。他抬頭時，陳虎看見他袖口露出的銀鏈，掛著枚極小的銅鑰匙，形狀與五行符牌的“金“字符號完全相同。
“陳先生可識得這筆跡？“劉處長將支票推過來，筆跡與周嘯風懺悔錄里的批注同源，只是末尾多了個小小的“劉“字，“民國二十八年，是我批的條子，讓周嘯風用這批軍火換日軍的布防圖，可他轉頭就把圖賣給了新四軍。“
陳虎的指尖在“新四軍“三個字上頓了頓。他想起趙庭山船底的軍火清單，其中有批步槍的編號，與劉處長支票上的記錄完全吻合，當時蘇曼卿說“這批槍最后落在了根據地“，現在想來，那分明是周嘯風與趙庭山的秘密交易。
石桌下突然傳來響動，秦念彎腰去看時，發現個暗格，里面藏著本燙金賬冊，封面上的“北城軍費秘錄“幾個字，是用金粉寫的。最上面的一頁記錄著：“民國二十九年，劉敬齋挪用公款三千大洋，購鴉片五十斤，交沈慕白轉運“——劉處長的真名，竟與王局長的“王敬之“只差個字。
“沈慕白不是死于王局之手。“劉處長突然笑起來，銀鏈上的銅鑰匙在陽光下閃，“是我讓他運鴉片時故意走漏風聲，借王局的手除掉他——誰讓他發現我把軍費換成了鴉片。“他從懷里掏出個鐵盒，里面的賬冊續頁上，赫然有林正雄的簽名，“包括林探長，也幫我銷過幾次賬。“
第三章：銅錢殺機
后花園的假山后突然傳來槍響，陳虎拽著秦念躲到石桌下時，看見個黑影正往墻外爬，衣角沾著片茉莉花瓣——與蘇曼卿旗袍上繡的花瓣分毫不差。劉處長的保鏢舉槍射擊時，黑影摔在墻根，露出張年輕的臉，是蘇曼卿的兒子，手里還攥著半張照片，上面劉處長正和司馬殤清點鴉片。
“這孩子偷了我的賬冊。“劉處長踢了踢地上的照片，銅鑰匙在石桌上敲出輕響，“他娘當年就幫沈慕白藏過鴉片，現在又想靠這個翻舊賬？可惜啊，沈慕白的賬本早就被我換了，現在市面上的，都是我偽造的'罪證'。“
陳虎突然掀翻石桌，短刀抵住劉處長咽喉時，看見他懷里掉出的地圖，上面用紅筆圈著五個點，正是黃金城、銀庫、鐵倉、錫窖、古墓的位置，每個點旁都標著個銅錢符號，連起來竟是個完整的“貪“字。
“你以為鄭九爺護的是軍火？“劉處長突然笑得癲狂，“他是怕我把這些賬捅出去，讓北城的抗日英雄都變成貪官污吏！“他的銀鏈突然斷裂，銅鑰匙落在地上，滾到秦念腳邊，“這鑰匙能開警局的金庫，里面有我給所有人留的'后路'。“
第四章：金匙歸位
警車來時，劉處長正坐在翻倒的石凳上，手里捏著那本秘錄，上面的“挪用公款“幾個字被他用墨涂掉，改成了“暫借，民國三十五年歸還“。他看見陳虎時，突然將銅鑰匙扔過來：“這是周嘯風的，他說若我有天走了歪路，就讓拿鑰匙的人把賬公開，讓北城人評評理。“
秦念突然指著假山的石壁，那里被子彈劃出的痕跡里，露出行刻字，是鄭九爺的筆跡：“銅錢串起的不是罪，是能讓北城站直的骨頭“。陳虎想起那串紫檀佛珠，“山、龍、海、虎、念“的刻痕湊在一起，形狀恰好能拼出枚銅錢，當時只當是巧合，現在想來，那分明是鄭九爺的深意。
離開公館時，夕陽把影子拉得很長，劉處長被押上警車時，突然朝著靜心閣的方向喊：“告訴林正雄，民國二十八年那批軍火，他爹分了三成！“車鳴聲里，陳虎看見林正雄的囚車從對面駛來，兩車交匯的瞬間，林正雄突然豎起三根手指——是在承認劉處長的話。
蘇曼卿的兒子抱著那本賬冊跑來，最后一頁貼著張照片：鄭九爺、周嘯風、趙庭山、王敬之、劉敬齋站在一起，每個人手里都拿著枚銅錢，湊成“北城“兩個字。少年的指尖劃過照片背面的字：“貪一時之利，護萬世之城“，字跡被淚水打濕，卻字字滾燙。
靜心閣的葡萄藤下，陳虎將銅鑰匙插進個舊木箱，里面的賬本記錄著所有真相。晚風拂過，賬本的紙頁嘩啦啦地響，像無數個聲音在說，有些算盤打得再精，也抵不過心里的那桿秤。遠處傳來孩子們的讀書聲，“青山學堂“的燈亮了，在暮色里像顆不滅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