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茶樓密請
北城的春雨打濕了青石板，靜心閣外的老槐樹下，停著輛黑色轎車，車牌用黑布蒙著，車門把手上掛著個黃銅徽章，刻著“警政司“三個字——是王局長的專屬座駕。陳虎將那串紫檀佛珠塞進袖口，指尖觸到“虎“字珠的刻痕，突然想起林正雄被押走前，說過“王局手里有份能掀翻北城的名單“。
“陳先生，局長在湖心亭等您。“司機是個面生的年輕人，說話時總往腰間摸，那里鼓鼓囊囊的，像是藏著槍。他遞來個燙金請柬，封口處的火漆印是只展翅的鷹，與警局的徽記完全不同，“局長特意交代，只請您一人，林探長那邊......另有安排?！?
秦念突然從門后探出頭，手里舉著塊剛從林正雄辦公室搜出的碎紙，上面用紅筆圈著“王“字，旁邊畫著個茶樓的簡筆畫：“陳叔，這地址和請柬上的湖心亭對得上，可我爹的日記里說，民國二十七年王局長還是日軍的翻譯官，和周嘯風他們吃過飯?！?
陳虎的指尖在請柬的“湖心亭“三個字上頓了頓。他想起顧晏臣葬禮上，有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站在角落，手里的玉扳指與周嘯風的同款，當時蘇曼卿悄悄說“那是王局，當年靠出賣翻譯官上位“，當時只當是傳聞，現在想來，那分明是知情者的暗示。
轎車駛過南城商會時，陳虎瞥見顧晏臣的舊宅換了新主人，門口的石獅子眼睛被人用朱砂涂過，像兩滴未干的血——與死亡名單上的批注手法如出一轍。司機突然說：“局長最近總念叨，說有些舊賬，該和當年的'五人組'算算了?！?
第二章：亭中試探
湖心亭的紅燈籠在雨霧里晃，王局長背對著門口站著，手里把玩著枚玉扳指，陽光透過雨珠照在上面，映出淡淡的楓葉紋——和顧晏臣手腕的疤痕形狀分毫不差。他轉身時，陳虎看見他領口別著的鋼筆，筆帽上的狼頭紋路被磨得發(fā)亮，與司馬家的徽記同源。
“陳先生可認得這個？“王局長將個銅制煙盒推過來，正是秦念當年在監(jiān)獄找到的那個，里面的半張名單被換成了張新紙，上面用朱砂寫著三個名字：“王敬之、周嘯風、沈慕白“，最上面的“王敬之“被打了個叉，旁邊注著“替身“。
陳虎的目光落在“替身“兩個字上。他想起周嘯風的尸檢報告里，有份血型記錄被人篡改過，當時林正雄說是筆誤，現在看來，那分明是為了掩蓋“周嘯風未死“的真相。王局長的左手腕突然露出道淡疤，形狀像片楓葉，只是比顧晏臣的淺些——像是刻意模仿的。
“當年日軍撤離前，讓我們五人互殺，活下來的能拿軍火庫地圖。“王局長突然笑起來，玉扳指在桌上敲出輕響，“顧晏臣殺了周嘯風，我殺了沈慕白，本以為能高枕無憂，可鄭九龍的石碑上，偏偏刻著我的真名?！?
亭外的雨突然大了，陳虎聽見蘆葦叢里有響動，側身時瞥見個熟悉的身影——是蘇曼卿的兒子，正舉著相機偷拍，少年脖頸間的銀鎖片在雨里閃，上面的梅花紋被雨水打濕，像沾著淚。
第三章：局中局
“林正雄那小子太礙事。“王局長突然將杯茶潑在地上，茶水洇出的痕跡里，露出張藏在桌布下的照片，是群穿日軍制服的人，前排左三是年輕時的他，旁邊站著鄭九龍，兩人正往卡車搬木箱，“他查到我當年幫日軍運過鴉片，還想聯(lián)合南京專員翻舊賬，只好讓他'叛國'了?！?
陳虎的手悄悄摸向腰間的短刀，刀鞘上的虎紋在雨光里泛著冷光。他想起林正雄被押走時，警靴在地上劃了個“三“字，當時以為是亂劃，現在想來，那是在說王局長是當年“五人組“的第三人。
蘆葦叢突然傳來槍聲，蘇曼卿的兒子踉蹌著沖進亭，相機摔在地上，膠卷滾出來，上面的照片里，王局長正和個戴狼頭面具的人交易，面具下露出的半張臉，有道蜈蚣般的疤痕——是沈慕白的遺孀！
“你以為沈寡婦是替夫報仇？“王局長突然拽住少年的衣領，銀鎖片被扯得發(fā)亮，“她是我養(yǎng)的刀，當年顧晏臣的參茶里的毒，就是她下的！“他從懷里掏出個鐵盒，里面的西藥標簽上，印著沈慕白的簽名，“這些藥，當年害死了鴉堂多少兄弟？“
陳虎突然掀翻茶桌，短刀抵住王局長咽喉時，看見他袖口露出半截賬本，上面記錄著民國二十八年的軍火交易，收貨方是“新四軍某部“，簽收人是“趙“——是趙庭山的筆跡。王局長突然笑了：“鄭九爺讓你護的不是北城，是這群人的命，包括我這個'叛徒'?！?
第四章：雨過天晴
警車來時，王局長正坐在翻倒的椅子上，手里捏著那半張名單，上面的“王敬之“被改成了“王建國“，旁邊用朱砂寫著“民國三十五年，贖罪“。他看見陳虎時，突然將玉扳指摘下來：“這是周嘯風的，他說若有天見了光，就讓戴它的人護好軍火庫的地圖?！?
蘇曼卿的兒子突然指著湖心亭的柱子，那里被雨水泡出行字，是鄭九龍的筆跡：“五人組皆是棋子，真名單在警局檔案室“。陳虎想起林正雄辦公室的保險柜，密碼是“山龍?；⒛睢?，正是佛珠上的字，當時沒敢開，現在想來，里面定是王局長通敵的鐵證。
離開時，雨停了，陽光透過云層照在湖面，映出串完整的紫檀佛珠。陳虎回頭望了眼湖心亭，王局長正被押上警車，路過林正雄的囚車時，兩人突然同時舉起戴手銬的手，掌心都畫著個小小的“虎“字——是陳虎當年教他們的暗號，說“危難時見此字，便是自己人“。
秦念抱著從檔案室找到的真名單跑來，上面的“五人組“其實是日軍的臥底，每個名字旁都有王局長的批注：“已策反，伺機反水“。少年的指尖劃過最后一行：“鄭九爺安排，讓王敬之假意投敵，實則保護軍火“，字跡被淚水打濕，卻字字清晰。
靜心閣的槐樹下，陳虎將那枚玉扳指掛在枝頭，春風吹過，扳指轉動著，像在看北城的新面貌。遠處傳來孩子們的笑聲，秦念正帶著他們在“青山學堂“的石碑前種樹，樹苗的根須扎進土里，像無數雙手，正托著這座城往光明里走。